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得提醒娘一声,喜娘过喜有诸多禁忌,最要紧的一条便是不得偷窥!”
我顿了顿,加重了声音:“若有人偷看,将来可是要瞎了眼的!”
段锦娘一听,脸色微变,连忙解释。
“琴儿莫怪,门上有个小缝,我不过是好奇瞥了一眼,应无大碍吧?”
我暗自冷哼,起身走到门边,借着烛光仔细一瞧。
果不其然,门板上有个指甲大的小孔,透着微光。
我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团麻布,狠狠塞进那孔里堵了个严实。
回到床边,我故意娇嗔地哼了一声。
“娘,您快走吧,放心,我定不会亏待您儿子!”
“再偷瞧下去,我可要害羞了,到时啥事都办不下了!
再说,您和爹洞房的时候,姥姥也在门口把守着吗?”
段锦娘忙应道:“没有没有!
娘这就走!”
她脚步刚迈出,又突然回头,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对了琴儿,有件事得先跟你赔个不是,你给我的铜镜和符纸,方才不小心掉进水缸里了。”
她顿了顿,盯着我道:“你今夜来我家,可有谁知晓?
要不要娘替你送信给朋友,让她明早来接你?”
这话一出,我心头猛地一跳。
她分明在撒谎,那铜镜符纸怎会轻易落水?
这不过是套我的话,想探我有无后援。
我强压下心悸,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娘多虑了,我出门向来独来独往,无人知晓,便不劳您费心了。”
段锦娘听罢,点了点头,似是放心,转身离去。
她一走,我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的反应,分明印证了雷羽凡的话,这场冥婚果然是个圈套。
逃!
我必须逃出去!
可眼下,我却陷入了困境——如何逃出生天?
我瞥向窗边,心想不如跳窗。
可这厢房在三楼,离地足有数丈高,雷羽凡身子刚缓过来,跳下去怕是必死无疑。
我一个女子,更别提不敢,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戏文里常演的脱身法子。
不如掀开窗户,将床单撕成布条结成绳,假装我们已跳窗逃走。
而我们则藏在床底,等他们追出去时,再伺机溜走,顺道找人报官。
我低声将这主意告诉雷羽凡,他却摇了摇头,示意我先掀开窗布瞧瞧。
我疑惑地走过去,轻轻掀开一角,顿时傻了眼。
窗外赫然焊着手指粗的铁栅,牢牢封死,我这点力气哪掰得动?
雷羽凡苦笑道:“若没这铁栅,我早逃了!”
他说的在理,我又探头一看,心更凉了半截。
院子里,段铁山和段锦娘正带着几个家丁守着,个个手持火把,眼神阴鸷。
这下彻底没戏了,就算能弄断铁栅,也会被他们当场抓住。
雷羽凡低声道:“别急,我有个法子,等到子时,咱们扮鬼吓他们,趁乱逃出去!”
我听罢,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扮鬼?
这法子比我的还离谱,能成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你还能有更好的主意吗?
他们作恶多端,定是心虚,这招说不定真管用。”
“况且,咱们已无路可退,不是吗?”
我咬了咬牙,见他言之有理,只得点头应下。
但愿这法子真能奏效吧。
到了子时,夜色深沉,我从竹篓里翻出些干粮,分给雷羽凡吃了些,他精神稍稍恢复。
突然,呼地一声,狂风骤起,屋内屋外的灯盏齐齐熄灭。
我和雷羽凡对视一眼,他满脸得意:“老天都在帮咱们!
你还带着什么?
咱趁热打铁,继续装神弄鬼!”
“好!”
我从竹篓里掏出一盏随身带的油灯,点燃后用手掌遮挡,忽明忽暗地晃着。
院子里守夜的几人,正借着火把闲聊,冷不丁灯灭,吓得一哆嗦。
这镇子偏僻,家家养犬,我扯开嗓子学了几声狗吠猫叫。
不一会儿,镇上的犬吠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那刮灭灯火的夜风再起,呜呜作响,更像是鬼哭狼嚎。
段铁山和段锦娘本就心怀鬼胎,听到这动静,脸色齐齐一变。
段锦娘更是吓得尖叫出声,手里的火把险些落地。
她毕竟是女子,对这诡异场面天生畏惧,身子抖得像筛糠。
她嘴角哆嗦,声音发颤:“这灯灭了,又起大风,连镇上的狗都叫,该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她咽了口唾沫,惊恐道:“我听镇上老人说,子时阴气最重,莫不是…”她话没说完,眼神已满是恐惧。
段铁山也被这阵仗弄得心头发毛,可他性子凶悍,强撑着喝道:“闭嘴!
世上哪来的鬼,不过是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