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福”字刻痕上,像给老手艺镀了层金边。
“爷爷,这个磨盘有多少年啦?”
“手工豆腐比机器的好在哪里呀?”
问题像秋风吹落的槐叶,纷纷扬扬。
老周刚要开口,小雨的直播支架已支在旁边。
她穿着印着卡通石磨的卫衣,对着手机笑出标准的八颗牙:“家人们,这就是传承五代的石磨豆腐,每道工序都是爷爷手工完成哦!”
镜头扫过石磨时,她特意用指尖划过“福”字,荧光美甲与古朴刻痕形成鲜明对比。
评论区立刻跳出弹幕:“滤镜开太大了吧?”
“卫生许可证呢?”
老陈的修鞋摊就在斜对面,他突然敲响铜顶针:“福贵,给我称两块豆干!”
老周会意,提起木秤时故意让秤杆扬起熟悉的弧度,铜箍擦过围裙纽扣的声响,盖过了手机里的杂音。
“看见没?”
老陈对着镜头晃了晃豆干,“老周家的秤,三十年没偏过星子,比电子秤实在!”
正午的日头晒得石磨盘发烫。
老周蹲在摊位后卷烟,烟叶是小铃铛爷爷送的,揉碎了混着霜气,竟比往日多了丝清甜。
忽然听见前方骚动,穿西装的王经理正和卖糖画的老伯争执,皮鞋尖踢到了老周的豆腐担。
“非遗街要统一规划,你们这些老摊子影响市容——王经理吃豆腐吗?”
老周递上块刚出锅的热豆腐,荷叶包着还冒热气,“霜降的豆腐经熬,您尝尝?”
对方愣了愣,接过荷叶时,老周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非遗申请表,申请人姓名栏写着“周小雨”。
豆腐在掌心发烫,王经理突然咳嗽两声:“大爷,您这手艺要是进了非遗街,租金能打五折……爷爷,有人下单了!”
小雨的欢呼声打断了对话,手机屏幕显示有二十份霉豆腐订单。
老周望着她兴奋的脸,忽然想起去年霜降,她蹲在磨盘旁数霜粒,说要攒够星星给奶奶寄去。
此刻她的卫衣口袋里,露出半张社区诊所的缴费单——是上周他偷偷替老陈交的治腰痛的膏药钱。
庙会散场时,竹匾里的豆干只剩三块。
老周收拾石磨,忽然发现秤杆尾端的铜箍松了,露出底下新刻的小字:“霜降秤,七分实,三分情”——是老陈用修鞋的锥子刻的,藏在铜箍内侧,只有手艺人的掌心能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