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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了,那就嫁强大又短命的丈夫沈岁安陆渊

小小螺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最后是沈老夫人下令,沈思怡和沈明耀贪玩连累姜氏摔倒,一人杖打二十家法,再跪三天祠堂自省反思。沈江林心疼两个宝贝儿女,当下就反对。“母亲,那二十大板打下去,两个孩子还能起得来吗?”沈江林求情,“他们已经知错了,以后不会了。”“今日是他们的嫡母运气好,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万一保不住呢?”“若不是念在他们是沈家的孩子,谋害嫡母的罪名就能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沈思怡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白。她已经及笄了,等沈岁安的亲事确定了,她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如果谋害嫡母的名声传出去,她这辈子怕是嫁不进高门了。不会有好人家想要求娶她的。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些后悔今日对姜氏动手。“祖母,我们知错了,您要怎么罚我们都可以,以后我们不敢了。”“都是我们鬼迷心...

主角:沈岁安陆渊   更新:2025-04-12 22: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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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岁安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了,那就嫁强大又短命的丈夫沈岁安陆渊》,由网络作家“小小螺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后是沈老夫人下令,沈思怡和沈明耀贪玩连累姜氏摔倒,一人杖打二十家法,再跪三天祠堂自省反思。沈江林心疼两个宝贝儿女,当下就反对。“母亲,那二十大板打下去,两个孩子还能起得来吗?”沈江林求情,“他们已经知错了,以后不会了。”“今日是他们的嫡母运气好,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万一保不住呢?”“若不是念在他们是沈家的孩子,谋害嫡母的罪名就能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沈思怡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白。她已经及笄了,等沈岁安的亲事确定了,她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如果谋害嫡母的名声传出去,她这辈子怕是嫁不进高门了。不会有好人家想要求娶她的。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些后悔今日对姜氏动手。“祖母,我们知错了,您要怎么罚我们都可以,以后我们不敢了。”“都是我们鬼迷心...

《重生了,那就嫁强大又短命的丈夫沈岁安陆渊》精彩片段

最后是沈老夫人下令,沈思怡和沈明耀贪玩连累姜氏摔倒,一人杖打二十家法,再跪三天祠堂自省反思。
沈江林心疼两个宝贝儿女,当下就反对。
“母亲,那二十大板打下去,两个孩子还能起得来吗?”沈江林求情,“他们已经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今日是他们的嫡母运气好,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万一保不住呢?”
“若不是念在他们是沈家的孩子,谋害嫡母的罪名就能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沈思怡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她已经及笄了,等沈岁安的亲事确定了,她也到了说亲的时候。
如果谋害嫡母的名声传出去,她这辈子怕是嫁不进高门了。
不会有好人家想要求娶她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些后悔今日对姜氏动手。
“祖母,我们知错了,您要怎么罚我们都可以,以后我们不敢了。”
“都是我们鬼迷心窍,以为是母亲害了姨娘才会酿成大错,求祖母原谅。”
沈思怡用力磕头,眼泪横流,想求沈老夫人的怜惜。
“母亲,求您网开一面吧。”沈江林也跟着跪下来。
“好啊,那你也去领二十大板,同样去跪祠堂。”沈老夫人冷声说。
“再多说一句,惩罚加倍。”
沈江林憋红脸,不敢再多说了。
“下去。”沈老夫人转开脸,多看一眼这个长子,她都要短命两年。
一味地宠妾灭妻,还纵容庶子女对嫡母做出这样的事。
他是一点都没想过,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对沈家其他姑娘少爷的名声影响有多大。
她今日加重惩罚两个孩子,自然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就这个偏心眼的儿子一点都没看出来。
她和老太爷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沈江林不敢再求情,带着沈思怡姐弟赶紧退下去领罚。
“祖母,您别气坏自己。”沈岁安端着茶水过去,替沈老夫人轻抚着后背。
“你母亲怎么样了?”沈老夫人问。
“周大夫说太太并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卧床修养些时日。”沈岁安说。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怡姐儿和耀哥儿一直养在程姨娘膝下,原以为他们只是目光短浅心思狭隘,没想到手段还这么恶毒。”
“怡姐儿年纪不小,已经是没办法了,耀哥儿还能再教一教。”
“等这次的事过后,就把耀哥儿给接到上房,不能再让程姨娘带了。”
沈岁安清楚沈明耀是个坏在骨子里的坏种,就算让他到上房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样的话如今没必要说出来。
“清璃那孩子没什么事吧?”沈老夫人问。
沈岁安笑着摇头,“她已经好多了,不过,昨日镇抚司去曲家抓了个逃犯......”
听完沈岁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沈老夫人立刻拧眉,“这个逃犯不同寻常,你们小辈或许察觉不出来,曲老夫人肯定会发现的。”
“是陆渊亲自带人去的?”沈老夫人问。
“嗯。”沈岁安点了点头。
沈老夫人转头打量着孙女的神色,“那你觉得陆渊此人如何?”
沈岁安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祖母,只是见了一面,哪能就知道对方的为人。”
“陆渊是庶长子,你原本是跟陆珩说亲的,以后嫁过去,只怕在陆家的日子艰难。”沈老夫人心疼地说。
再如何艰难,也不会比上一世更难了。
“在哪里都是过日子,至少我对陆家的长辈还是熟悉的,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沈岁安笑道。
“岁岁,你是不是被陆珩伤着了,所以如今换了任何人都可以?”沈老夫人担忧地握住沈岁安的双手。
“当然不是。”沈岁安道,“祖母,皇上已经赐婚了,想得再多也没用,不如欣然接受。”
她觉得陆渊挺好的。
命够短。
沈老夫人轻叹一声,“赐婚归赐婚,你以后是要在陆家过日子,陆家那几个长辈都不好相处,我是担心你。”
就拿陆老夫人来说,以前就经常拿长辈的架子压沈岁安。
沈岁安之前在曲家丝毫不给陆家留颜面,他们肯定会记仇的。
更别说陆国公爷还是个面善心狠的。
沈老夫人都快愁死了。
“祖母,我是跟陆渊过日子,不是跟那些长辈。”沈岁安安抚着,“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沈老夫人颔首,如今再多的担忧也没有用了,这门婚事他们无法拒绝。
“对了,这是你娘亲的嫁妆清单,不过有几处房产还在你父亲那儿。
当初你生母去世,你年纪还小,你外祖父和舅父把嫁妆都留给你了,那几处房产,是你父亲在替你打点着,如今你要出阁,也该还给你了。”
沈岁安瓮声地应着。
那几处房产已经被沈江林给了程姨娘,上一世,她想要拿回来的时候,反而被程姨娘设局害得失去一大笔银子,连那些铺子最后都贴进去了。
“我会跟父亲说的。”沈岁安说。
从上房出来,沈思怡姐弟的家法杖打已经结束了。
“姑娘,奴婢亲眼去瞧着了,二姑娘和少爷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隔着几处院子都能听到少爷的哭嚎声。”
家法杖打看着触目惊心,但其实痛几天就好了,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大爷已经请了大夫,姑娘,您要过去看一看吗?”木槿问。
沈岁安摇头,“明日再去。”
沈思怡姐弟被送回月影院交给程姨娘照看。
程姨娘看到心肝宝贝被打成这样,比打在她身上还要疼。
“黑心肝的烂货,她自己站不稳摔倒了,怎么就怨两个孩子了。”
“老夫人就是偏心眼,她不就是看不上庶出吗?怡姐儿跟耀哥儿是她沈家的孩子啊。”
“......”
