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眼处的积雪被风旋成个小涡,倒像是磨盘在吞吃漫天的碎银。
他摸黑穿上棉裤,裤脚的补丁是小雨用直播赚的钱买的新布——深灰的灯芯绒,针脚细密得能数清,却没了老伴当年缝补时故意留下的豆粕纹。
石磨在雪光里泛着青灰,老周哈着白气往磨眼里倒黄豆,冻僵的指尖触到磨盘裂缝里的冰碴——那是上个月帮小铃铛捡风筝时磕的,小姑娘哭着说“磨盘流血了”,后来偷偷用胶水粘了片银杏叶在裂缝上,此刻被雪水洇得发黄。
他推起磨盘,逆时针转三圈润磨,石缝里挤出的豆浆混着雪粒,竟比往日多了丝清冽,像极了1976年的冬夜,父亲带着他在公社磨豆腐,灶膛的火映着窗外的雪,把豆浆熬得比月光还白。
铁皮铃铛被雪冻住了,老周用体温焐了半天才让它响起来。
车子碾过雪地,车辙在青石板上印出深浅不一的痕,像极了秤杆上被磨浅的星子。
槐树巷的早市比往日安静,王婶隔着窗户招手:“福贵啊,给我留两块冻豆腐!
大妞说涮火锅就差您这口。”
李叔的鸟笼挂在廊下,画眉鸟盯着豆腐担,爪子在笼底踩出“沙沙”的响,惊落了笼顶的雪。
修鞋匠老陈的摊子支在骑楼下,铜顶针在围巾里闪着微光:“福贵,社区发了防冻手套,你戴着推磨。”
老周接过手套,发现指尖处被剪了洞——是老陈特意留的,说手艺人得触到磨盘的纹路,才能知道豆子的死活。
他刚要戴上,看见巷口来了辆面包车,车身上印着“非遗文化街筹备组”,王经理的皮鞋在雪地上打滑,怀里抱着个红本本。
“周大爷,恭喜啊!”
王经理的声音混着雪花,“您的非遗申请通过了,腊月廿八去县里领证书!”
红本本的封皮印着烫金的字,老周却盯着封面上的卡通石磨——和小雨设计的logo一样,磨盘上的“福”字被描成了荧光红,像团烧在雪地里的火。
小雨从车里跑出来,羽绒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直播支架,睫毛上沾着雪花:“爷爷,咱们今晚直播‘冬至豆腐宴’,网友都等着看您做冻豆腐呢!”
雪在晌午停了,老周在院子里码冻豆腐。
青陶瓮里的豆腐块被雪埋着,像睡在云里的胖娃娃。
他忽然觉得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