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通红:“我看见她了!
她站在枯井边,穿着那身官服,睁着眼睛盯着我笑!”
啪——大夫人赏了他一耳光。
“你一个下人,鬼话连篇,是想借死人闹事?!”
小厮跪在地上发抖:“我发誓!
她真的回来了!
就在柴房前的月光底下,笑得跟活人一样——带下去,乱棍打死。”
“别杀我——别杀我——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啊——”我在他们梦里睁开了眼睛。
那夜,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穿着官服,手里拿着一串火折子,站在他们床边,一根一根地点着。
大少爷梦见我笑着问他:“你还记得小时候把我推下水井的事吗?”
二小姐梦见我用手掐着她的脖子说:“你的珠花,是从我头上拔下来的。”
三少爷在梦里被困在雪地里,我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冻死,像他们看着我一样。
他们从梦中惊醒时,身上全是冷汗。
堂中设的灵位前,那三炷香自己熄灭了。
“她不肯走。”
佛师捻着手中念珠,神情肃穆,“她是怨魂,死不瞑目。”
“怎么可能!”
大夫人声音发抖,“她不过一个庶出贱种,有什么好不甘的?”
佛师看她一眼,淡淡道:“心不甘,命不愿,死在雪夜,心中怨尤。
此女,死得比你想象的——苦。”
众人这才开始回想,她是怎么“死”的。
那三天,她被锁在柴房,无人问津。
下雪的夜晚,她没被褥没药,一口热水都喝不上。
死后三日,无人收殓。
他们甚至没有通知我生母在乡下的外祖家,连她的一口冤魂都懒得埋妥。
大夫人坐在香案前,终于发出一声喃喃的低语:“我们是不是……真的害死她了?”
佛师闭目道:“她若执念不散,便会索命。
死者不能入土,生者也不得安宁。”
而我,在这夜的最后一刻,终于等来了第一缕月光。
雪停了。
寒意退去,我站在柴房前的枯井边,看着那口吞过我一生的黑洞。
脚下,是我自己的影子。
我已经不再是人。
但我也不再怕他们。
因为他们终于开始怕我。
他们试图用香火镇魂。
试图找道士画符。
试图让人去烧纸超度。
但他们忘了——他们欠我的,从来不是香火,是一个公道。
是一个亲口说出的“对不起”。
而我,也终于明白:我死,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