沈思怡忍着痛:“姨娘,都是沈岁安那贱人,要不是她套话,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是祖父都发现不了。”
“小贱人,不得好死的东西。”程姨娘又骂了起来。
“等着吧,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沈思怡说:“姨娘,我们要怎么办,祖母说了,要是太太出了什么事,她就要把你给休弃了。”
程姨娘恨得咬牙,“让她生,谁说她生出来就是活的。”

沈岁安知道今日太后娘娘也会出宫看望曲老夫人,只是,她上一世竟没发现护送太后来曲家的人居然是陆渊。
“既然太后娘娘驾到,我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永嘉郡主开口说。
话才刚落下,就见一个宫女踩着碎步走来,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太后娘娘传诸位公子姑娘前去。”
果不其然,太后娘娘方才已经将花园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只是没有声张,悄无声息从另一边的路去了寿安堂。
“宋姑娘,你先回去吧。”陆珩温声对宋秀枝说。
这时,宫人却开口,“太后也召见宋家娘子了。”
陆珩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沈岁安,你虚伪的端庄面目这下维持不了,太后娘娘肯定把你的嚣张跋扈都看在眼里了,你完蛋了。”陆嫣得意洋洋。
“我只听说过歹笋出好竹,今日倒是第一次看到好笋出了这么一支歹竹的,长见识了。”沈岁安望着陆嫣叹息。
且不说陆渊和陆珩两兄弟在各自领域都是能力优秀的人才,陆家其他姑娘少爷,哪个都没陆嫣蠢得明明白白。
太后娘娘凤驾降临,让曲老夫人的寿宴更添一层荣耀。
陆老夫人心里颇有些酸溜溜,行礼之后,就安静坐下不言不语,只竖着耳朵听太后说话。
“刚才经过花园,看到好几个孩子都在,哀家最喜欢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太后笑着说。
“那就去把孩子们都叫过来给您请安。”曲老夫人和太后之间很是亲昵。
曲老夫人是太后的嫂子,她们在没出阁前就是手帕之交。
这次趁着曲老夫人寿辰,太后就想出宫回娘家再看一看,毕竟到她们这个岁数,不知道还能再见几次。
就是没想到刚进曲家就见到一出好戏。
她还特意让身边的人不得声张,她才能完整地看到事情始末。
“哀家好像记得沈家姑娘是跟陆家有婚约的吧?”太后突然看向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撇嘴的动作还没完全收回,就被太后侧眸看过来,她讪讪应道,“回太后,还没过定呢,只是双方都有这个意思。”
“哦?”太后闻言一笑,“方才哀家瞧见陆大人很是维护一个小姑娘,想必那就是陆家姑娘了,生得却是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
这形容词放在沈岁安身上似乎不太适合。
谁见了沈岁安都只觉得她生得艳光炽盛,明妍动人。
陆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可不就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么。
有娘生没娘养的,能好到哪里。
这时,门口传来丫环的禀报声,窸窣声中,几个年轻灵动的姑娘先出现。
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沈岁安的脸上,如此昳丽如花的容貌,怎么会是小家碧玉呢。
紧随着,陆家兄妹出现,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肩膀微缩,面容惶恐的年轻女子。
那是谁?如此面生,看不出是哪家的姑娘。
“拜见太后娘娘。”众人仪态端庄地跪下行礼。
宋秀枝不熟悉礼仪,只能照着别人做,她心里更是紧张害怕,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贵人。
特别是坐在上面的太后娘娘,那是全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啊。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激动兴奋。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坐在这样的宴席上,该有多风光。
“你就是沈家嫡女,来,上前让哀家看一看。”太后朝着宋秀枝招手,把她当成沈岁安。
正要往前走两步的沈岁安愣住,回头看向表情无法控制惊喜的宋秀枝。
“太后娘娘,这位才是岁岁。”曲老夫人含笑着解释。
“哀家刚才瞧见陆侍中郎对那位小姑娘多有维护,还以为她就是沈家嫡女。”太后诧异地说。
众人这才明白,太后口中小家碧玉的姑娘并不是在说沈岁安,而是那位面生的女子。
沈岁安屈膝一礼,“回太后娘娘,那位是宋姑娘,她是陆二公子的......学生。”
轰——
一股难堪的羞耻从脚底只窜到陆珩的脸上,他有些愤然地看向沈岁安。
“回太后娘娘,臣只是指点宋姑娘写字,并非什么学生。”陆珩急忙开口解释。
他直觉让他必须开口撇清关系,不能让众人认为他和宋秀枝是师生关系。
那只会让他以后的处境更艰难。
宋秀枝也跟着跪下来,用力地磕头,“太后娘娘,民女自知身份低贱,绝不敢有非分之想,若是沈姑娘觉得民女碍眼,民女......民女愿意以死证清白。”
陆珩立刻拉住要去撞柱子的宋秀枝,“宋姑娘,此事与你无关,太后娘娘端正严明,绝不会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倒是我误会了。”沈岁安勉强一笑,眼尾泛着红晕,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曲清璃冷笑,“都到这个时候,陆二你还袒护着外头的红颜知己,到底有没有把岁岁当未婚妻看待?”
“还有你,今日是我祖母寿宴,太后娘娘凤驾降临,这么大好日子,你要寻死觅活的,添什么晦气。”
沈岁安白皙如玉的面庞落下两行清泪,她趁着无人瞧见抹去泪水。
“太后娘娘,臣女恳请太后娘娘为我和陆二公子解除婚约,有情人终成眷属,臣女不愿意成为陆二公子和宋姑娘的阻碍,愿意成全他们的一片真情。”沈岁安跪了下来,恳切地求着。
众人一片哗然。
沈岁安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和陆珩退婚?
她疯了吗?脑子不清醒了。
陆老夫人神情一变,“沈岁安,你胡吣什么。”
“与其日后互相埋怨,不如我退出成全有情人。”沈岁安没有理会陆老夫人,再次磕头求太后做主。
先帝口谕的婚约,自然只有太后能够解除。
她知道今日太后娘娘会到曲家,本来就打算在今日求太后为她退婚,没想到陆珩和宋秀枝给她递来这么好的梯子。
陆珩袒护宋秀枝的行为已经众所周知,她直言他们是师生,即便陆珩不肯承认,日后他们在一起,别人也会觉得膈应。
沈岁安就想看看,这一世陆珩和宋秀枝还能不能被外人称赞一声不羡鸳鸯不羡仙。

程姨娘愤怒坐起身,指着姜氏颤声哭道,“太太,你莫要为了脱罪含血喷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周大夫诊脉,如果真是姜氏故意伤了你,我绝不轻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沈老夫人才出现在月影院,程姨娘的眼泪就落不下来了。
姜氏脸色发白,紧张地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居然这么轻易被程姨娘算计了。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儿媳妇空有一个能赚钱的脑袋,怎么面对丈夫的小妾就总是被拿捏呢。
程姨娘的脸色惨白,她抓住沈江林的袖子,恳求地望着他。
绝对不能让周大夫给她诊脉。
“周大夫。”沈岁安刚进门的周大夫点头示意。
周大夫叫周舟,他年纪不过三十,医术却极为高超,只是他生得过于俊秀,总让人因为他的容貌看轻他的医术。
程姨娘不肯将手伸出来,“我不需要再看诊,老夫人,我不想再听一次诛心的话了。”
姜氏这会儿已经看出程姨娘的不对劲,她自己上前就把程姨娘的手从被子里抓出来。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你求了周大夫多久,现在周大夫就在这儿了,你装什么装。”姜氏没好气地骂道。
沈江林对姜氏的粗俗很是不喜,更心疼爱妾被这么对待,“姜氏,你放开,不许伤了淑屏。”
老夫人示意身边的丫环,上前摁住程姨娘挣扎的手臂。
周舟的手在程姨娘手腕一搭。
只稍一脉,便已经了然。
“月事不调,不是什么大事。”
“你是不是脉错了?”沈江林一怔,下意识认为是周大夫的错。
周舟俊秀的面庞蒙上寒冰,“在下诊脉还不曾出错。”
沈江林指着一盆血水,“那这是什么,要不是小产,怎么会......”
