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忽然显现两座雷峰塔,一座是2002年重建的铜雕金顶,另一座则是1924年倒塌前的砖木旧影。
我站在虚实交界处,左手指尖流淌着北宋李公麟的《西园雅集》墨韵,右手掌心旋转着卫星测绘的等高线数据。
“你们看!”
穿亚麻衫的姑娘突然指向八卦田。
油菜花海的阴阳鱼图案正在分解,南宋籍田遗址的考古层剖面,竟与实验室3D打印的会徽模型形成克莱因瓶结构。
袁老颤抖着展开随身三十年的《富春山居图》摹本,黄公望的浅绛山水突然开始流动——那是我用昨夜收集的露水,在摹本夹层注入了磁流体。
亚运开幕式前七小时,我在钱塘江底唤醒沉睡的万斤铁幢。
北宋僧人契嵩为镇潮铸造的八棱经柱,每个切面都浮现出袁老和年轻人共同修改的设计稿。
当江潮漫过第108道刻度线时,两岸同时升起青铜时代的饕餮纹与元宇宙的霓虹光影,我的身体开始透明——这是精魂归位的预兆。
暴雨突然转为细雪。
袁老在奥体中心屋顶用VR画笔描摹雪景,年轻人却指着热成像仪惊呼:“所有雪花落点都符合《营造法式》的举折之数!”
他们终于看见了我,在传统木构的“侧脚”与钢结构斜撑的夹角间,在《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与电子脉冲的共振频率里,我的裙裾正绽放出跨越千年的重瓣芙蓉。
袁老的手指在触摸屏上顿住了。
全息投影中的三潭印月突然扭曲,水面泛起他熟悉的涟漪——就像四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孤山裱画室抢救古画时,从《西湖柳艇图》里滴落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