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今天开心吗’。”
妈妈的手指划过碎屏,血珠从指尖渗出来,滴在手机壳上的贴纸 —— 那是我偷偷贴的,爸爸和我们在山村教室前的合照。
她盯着照片里自己年轻的笑脸,突然哭了,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这是爸爸去世后,我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
“对不起,” 她把手机还给我,屏幕上的裂痕正好穿过她的脸,“妈妈只是怕你走妈妈的老路,怕你像妈妈一样,在山沟里教一辈子书,连女儿的学费都要跟家长借……”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片落在地的枯叶,“你知道吗?
去年冬天,有个家长来学校求我给孩子补课,拎着两袋土豆,说‘周老师,娃考上中专就不用种地了’……”我接过手机,碎屏划着掌心,却比不上妈妈的话更刺人。
原来她改我的排名时,想起的是那些拎着土豆求她的家长;她盯着监控到凌晨时,害怕的是我变成山沟里的孩子。
可她不知道,我害怕的是变成她 —— 把整个人生都押在别人身上,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
“我写小说,不是要逃避,” 我摸着碎屏上的裂痕,“是想在故事里,让妈妈和女儿都能喘口气。”
妈妈没说话,只是掏出创可贴贴在我掌心,是她常用的薄荷味,和查寝时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的手指在我手背上停顿三秒,像在确认什么,最终轻轻拍了拍。
离开厕所时,妈妈把查寝表塞进我手里,我的名字后面,“正常” 改成了 “需关注”。
她的钥匙串在腰间哗啦作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明天把小说拿给妈妈看看,好吗?”
阳光从气窗照进来,在她发间镀了层金边,我看见她袖口露出半截笔记本,封面上写着 “晓晓小说段落”,是她工整的字迹。
那天夜里,我摸着碎屏手机,在云笔记里新建了个文档,标题叫《钥匙串与碎玻璃》。
妈妈趴在值班室桌上的影子透过磨砂玻璃,像幅被揉皱的画,而我知道,那些被她改低的排名、被她没收的手机、被她藏起的梦想,终有一天会像碎屏上的裂痕,让光从缝隙里漏进来。
<只是此刻,水管还在滴水,陈露的呼噜声混着远处的犬吠,我听见值班室传来纸张翻动的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