“女子就算来月事,那也会有血水。”姜氏听到周舟的话,腰板瞬间就挺直了。
沈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盯着程姨娘,“程姨娘,假孕陷害主母,知道是何下场吗?”
程姨娘脸色发白,心里把沈岁安骂死了,本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偏她要多事去请周大夫。
肯定也是她去把老夫人请过来的。
否则姜氏早就被休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两个月不曾来月事,便以为是有了,原本是想着过了三个月才说出来的。”程姨娘眼眶通红,“老爷,没想到说空欢喜一场。”
姜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以为自己是没出阁的小姑娘吗,都生两个孩子了,不知道自己月事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脸啊你。”
“周大夫,你说是不是?”
周舟面无表情地看了沈岁安一眼,要不是看在沈岁安的份上,他今天肯定不愿意来这一趟的。
“有孕和月事不调,确实并不相同。”
“这点小事无需让我来诊脉,随便哪个大夫都能看出来。”
沈岁安叹息一声,“陈大夫就没看出来,他说程姨娘是小产。”
“庸医。”周舟冷斥。
程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岁安怎么不干脆说她收买陈大夫算了。
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在下告辞。”周舟厌烦地要离开。
“周大夫。”沈岁安叫住他,“今日我母亲也受了惊吓,还劳烦你替我母亲也脉一脉。”
“啊?”姜氏愣住了,她被吓到了吗?
沈岁安不由分说扶着她坐下来,示意周舟过来给姜氏把脉。
周舟抿了抿唇,走过去把脉。
程姨娘蹙眉盯着沈岁安,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能把姜氏给吓出病。
“只是有孕月余,多注意休息便是了。”周舟一句话如惊雷落地,屋里瞬间寂静无声。
姜氏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成亲已经四年,和沈江林关系并不和睦,他一心只宠爱程姨娘,她早就断了有自己孩子的心思,所以她一直把沈岁安当亲生女儿看待。
怎么......突然就有孕了呢。
沈岁安藏在袖子里的手松开,这次总算是来得及了。
上一世姜氏并不知自己怀孕,却被污蔑谋害程姨娘,导致她气急攻心,还被沈江林关在祠堂,直到流产了才知自己怀孕。
且那次之后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孕了。
这一世她总算来得及护着姜氏和她的孩子。
沈老夫人凌厉的眉眼变得柔和不少,“你有孕了也不知道吗?”
姜氏怔怔地摇头,她不知道啊,她的月事也不太准时,所以就没怎么在意。
“太太,恭喜您,您接下来可要好好养身子,我可等着你给我生个弟弟呢。”沈岁安笑道。
“岁岁......”姜氏鼻头一酸,她突然感到后怕。
今日要不是沈岁安,她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冤屈,可能孩子还会保不住。
程姨娘盯着姜氏的眼神几乎要透出利箭。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沈江林说出休妻的决定,不但被沈岁安给破坏了,姜氏居然还有孕了。
要是姜氏生下嫡子,那还有她的儿子什么事。
沈老夫人沉声开口,“送太太回松风院,让黄嬷嬷去照顾太太养胎。”
沈江林在恍惚中回过神,他眼色晦涩地看了姜氏一眼。
他一年去姜氏屋里的次数不超过两个手掌,居然还能怀上。
不过也好,若是姜氏能生下嫡子,那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程氏......”沈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看向程姨娘,“假孕陷害主母,其心可诛,念在你为沈家生下一对儿女,可以不将你赶出沈家。”
程姨娘咬了咬唇,正要开口。
沈老夫人又说,“送去庄子反省三个月。”
“母亲!”沈江林大惊,“这怎么行......”
“那就休弃,你自己选。”沈老夫人果断地说。
沈江林看了一眼在无声落泪的程姨娘,“为了耀哥儿日后的名声,望母亲网开一面,就让程氏在月影院禁足,再罚月例半年。”
“她要是再作妖,到时你若是不将她休弃,那我就替你将她赶出去了。”沈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
没有再理会脸色惨白的程姨娘,沈老夫人对沈岁安说,“岁岁,我们走吧。”

陆老夫人在家里气了两天还没等到沈岁安上门请罪,她按捺不住了。
“去,去把沈岁安给我叫来,这么多年了,她眼巴巴地等着嫁给珩哥儿,如今冒出个宋小娘子,她就敢跟我们陆家摆架子了。”
“就是,她拿什么乔,哪家儿郎屋里没有几个丫环伺候的,她还没进门就拈酸吃醋,以后珩哥儿哪有好日子。”陆二太太说。
陆大太太蹙了蹙眉,“二弟妹,沈岁安到底是沈家嫡女,本就心高气傲,被一个卖酒女如此羞辱,有几分气性也是正常。”
“大嫂,她以后是要进门给你当儿媳妇的,气性太高,你这个婆母不好当,还不如趁早敲打敲打,你才能享福。”陆二太太道。
陆大太太端起茶盏抿了抿,“沈岁安能干些才好,进门之后可以替我管家,到时候就不必麻烦二弟妹了。”
陆二太太的脸色僵了僵,因为陆大太太身体不是很好,平时又不爱管理庶务,所以就让陆二太太帮忙管家。
这些年陆二太太是捞不少好处,她最不想要的就是沈岁安进门之后,她得交出管家大权。
最好沈岁安跟陆大太太一样,都是个没用的。
陆嫣自告奋勇:“祖母,我去把沈岁安给带来。”
她信心满满,认为沈岁安肯定不敢推托。
所以她来到沈家,提出要沈岁安去见祖母。
“沈岁安,要不是我祖母宽容仁爱,哪里还会给你机会。”陆嫣扬起下巴,倨傲地觑着沈岁安。
“我可是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你若是想感激我,就把你的翡翠七金簪子拿过来。”
沈岁安掩嘴轻笑出声,“陆姑娘,好歹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怎么眼皮子这么浅,总是伸手跟我要东西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陆嫣也总是找借口跟她要首饰,她是看在陆珩的面子上,才从来不跟陆嫣计较。
她如今对陆家厌恶到极致,当然不乐意再奉陪。
“你说什么!我是你以后的小姑子,你就该讨好我。”陆嫣哼道。
沈岁安连看都不看她,“怎么,你们陆家要成破落户了,连个小簪子都买不起。”
陆嫣脸色一变,尖叫出声:“沈岁安,你敢羞辱陆家!”
