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艾克哈特按下操作杆，目光冷静如冰。
他右手快速调节瞄准仪，左肩紧贴炮管支撑架，耳朵里全是履带碾压和发动机嘶吼的声音，他的世界已缩小成炮口那一个黑暗的圆圈——那是他对抗混乱世界的唯一窗口。
“目标，T-34，距离700”车长马克斯用简洁有力的命令打破电台中的噪音。
“已锁定”开火！
主炮咆哮，黑豹微微后仰。
片刻后，远处那辆灰绿色的T-34腾起火焰，炮塔如瓶盖般飞起。
汉斯没有说话，只在笔记本上轻轻划上一笔：“第32辆。”
夜晚的营地里篝火昏暗，士兵们围在一口废弃锅炉边，喝着兑了水的土豆酒，低声交谈着关于下一场攻势的传闻。
汉斯独自坐在坦克边缘，望着天上的星。
“你以前是步兵？”
驾驶员皮特问汉斯。
汉斯点点头，“在波兰开始，在法国待过一阵子。”
“怎么来的装甲部队？”
汉斯没正面回答，“走进坦克之前，我以为战争是呐喊与血，而在炮镜里，它只有一秒的火光。
那一秒，决定一切。”
“你像个哲学家。”
皮特笑了笑，“不适合我们这些烧油的。”
汉斯没笑，只是低头摸了摸炮管，“它比步枪更诚实。”
“302号”黑豹坦克隶属德国第2装甲师第501营，此次被临时编入前线突击连，任务是在明日拂晓前穿越苏军布雷区，袭扰库尔斯克突出部南翼的外围阵地。
这是黑豹坦克首次大规模实战出击，虽有技术优势，但也是一场“被期待的试炼”。
夜色中，汉斯检查着坦克弹药架，细数穿甲弹与高爆弹的排列。
他知道，一旦战斗打响，每一发炮弹都是生死赌注。
而他，就是那赌注的执行者。
“你相信这台怪兽真能改变战局吗？”
通信兵鲁迪低声问。
汉斯摇了摇头，“我们只改变死亡的方式。”
凌晨4点，发动机点火。
履带咆哮，黑豹列队出击，像一群盲目的铁兽，朝着硝烟中的命运滚滚前行。
坦克前方，是未知的雷区、伪装的反坦克炮、隐匿的T-34战车和数不尽的红军步兵。
而在汉斯的目镜里，世界正一点点燃烧起来，他的右手再次握紧火控扳机，脑海中闪现的不是命令，而是父亲年轻时在金属厂敲打出的那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