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得更加伤心。
爸爸没了动静,可眼睛还死死地瞪着,嘴里无声地念着:“狗蛋,狗蛋。”
他叫夏狗蛋,我叫夏婉,小幺叫夏天。
我的爹娘,一辈子都认为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儿子才配拥有好日子。
而我和小幺,就像生活在地狱里,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苦难,越挣扎陷得越深,直到被命运吞噬。
弟弟仅仅因为是男孩,就能像土皇帝一样生活,而我和小幺身为女孩,却受尽了各种欺负,被当作物品一般随意对待,活得比老黄牛还要辛苦。
我蹲下身,轻轻地扶着爸爸那黑黢黢的脸,帮他合上了眼睛,说道:“爹,狗蛋已经没有下辈子了,你也一样,你们这辈子享了那么多福,而我和小幺却受尽了折磨,我真的很不甘心。”
妈妈的裤子湿了一大片,她抱着像血球一样的弟弟,嘴里念叨着童谣,仿佛在哄着婴儿。
小幺一直没有对妈妈动手,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妈妈,声音嘶哑地说:“她小时候也这样抱过我。”
最终,小幺放过了妈妈。
丈夫没了,儿子没了,妈妈也疯了,她这一生都围绕着两个男人转,也许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黎明时分,我牵着小幺,一步步地往外走。
曾经,我只能爬上那棵梧桐树,望着村里那一排排矮小的房子,那一眼望到头的红瓦泥墙。
而如今,仅仅是走出这几步路,我却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