“明明是你在自取其辱,你从我这里拿了多少东西,我可都是有记着的。”沈岁安笑了笑,“需要我拿出去给大家看看吗?”
那她陆嫣就成全上京城的笑话了。
陆嫣咬牙切齿:“你少吓唬我。”
她上一世怎么会讨好这样的蠢人,以为她对陆珩的家人好,陆珩会感动,“陆姑娘,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我祖母找你,你跟我去陆家。”陆嫣趾高气扬,她要看沈岁安被她祖母斥骂才能觉得解恨。
陆老夫人是想叫她过去敲打,顺便给她下马威,如同上一世。
表面上是为她好,总告诉她陆家未来主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却把她当傀儡,最过分的是还隐瞒陆家真实田产营收,逼她拿出一大半的嫁妆填补家用。
偌大的镇国公府,全是一群卑鄙无耻之辈。
“我不去。”沈岁安淡淡地说。
陆嫣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再不走,那就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沈岁安冷冷开口。
“你别后悔,等你日后进门,你......”见沈岁安根本不搭理她,陆嫣更是气得跺脚,“你跟沈思怡根本无法相比!”
“谁说不是呢,人以群分,破锅配烂盖。”沈岁安说。
陆嫣被气哭了,哇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陆老夫人等不到沈岁安上门来示好,反而是孙女被气得哭哭啼啼,她对沈岁安更加厌恶了。
“国公爷,这门婚事算了吧,陆家要不起这样的孙媳妇。”陆老夫人怒道。
“再等两天,沈家如今也是在等我们陆家的态度。”陆国公爷说。
只要陆家不表态,沈家肯定会着急。
沈岁安应该是在等着陆珩低头。
哪知还没去沈家,宫里的圣旨就来了。
一共有两道赐婚圣旨。
皇帝诏曰,因感念陆国公爷从龙之功,不忍陆家嫡子与相爱之人不能长相厮守,于是赐婚陆珩与广宁公主。
另一道则是遵照先帝口谕,着陆家长子陆渊早日与沈家嫡女完婚的旨意。
陆国公彻底懵住了,呆愣半天都没有伸手接旨。
“国公爷,快快接旨吧。”宫人语气有些沉。
“福公公,皇上是不是搞错了?”陆国公爷忍不住开口。
明明与沈家嫡女定亲的是陆珩,怎么让陆渊去跟沈岁安完婚,还有怎么能给陆珩跟广宁公主赐婚。
广宁公主是姚贵妃的女儿,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身份显贵。
这赐婚落在任何人头上,那都是无上恩宠。
可陆珩不行啊!
陆国公爷是要陆珩在朝堂走得更远更高的,他怎么能尚公主。
一旦成为驸马,陆珩的仕途就绝路了。
“国公爷,这是皇上亲笔写的旨意,您不会想抗旨吧。”福公公问。
陆国公爷心头涌起怒火,皇上是故意的!
就算皇上不悦他上奏立储,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国公府。
“父亲!”陆大爷怕陆国公爷会暴怒之下说错话,急忙拉住他的手,“谢恩吧。”
旨意都下了,他们再有意见都没用了。
福公公满意地看着陆家众人脸色铁青地谢恩,“咱家还要去沈家宣读圣旨。”
陆国公爷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怒气还没宣泄出来。
“祖父。”陆珩伸手去搀扶他。
“你这下满意了?”陆国公爷一巴掌甩在陆珩的脸上,怒火中烧。
对于这个他最看重,陆家前程最好的嫡孙子,他是寄予厚望的,结果呢?他居然因为一个贱民毁了一桩好婚事。
不,不仅是毁了婚事,还把自己的仕途也搭进去了。
陆珩闭了闭眼睛,白皙如玉的脸庞出现一片红肿。
“你打孩子做什么,是皇上要赐婚的,与他有什么关系。”陆老夫人心疼孙子,立刻就护着陆珩。
“就算要成全珩哥儿,把宋家女给珩哥儿当妾室就好了,怎么婚事落到陆渊头上去了?还......还让陆珩成了驸马。”陆大太太声音清清淡淡地开口。
陆二太太拿着绢帕掩住上扬的嘴角,“陆渊经常为皇上办事,会不会是他自己跟皇上提的?”
“他一个庶长子,生母出身又低,怎么敢提出要娶沈家嫡女?”陆大太太皱眉说。
陆国公爷目光凛冽看向陆珩,“如今旨意已下,你打算怎么做?”
陆珩此时心里还有些杂乱,他对宋秀枝是有好奇和怜惜,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因为她和沈岁安退婚。
反倒是沈岁安因为一点小事咄咄逼人,让他烦不胜烦。
想到以后成亲后的日子,那肯定是鸡飞狗跳的。
本来是觉得退婚也好,他可以找个宽容大度的妻子。
可如今旨意来了,他却有些怅然若失。
以后沈岁安要成为他的大嫂了......
陆国公爷突然喝道,“来人,快去沈家,打探沈家是什么态度。”
“去,把陆渊给我找回来。”

陆国公爷本来还以为沈岁安会替陆珩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要退婚。
姜氏这个搅屎棍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终究不是亲生的,难免考虑会有失偏颇,岁岁,婚姻大事,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的好。”陆国公爷怀疑是姜氏撺掇,沈岁安才有退婚的念头。
一个继室,怎么可能真心为原配的女儿做打算。
“母亲待我一向视如己出,国公爷莫要误会我母亲。”沈岁安淡淡地说。
姜氏眼眶一热,感动沈岁安会这样维护她,还在外人面前称她为母亲。
“岁岁,你是不是真的要退婚?”沈老太爷因为咳嗽,声音更显沙哑。
沈岁安担心地望着他,很担心他又要为了她跟陆家妥协什么条件。
昨天得知她和陆珩的亲事是先帝口谕所赐,她就清楚,她要退婚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今日陆珩拿来退婚书,只怕也要经历许多波折。
何况她看得分明,陆国公爷不会同意退婚。
有上一世相处的经历,她很了解这个陆国公的心狠手辣和阴险。
如果没有他的威逼利诱,她前世也不会将自己困死在陆家后宅。
“祖父,我想跟陆二公子单独说几句话。”沈岁安轻声说。
陆国公爷满意地微笑,相信凭他这个孙子的魅力,沈岁安不会舍得退婚。
小姑娘嘛,脸皮薄是正常的,说退婚估计也只是要给自己挣回脸面。
“阿珩,那你跟岁岁去吧。”
沈岁安朝着众人福了福身,笔直地往外面走去,看都没看陆珩一眼。
陆珩眉目平静清冷跟在她身后。
秋风瑟然,尚未入冬,已觉得寒凉。
“你不必对宋姑娘耿耿于怀,以后不会再有任何我与她的传言。”陆珩低声开口。
沈岁安弯唇浅笑,声音说不出的嘲讽和冷意,“陆二公子的意思,是以后会做得更小心,不会让别人发现?”
