乱世荒年,饿殍遍野,男人们尚且没个奔头。
何况我娘这么个拖老带小,饿得脚步虚浮、面黄肌瘦的小妇人。
出去要饭,也抢不过别人。
再这么熬下去,我们娘仨儿迟早被人送进汤锅里,当“两脚羊”炖了。
好在我娘长得俊,也算比别人多两条生路。
一是去给镇上的赵老爷当第五房小妾,从此吃香喝辣。
家里的这一老一小得丢下,不能带。
二是去给村里死了老婆的牛屠户当续弦。
一老一小能带过去,吃饭管饱。
我娘心软,舍不下我们两个拖油瓶。
卷了个铺盖卷,带着我和奶奶嫁去了牛屠户家。
牛屠户是个黑脸汉子,长得凶神恶煞,腰粗似磨盘,有一把杀猪的好手艺。
2给他当儿子,顿顿都能吃上腌咸菜疙瘩和杂粮面窝窝头。
每十天半个月,还能喝上一大碗飘着油花的骨头汤。
多煮一煮,使劲啃啃,还能从骨头缝里啃出肉渣和香喷喷的骨髓。
再也不用三天饿九顿,也不用吃草皮树根。
我很满意。
娘也很满意。
我阿奶死前满意。
她说:“吃了几年饱饭,肚子里还有油水,死了也是个饱死鬼,来世投胎,不挨饿哩。”
如今,去找爹爹的人,只剩下了我一个。
赶了快一个月的路,才到京城皇宫。
见到了我皇帝老爷亲爹陈三柱,哦不,是新帝陈昭衍。
我长得跟他很像,浓眉大眼,人很精神。
皇帝老爷见了我,立马把我抱在怀里。
“儿啊!
爹这些年征战在外,可想死你了,呜呜呜……”皇帝老爷哭了三炷香,流了两缸眼泪,才想起问我的名字。
“儿啊,你娘给你取名叫啥来着?”
我咧了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娘不止一次跟我炫耀。
我出生时,我亲爹花了三天三夜,翻遍了仅识得的几个字。
给我起了这么个超凡脱俗的好名字!
不知道比村里那些叫“贵”啊、“强”啊的小子们,高贵了多少倍。
现在他不记得了……但好歹还记得我这么个人。
“金宝”,我呲着牙说。
以前叫牛金宝,估计以后得叫陈金宝。
皇帝老爷这些年读了很多本书,认识了更多的好字。
有些瞧不上这个名字了。
他微微蹙了蹙眉。
“你是朕的长子,朕就封你为——康成王!”
皇宫里的嬷嬷太监领着我进了后宫。
我才明白,也难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