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我死了,是先心疼我,还是心疼宁圆圆失去了我这个免费的血源。
有点可笑,我竟然还奢望他们能后悔。
山里空气清新,让我竟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家中院落已经荒芜,十年了,我竟然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你们。
听村里人打听,父亲母亲在我离开后一年内先后去世了。
父亲从城里回来后腿断了,最后在病痛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母亲受不了刺激喝农药离开人世。
我来到了父母的坟前,跪在地上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不会这么早离去。
父亲是非遗传人,从祖上传下来一手点翠技艺。
母亲是勤劳的农妇,他们两人十分恩爱。
都是因为我,才害的他们这个下场。
想到自己一身病痛,为什么不早些跟随他们而去。
我猛地朝墓碑撞去,“哇,好疼啊!”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去,一只手挡在墓前。
“你别撞坏了,我是说别撞坏碑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给师父师娘雕好的。”
我低着头,看到墓碑角落写着,‘不肖弟子陆重之携叶紫衣立’重之。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年前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等了你这么多年,今天可算找到你了,我很想你,叶紫衣。”
如今熟悉的声音再传来,我心头又是一颤。
我记得在他身边想个小孩,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他眉眼如故,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
看着手上的点滴,“为什么帮我!”
我问他。
“我不想你死,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你明白吗叶紫衣。”
我不明白的。
但是生命中很少有人这样爱我。
“会找到合适的肾源的,相信我!”
他承诺道。
我点头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想办一场葬礼,告别过去,祭奠从前。
宁家人还是找到了山里。
但现在我在医院,陆重之在举办我的葬礼,宁松柏一进来就踢翻了我家的门,“叶紫衣,给我滚出来!”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想怎样!
难道要让我们求你回家吗?”
陆重之忍着按压不住的怒火,平静地开口道,“她死了,你们是来参加她的葬礼吗?”
“要上柱香就是客人,要不然我就要叫保镖了!”
重之起身,气势压过宁松柏。
宁家人还在焦急着,看到灵堂的布置。
悬着的心已经开始颤抖。
宁爷爷拄着拐杖仔细打量,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不可能的!
她那么强壮,十年来捐了好多次骨髓都没事,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了呢!”
“你这小辈!
要是敢藏我孙女,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知道是孙女了,从前把我当狗使唤,当牛一样抽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你们竟然是这么对她的!
一群畜生!”
陆重之一拳打碎地板,正要动手,宁爷爷已经抢先倒下,心脏病发作。
慌忙地送进医院后,灵堂只剩下宁松柏。
“我不相信他会死,她可是我妹妹!”
“住嘴!
她不是你妹妹!
她叫叶紫衣,不是你们宁家人!”
“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蹉跎她的!
我全须全尾一个叶紫衣,凭什么到你们手里就变成这样!”
陆重之一拳打在他脸上。
跪倒在地上的宁松柏血洒灵堂。
他被打趴在地,看着灵堂上黑白照片里我笑容满面。
从来没有见我笑,原来这么可爱。
和他的脸确实有些相似。
只是这些年来宁家人都忽视了她。
这一瞬间,一阵心痛闪过,意识到我再也回不来。
曾几何时,我也会没日没夜地为他做一枚胸针。
去跋山涉水搜集一些掉落的羽毛。
哪怕从山坡上滚下去我也不喊一声疼。
为他一点点勾勒出一枚古典的胸针。
却被他当做廉价的首饰扔进了垃圾桶。
他还不死心,不相信我的死。
于是陆重之带他看到我的骨灰。
“肾衰竭,前几天回家时候已经撑不住了。”
“她说她恨你们,以后不要来坟前扰他清净。”
“她还说,十年蹉跎,以骨还骨,以血还血。”
再不欠你们宁家什么。
看到我的骨灰下葬,宁松柏神色复杂,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