陆珩的脸色一沉,“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难道非要逼得宋姑娘在上京城无法生存,沈姑娘,我以为你是个善良之人。”
“我不是,陆二公子千万不要对我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沈岁安冷笑。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别说是宋姑娘,以后什么李姑娘王姑娘,我都容不下。”
陆珩胸腔涌起一团怒火,他以前跟沈岁安并没有太多来往,原来她贤惠温婉的形象居然是装出来的。
“你知道我们两家的亲事是如何来的吗?”沈岁安淡淡地问。
“先帝口谕,所以,不是你想退婚就能退婚。”陆珩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沈岁安。
他今日才发现未婚妻与他想象不同,他有些失望。
沈岁安望着前面波光潋滟的湖面,“那怎么办呢,我只要想到你跟宋秀枝,便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就算你对她是清白的,宋姑娘对你未必是坦坦荡荡。”
“那你究竟想如何?”向来清冷自持的陆珩终于有了不耐烦。
沈岁安瞥他一眼,比起他的不耐烦,她还更厌恶。
“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退婚,劳烦请陆二公子克制你的情感,不要跟宋姑娘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你也不想被骂狗男女吧。”
陆珩倒抽一口气,平生第一次被骂得这样难听,俊脸涨得通红。
“沈岁安,你简直不可理喻。”
看到他被自己气得胸膛起伏,沈岁安还是觉得不够解恨。
“你放心,我一定会如你所愿退婚的。”陆珩拂袖离开。
再跟沈岁安说下去,他不但失了体面,连形象都要维持不住。
沈岁安望着他的背影,清澈明亮的眼眸凝了一层寒冰。
陆国公爷见孙子回来后的脸色不太对,寒暄几句就跟沈老太爷告辞离开了。
......
......
沈岁安被沈江林叫去训话,他有听说过陆珩跟卖酒娘子的事,但他并没有觉得多要紧。
男人有些风流韵事不是很正常?
女儿居然还想退婚,而且没有问过他这个当父亲的,这简直是在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跟陆家退婚,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婆家,简直是胡闹!”沈江林冲着沈岁安骂道。
“就算以后嫁不出去,我也要退婚,大不了就去当个姑子。”沈岁安冷冷地说。
姜氏连忙说,“当什么姑子,全天下又不是陆珩一个男人,以后比他好的多的是。”
沈江林指着姜氏,“你是怎么当母亲的,她这么胡闹,你不教训她,你还在帮她说话。”
“陆珩还没成亲就养外室,这么脏的男人谁稀罕。”姜氏呸了一声。
脏?沈江林怒瞪着姜氏,“你指桑骂槐在说谁?”
姜氏冷笑,“你要是不心虚,怎么知道我是指桑骂槐。”
“你......你......”沈江林说不过姜氏,“简直泼妇!”
沈老太爷掩嘴轻咳几声。
沈岁安没有理会他的责骂,而是将目光投向沈老太爷。
“祖父,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沈岁安低声说。
“青雀说您昨天半夜咳了许久,今日请周大夫再来给您脉一下。”
如果照着上一世的时间,祖父的身子顶多再撑三个月就彻底病倒。
沈老太爷笑着说,“昨日周大夫才来过,已经开过药了,就不要再劳他总是奔波。”
他抬眸看向沈江林,“岁岁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她若是不想嫁给陆珩,就算舍下我这张老脸进宫求皇上,那也要去。”
沈岁安鼻头发酸,差点就落下眼泪,“祖父,您不用为我的事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父亲,陆珩到底有什么不好的,您别听岁岁的,她惯来是任性的......”沈江林急忙叫道。
姜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外面的人都夸岁岁是大家闺秀典范,你这个当父亲的倒好,居然说她任性,岁岁到底哪里任性了?”
“哼,没有亲娘的孩子就是可怜,比不得那些有亲娘的,随便几句话就能把傻子哄得团团转。”
沈江林反应慢了半拍,才发觉自己就是姜氏口中的傻子。
“你、你好歹是主母,怎么说话做事一点形象都没有,你看看哪家主母会翻白眼的。”沈江林气得骂道。
“我当然比不得你的程姨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要不是昨天我运气好,说不定被害的就是我的孩子了。”姜氏哼道。
“我看罚她禁足三个月太轻了,应该趁机发卖出去,省得又害人。”
沈江林:“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现在是好好的,万一哪天她又起歹心陷害我和孩子呢。”
“太太,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沈岁安道。
“对,呸呸呸,送子观音菩萨,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千万别见怪。”姜氏忙朝着上空拜了拜。
老太爷和老夫人对视一眼。
虽然姜氏有时候言行举止的确不够端庄,但胜在她没有坏心,而且对岁岁也是真心疼爱。
就是有时候太耿直了,又不懂得伏小做低,跟丈夫离心,所以总是被程姨娘压着一头。
这次要不是岁岁及时 回来,她又要被冤枉害得程姨娘小产。
不过,好在姜氏如今也有身孕了,平平安安生下嫡子,有他们在,程姨娘在这后院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陆渊已有半月不曾回陆家。
今日是陆国公爷特意让人去镇抚司将他叫回来的。
他才知道皇上给自己赐婚了。
“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何要给你赐婚?”陆国公爷面色沉沉,晦暗莫测的眼神打量着陆渊。
“不知。”陆渊说。
他的确不知皇上为何要给他赐婚,而且还是沈家嫡女。
脑海里浮现那日在曲家见到的昳丽身影,陆渊的眸色暗了暗。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的确是到了婚配的年纪。”陆国公爷才想起这个庶出的孙子年纪不小。
可陆渊平日不怎么留在家中,陆大太太又是个只爱风花雪月的,根本没关心过庶子的婚姻大事。
没想到皇上倒是记在心上了,还给陆渊指了原本属于陆珩的亲事。
“原本沈家定的是你弟弟,如今婚事落在你头上了,那也只能这样。”陆国公爷重新审视着陆渊。
“你......在皇上身边当差这么久,可有听皇上提过我们镇国公府?”
陆渊抬眸看了看陆国公爷,淡淡地回:“没有。”
陆国公爷有心要跟孙子多说几句,却发现他们跟陆渊从来都不亲近,根本不知要说什么。
“你如今是镇抚司指挥使,虽然得皇上信任看重,却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日后还是要多跟朝中大臣来往。”
自从他卸下军权,镇国公府的威名一日不如一日。
原本他是将所有希望放在陆珩身上的,如今陆珩要尚公主,仕途之路已经到头,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陆渊。
虽然是庶出的,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陆家的子孙。
难得的是陆渊深得帝心。
陆渊听到陆国公爷这话,不置可否地挑眉。
没记错的话,他刚进镇抚司当差时,陆国公爷跟他说:镇抚司直属皇上,以后少跟大臣打交道,只需要当个孤臣。
“祖父,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还有公务在身,需要回镇抚司了。”陆渊沉声开口,眉眼间已经有不易察觉的厌烦。
陆国公爷只好作罢,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
“你先回去吧,既然是皇上赐婚,那就要好好准备,让......让你二婶替你操持婚事吧。”陆国公爷说。
“不必,我自会安排。”陆渊说完,拱手一礼,转身走出上房。
陆渊出了上房,察觉到前面有一道人影,他放慢了脚步。
“大哥。”陆珩芝兰玉树的身影从路旁走了出来。
一身素白锦袍,流光潆洄,似将月光披在身上,真是个翩翩贵公子。
借着灯芒,陆珩打量他这位庶出的大哥,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将这位兄长放在眼里。
镇国公府嫡庶分明,何况陆渊的生母不明,祖父对他向来冷漠。
陆渊在陆家就像个透明人般。
直到他进入镇抚司,大家好像才正视这位庶长子的存在。
眼前的男子眉眼冷淡疏离,扫视过来的目光犹如刀刃一般透着寒意。
陆珩今日才发现,陆渊有一张刀削斧凿般的深刻容颜,流畅而贵气,那双凛冽黑眸如浓墨,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重重杀意。
他以前是看不上陆渊的,认为陆渊是靠狠辣的手段得到皇上重用,得罪了上京城大半的官员,日后肯定是走不远的。
不过是皇上杀人的一把刀。
“有事?”陆渊语气淡漠。
“大哥真的愿意娶沈岁安?”陆珩低声问。
“为何不愿?”陆渊微微掀眸,嘴边吟着似有似无轻嘲的笑。
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昳丽明妍的一颦一笑,他却是印象深刻。
既然皇上将人给他了,他为何不要?
