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咬出口子,那个男孩退后一步,周晏就已经占据了上风。
此后,他退一步,周晏就进一步;他退两步,周晏就进两步。
我和妹妹被送到孤儿院的那一天,周晏刚好要被送进禁闭室,而房间的角落里,缩着一团瑟瑟发抖的肥肉。
擦肩而过的时候,清瘦的男孩遍体鳞伤,被人驾着,像一只被捕的小兽,唯独那双眼瞳漆黑又平静,冷静地窥探着四周。
和周晏不一样,我到孤儿院的第一天就学会了打架。
打架抢食不分男女,从坐下开始,我就注意到一道虎视眈眈的眼神。
打饭的老师刚离开房间,一双手就从背后伸过来抢我手里的馒头。
那个女孩高大得像一座黑塔。
我那时候刚满十岁,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生生比她矮一个头。
但我饿过肚子,知道那种抓心挠肺的滋味有多难受。
最饿的时候只能倒水喝,一口一口凉水往肚子里灌,就着一小块干硬的馒头,又噎又冷。
可现在,手里的馒头雪白雪白,还冒着热气。
于是,我看着那只手,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血的味道很不好,一股铁锈味。
我抱着馒头从地上爬起来,我抬眸对上了周晏的目光。
他寂静如死水的眼瞳里,掀起了一丝波澜,那是看同类的眼神。
怕死的就怕不要命的,我和周晏就是两个不要命的。
后来上学之后我们也延续了这种作风,结果就是我们俩的名字天天挂在通告栏里。
后来逐渐有人说我俩谈朋友。
就连上下学也会有人指着我俩说:“看,那就是程熙和周晏。”
“听说他们都没爹没妈呢,肯定早就搞在一起了,太妹和混混一对多配啊。”
目光暧昧又不屑。
我对这种传言不可置否,周晏对此也没有做回应。
直到后来有一个暗恋周晏的小太妹把我堵在巷子里,女孩之间的打架一般都是扯头发抓花脸,但是我的运气向来不好,遇到的偏偏是脱人衣服拍裸照这一套。
倒在地上那一瞬间,其实我内心还挺平静,就是疼,头发被抓掉了一大把,脸上也是血淋淋的。
刚刚打架的时候,她手上的红指甲就在我面前晃,像女鬼杀人用的长指甲。
我听到很清脆的咔擦一声,胳膊被反剪在身后,软绵绵的像两根面条。
我半张脸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