他是男人,又不是和尚。
“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你娶她进门,不觉得膈应吗?”陆珩隐隐有怒意。
想到以后见到沈岁安要称他为一声大嫂,陆珩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既难受又压抑。
“先帝口谕赐婚,并没有言明指给你的。”陆渊淡淡地说。
“既然已经另有所爱,你又何必摆出着一往情深的样子,挺恶心的。”
陆珩的脸色变了变,“沈岁安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她若是知道你已经有两房妾室,一定不愿意嫁给你。”
“那又如何?”陆渊嗤笑反问。
“她再不愿意,还敢抗旨吗?”
陆珩俊脸浮起怒色。
“陆二郎,你马上就要是驸马爷了,莫要对别人的未婚妻太指手画脚了。”陆渊冷声警告。
国公府门前,高大的黑色骏马打着响鼻,在月色中等着他的主人。
“指挥使,发现北狄细作踪迹,我们的人追到曲府就失去踪影了。”穿着玄色飞鱼服的关进走过来回禀。
“查。”陆渊眸色一沉,“调令百户以上所有人前往曲家。”
最近他才刚在上京城查出一处卖粮的商铺是敌国密探开设的,在围捕时,其中的掌柜逃走了,那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一定不能让他给逃脱了。
“不要惊扰曲老夫人,各两人守住各个门口,其他人随我进去。”来到曲府,陆渊收起绣春刀。
曲大爷听说镇抚司指挥使入夜造访,顿时有不祥预感。
他匆忙来到前院,一眼就看见人人惧怕的指挥使一身红色锦绣飞鱼服,姿态笔挺,神色森寒如一柄等待喂血的寒刀立在门口。
“陆指挥使,半夜叩门,可是有急事?”曲大爷皱眉问。
陆渊拱了拱手,“打扰曲大人,只是有贼人潜入曲府,为了曲家上下的安危,镇抚司必须进来捉拿逃犯,确保曲大人一家的安全。”
曲大人倒抽一口凉气,“逃犯?怎么可能,家中护卫不少,并无任何发现,陆指挥使是不是搞错了?”
“镇抚司做事从不出错。”陆渊淡淡地道。
“还请曲大人行个方便。”
曲大爷自然是不想同意的,但他深知镇抚司这位指挥使的手段,就算他不肯点头,他也会硬闯。
“后院都是女眷居所,还请指挥使让你们的人莫要冲撞,免得伤了女眷们的名节。”曲大爷冷声说。
“好。”陆渊轻轻颔首,“那就请曲大爷将所有女眷都请到大堂,如此便不会影响镇抚司搜查逃犯了。”
“你......”曲大爷气结,“陆渊,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那就听从陆指挥使的安排。”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外传来。
曲老夫人缓缓地走来。
陆渊侧眸看过去,视线落在那道昳丽娇俏的身影上。
沈岁安......怎么会在这里?

沈家同样收到两道旨意。
一是封沈岁安为县主,二是赐婚。
“姐姐不是跟陆珩定亲吗?怎么要嫁给陆家的庶长子了?”说话的少女和沈岁安有几分相似,两人年龄相当,生得樱唇琼鼻,肌肤白皙如玉,正是沈家的二姑娘沈思怡。
今日沈思怡和沈明耀刚回到沈家,还没从程姨娘被禁足的愤怒反应过来,就听到宫人来传旨。
一听到是给沈岁安赐婚,沈思怡的心境简直天上地下蹿了个来回。
从嫉妒到惊喜,如今就只有幸灾乐祸了。
陆珩是那般光彩夺目,上京城多少姑娘心里偷偷恋慕她,她当然也不例外,以前只要想到那是沈岁安的未婚夫,她就嫉妒怨恨,做梦都想取而代之。
现在好了,沈岁安自己把陆珩这门亲事作没了,还要嫁给一个庶出的陆渊,她这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陆渊是什么人啊,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一身煞气惊人,远远看着都让人害怕。
他怎么可能会善待沈岁安。
“岁岁,祖父进宫为你恳求圣上收回成命!”沈老太爷疼惜孙女,他见过陆渊,那是个性情冷硬之人,岁岁嫁给他那样的人,婚后日子要如何过。
沈老夫人已经泪湿衣襟,她盼着孙女能够嫁给知冷知热的人,怎么会是陆渊呢。
庶不庶出已经不重要了,关键陆渊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如何会珍惜沈岁安。
沈思怡忧心,小声开口,“那不是要抗旨吗?会不会连累整个沈家。”
姜氏喝道,“那是岁岁的一辈子,说什么连不连累的。”
所有人的表情各异,担忧的,怜惜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唯有沈岁安面色平静,她心里正在盘算着。
这门婚事......
她并不是很抗拒。
如果和陆家的婚事注定无法改变,那换个人......她宁愿是陆渊。
因为陆渊是个短命的人啊。
等她嫁给他,一年之后再与陆家分家,她记得陆渊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陆渊一死,她有丰厚的嫁妆,还有陆渊留下的家财。
她是个富有的寡妇啊。
后半辈子不是轻松快乐又自在吗?
“祖父,我嫁!”沈岁安压着嘴角,不能让人知道她心中大逆不道的期盼。
哪有还没过门就盼着守寡的。
“岁岁,不要勉强自己。”姜氏连忙说。
“陆渊虽然是庶出的,可他如今是正三品的镇抚司指挥使,又深得皇上信任,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沈岁安说。
沈思怡惊呼,“姐姐,你莫不是因为嫁不成陆珩,脑子不清醒了,你可知陆渊在外面的名声?”
“我不像妹妹每日都在打听外头儿郎的言行举止,皇上都能重用的人,我为何嫁不得?”沈岁安反问。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打听......”沈思怡脸上闪过羞恼,着急地看向祖父祖母,生怕被他们误会了。
沈老太爷和老夫人并没有看她,他们都只心疼沈岁安。
“要不是你在曲家寿宴上言辞无状,皇上怎么会把你嫁给一个庶子。”沈江林指着沈岁安怒喝。
陆珩是多前途无量啊,他心目中最佳的女婿,如今换成陆渊。
他都不敢想象陆渊对他行礼喊岳丈的场面。
姜氏气呼呼地说,“明明是咱们岁岁受委屈,皇上还给陆家那么大的荣宠,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咱们岁岁。”
“太太,为何这样说?”沈岁安稳,
“刚才我打点宫里大监时悄悄跟他们打听了,皇上给陆珩和广宁公主赐婚了。”姜氏气得红了眼睛,替岁岁感到委屈。
沈岁安猛地抬起头,“什么?”
姜氏忿忿不平:“皇上真是偏袒陆家,凭什么陆珩还能娶广宁公主。”
“因为广宁公主一直都喜欢陆珩。”沈岁安一点都不意外皇上会把广宁公主嫁给陆珩。
要不是陆珩早有婚约,皇上应该更早就想这么做了。
广宁公主一直都喜欢陆珩。
上一世,沈岁安嫁给陆珩之后,只要在外面遇到广宁公主,都会被她刁难羞辱。
沈岁问为了不让广宁公主迁怒陆家,一直都忍辱负重,从来不对陆珩说过半句,可她好几次被广宁公主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的孩子就是被广宁公主罚她跪在冰块上流产失去的。
更是因为受了寒气,她此后都不能再有身孕。
陆珩知道这件事,脸色铁青得可怕。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为她生气心疼,后来才知道,他是害怕广宁公主知道宋秀枝的存在,会伤害宋秀枝和她的一对龙凤胎。
“这亲事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荣宠,对陆家而言就未必了。”沈老太爷慢声道。
“陆国公这会儿估计要气死了。”
“是啊,陆珩的仕途完了。”沈岁安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真期待啊。
谁不知道广宁公主手段阴狠,性子刁蛮,她能容许陆珩在外养着宋秀枝吗?
她就要看一看,这一世陆珩和宋秀枝还要怎么背着广宁公主在外偷情。
“要不是你心胸狭隘,好好一门婚事哪能被你毁了。”沈江林哼了一声,对沈岁安极大的不满。
“好个屁。”姜氏呸了一声,“还没成亲就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就是脏!”
沈江林瞪大眼睛,怀疑姜氏骂的是他。
他就是在没成亲之前跟程姨娘私定终身的。
“你......你粗鄙不堪,你可是沈家的主母。”沈江林骂道。
姜氏翻了个白眼,扶着自己的小腹,“哎呀,肚子疼。”
沈岁安眼底闪过笑意,“太太,仔细身子。”
“岁岁,扶太太回松风院休息吧。”沈老夫人发话。
沈江林就算有一肚子怒火,这下也只能吞回肚子里。
“爹,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姨娘,我想他了。”刚出了上房,沈思怡就眼眶含泪地问着。
“是啊,爹,为什么要把姨娘禁足,我能不能去找姨娘。”沈明耀拉着沈江林的手。
望着他最疼爱的一双儿女,沈江林也想念心爱的妾室。
“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姨娘。”沈江林说。
沈思怡轻轻咬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面已经消失的身影。
以前她嫉妒沈岁安能够高嫁,如今她只能嫁一个庶子。
她以后一定能嫁得比沈岁安更好的。

陆渊有两个妾室。
一个是姚贵妃以前身边的大宫女,听说深得姚贵妃信任,本来是想许配给陆渊当正妻,但陆国公爷不同意。
最后就只能成为陆渊的小妾。
另外一个是陆渊以前同僚的妹妹,那同僚为救陆渊丧命,留下相依为命的妹妹。
“陆渊真不是个玩意儿,人家兄长救了他,他不想着给救命恩人的妹妹找一门好亲事,居然留着给自己当妾室了。”曲清璃呸了一声。
沈岁安知道他有妾室,对她们印象已经模糊,也不了解她们。
心里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触动。
不过是个陌生人。
以后就算成亲了,她跟他就是相敬如宾。
“你容不下陆珩跟宋小娘子来往,怎么听到陆渊有妾室反而无动于衷啊?”曲清璃不明白。
“我自幼就知要嫁给陆珩,所以对他是在意的。”其实更多是上一世的怨恨不甘。
“至于陆渊,就算他有十个小妾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抗旨不嫁吗?”
沈岁安已经想得很透彻了。
“以后只要他给我正室的尊严,我自然会善待他的妾室,与他维持表面功夫,这就足够了。”
曲清璃却听得难受:“你就不想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了?”
沈岁安轻笑,“璃儿,我不会有心爱的人了。”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她这辈子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情感。
“不要为我难过,我一点都不伤心。”沈岁安笑着说。
“这门婚事挺好的。”
陆渊是个短命鬼,再过两年,她就能逍遥自在了。
到时候她要去走遍山河,去看世间烟火。
比一辈子困在后宅当幽怨妇人强多了。
“以后陆渊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替你出气。”曲清璃说。
“好呀。”两人玩作一团。
嬉闹一阵,她们后背都有些汗润。
“不闹了,一会儿出汗又得起来擦洗。”沈岁安笑着说,“璃儿,今晚的事,你可有想法?”
曲清璃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润亮,“若不论陆渊在外名声和两个妾室,你们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沈岁安:......
“我不是问这个!”她没好气,谁要问陆渊的事。
“一个普通小贼逃走,怎么就需要镇抚司这么多千户出来搜查,你不觉得奇怪吗?”
曲清璃双手托腮,“嗯,说的也是,而且还是陆渊亲自来的。”
“因为我们是皇后和太后的母族,所以镇抚司特别重视?”
沈岁安心中叹息,曲家上下早已经习惯这种万人敬仰追捧的日子,他们不会想过有一天曲家会突然倒台。
所以没有任何防备,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那是镇抚司,直命于天子。”别说是曲家,京中任何世家他们都不怕。
“璃儿,今天我看那个逃犯不像普通人,他为何能精准躲到你们家中,又恰好跟你们府里的人是旧识,万一......”
沈岁安看了曲清璃一眼。
“万一这个人是什么敌国细作,你可想过后果?”
曲清璃愣了一下,“就算他是敌国细作,那已经被镇抚司抓走了,应该......”
“你是担心谁牵连我们曲家?”
沈岁安一双清凌凌的眼眸看着曲清璃,“你不担心吗?”
“我堂姑母是皇后,姑祖母是太后......曲家怎么可能跟细作有关,岁岁,你多虑了。”曲清璃笑道。
曲清璃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相信曲家其他人也有。
所以上一世才那么轻易就被人陷害导致全族落难。
“可皇上跟曲家没关系。”沈岁安说。
“璃儿,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的那位亲戚,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要以后牵连了曲家。”
曲清璃疑惑地看她,“岁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岁安心想只是这样提醒,并不能让曲清璃警觉的,可她又不能说自己重生回来的。
“我做过一个梦,梦中与今日场景相似,我怕你们被这个逃犯牵连了。”沈岁安说
“那个逃犯,万一是细作,若是有人要陷害曲家,那就太容易了,只要一个通敌的罪名,就算是皇后和太后都保不住的。”
曲清璃脸色微微一变,她握紧沈岁安的手,“只是梦而已,岁岁,梦都是相反的。”
沈岁安说:“也许是提醒。”
“明日我就去查,要是那逃犯真的是跟敌国有关,我把这件事告诉祖母。”曲清璃说。
“好。”沈岁安轻轻点头。
曲清璃拉着她躺下,“睡了睡了,不要被今天的事吓到了。”
两个小姑娘说了半宿的话,第二天醒来时,暖阳正盛。
昨日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将上京裹了一层白。
沈岁安和曲清璃商量着一会儿要去冰嬉。
木槿神色紧绷地进来,“姑娘,太太出事了,老夫人让人请您速速回去。”
“怎么了?”沈岁安心头一紧。
“说是被耀哥儿撞了肚子。”木槿低声说。
沈岁安猛然起身,立刻去跟曲老夫人请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沈家。
路上已经听来请她的丫环说明白发生何事。
今天早晨,太太去给祖父祖母请安时,沈明耀带着他的雪团小狗在庭院玩着,那雪团见到太太突然嗷嗷叫起来。
还挣脱沈明耀的手,扑到太太的身上。
雪地湿滑,太太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没多久就见了红。
现在请周大夫在为太太医治。
沈岁安听完,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又是沈明耀。
程姨娘的这对子女真是被教得恶毒又阴险。
“沈思怡当时在做什么?”沈岁安冷冷地问。
“二姑娘在屋里陪着老夫人。”丫环说。
沈岁安只比沈思怡年长两个月,她们自小就彼此看不顺眼,祖父祖母疼爱沈岁安,而沈江林却只宠爱沈思怡。
两年前沈思怡得知她跟陆家的亲事,还撺掇过沈江林,想要把这门婚事给抢过去。
一直以来,沈思怡都很介意自己是庶出的身份,总想着父亲能够把程姨娘抬正了。
如今太太有了身孕,又觉得威胁到他们姐弟的地位。
居然又想出这种腌臜的手段对付太太。
看来只让程姨娘禁足还是不行的。

陪着祖父祖母用过膳,沈岁安才离开上房,还没回自己院子,在半路就被拦住了。
“大姑娘,老爷要休了太太,求您快过去救救我们太太。”丫环一下跪在沈岁安的面前。
听到父亲又要休了继母,沈岁安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她的生母身子不好,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程姨娘便在家中独大。
沈岁安有时候在想,如果父亲当初不是太宠爱程姨娘而忽略母亲的感受,母亲就不会终日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在母亲去世之后,程姨娘彻底掌权,四年前,她还想让父亲扶她为继室,被祖父强烈反对了,而是为父亲求娶了继母姜氏。
继母出身江南第一商贾,因着姜家老太爷对祖父有恩情,祖父做主定下的这门婚事,继母为人耿直坦率,学不会像程姨娘那般娇柔小意,更不会跟父亲一起吟诗作对,父亲总嫌弃她粗俗。
可就是这位粗俗直率的继母,得知她在陆家被苛待时,不顾一切去陆家对质。
为她与陆家抗衡,为她掌掴宋秀枝。
最后沈江林为了讨好陆家,把继母给休弃了。
沈岁安从小就失去母亲,对继母也一直感情淡淡,却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感受到有母亲爱护的温暖。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护着继母的。
“这次父亲又是因为什么事?”沈岁安问。
丫环说,“今天太太想去花园捡几朵花回去,程姨娘见了拦着太太,说那些芍药是老爷特意为她种的,任何人都不能采摘,太太只是跟她吵了几句,她就自己摔下湖里,等老爷来了,她说是夫人推她的......”
沈岁安想起来了。
上一世,程姨娘因为芍药继母起争执,她一口咬定是继母推她的,连累她流产失去孩子。
父亲还写了休书,要不是祖父拦着,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木槿,你拿着我的名帖去找周大夫,请他务必尽快赶到沈家。”沈岁安想起更重要的事,立刻就吩咐丫环。
“是,奴婢立刻就去。”
来到月影院,还没走进去,就听到沈江林的怒骂声。
“我只当你粗俗上不得台面,没想到你还这么恶毒,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见不得程氏为我生儿育女,故意推她落水,如今你害得她流产,你是不是得意了?”
姜氏本来是愧疚的,听到丈夫这般误会她,她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过是几朵花,我怎么知道不能摘,是她非要拦着我,还要拉我的手,我怎么知道她有身孕。”
她要是知道程氏有身孕,肯定离她十万八千里远。
“你还要狡辩!”沈江林怒喝,“我要休了你,你根本不堪为沈家的主母。”
姜氏瞪大眼睛,“你......你要为了个妾室休妻?”
“老爷,不要为了我跟太太置气,不过是个孩子,没了就没吧。”屋里,传出程姨娘虚弱的声音。
沈江林急忙转身进了里屋,看到旁边一盆血水,他满脸的心疼。
“你就是太善良了,那贱人这么害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程姨娘默默地落泪,看起来格外娇弱动人,“都是我不好,不该跟夫人争辩,我只是想着那些芍药是老爷为我种下的,就舍不得别人去破坏它的美好。”
沈江林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你既然有身孕,为何要隐瞒?”姜氏叫道,“还有,你把话说清楚,我碰都没碰你,怎么推你下水得。”
程姨娘轻咬下唇,“老爷,真的不关太太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沈江林指着姜氏怒骂,“恶妇,你害死我的孩子,居然还要在这里威胁淑屏!”
“我威胁她?”她哪一句话是在威胁程氏。
“我......”
“程姨娘流产,怎么没请大夫?”沈岁安昳丽的身影出现,她轻轻地握住姜氏的胳膊,“太太,您别气坏自己的身体。”
姜氏眼底闪过诧异,“岁岁,你回来了。”
程姨娘眼神微闪,她虚弱一笑,“大姑娘,大夫已经来过了。”
“姨娘请的是哪个大夫,他确定姨娘是流产了吗?”沈岁安稳。
沈江林皱眉呵斥,“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么一大盆血水在这里,难道还有假?”
是啊,特意摆了这么一盆血水在这里作甚,怕别人不知道她流产啊。
“母亲不知姨娘有孕,导致姨娘流产,确实是她的不对。”沈岁安看到程姨娘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为了替母亲赔罪,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周大夫,请他为姨娘调理身体,相信很快就能痊愈,为沈家继续开枝散叶。”
“哪个周大夫?”程姨娘诧异地问。
沈岁安微笑,“自然是有神医之称的周大夫。”
周大夫是上京有名的神医,他的性子怪癖,平时想要请动他上门看诊,还要看他的心情。
程姨娘之前就想请他为自己调理身子的,结果连见都没见到周大夫。
只是这次程姨娘听了沈岁安的话,脸上并没有欣喜的样子。
“不必了,我已经请了陈大夫,我一向只信得过他。”程姨娘立刻说。
“姑娘,周大夫到了。”木槿微喘着气,给沈岁安递了个眼色。
程姨娘抓住沈江林的手,“老爷,我不想......”
沈岁安挑了挑眉,“姨娘之前不是还托人找过周大夫,这会儿怎么又不愿意了,莫非......你是有难言之隐的病不敢被父亲知道?”
“我没有!”程姨娘眼底闪过恨色。
“父亲,程姨娘年纪不小了,生下怡姐儿和耀哥儿之后,好不容易才又怀上,就怕这次落下病根,以后对身子不好。”沈岁安言辞恳切,全是对程姨娘的担心。
沈江林被说动了,“淑屏,就让周大夫给你看诊吧。”
“请周大夫进来。”沈岁安听到父亲的话,立刻就示意木槿去请人。
程姨娘脸色一变,泪如雨下,“老爷,刚才陈大夫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上孩子,我的心都已经碎了,难道还要周大夫再让我心死一次吗?”
“你该不会是没怀孕才不敢让周大夫诊脉吧?”姜氏狐疑地问。
沈岁安看了她一眼,真难得,她的这位继母聪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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