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长安杨太乙的女频言情小说《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长安杨太乙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敖九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牛竟已经不在马厮。看管马厮的老头子是个驼背聋子,口齿含混,一个劲说了半天,才说明白。原来一日前青牛已经被人牵走,是个孩子,在马厮外面吹了一声哨子,青牛撞破了马厮,冲了出去。长安听明白后,惊诧道:“二虎怎么会到丹阳城?!玉芙,看来我们要去一趟赤血堡了。”两人在如归客栈暂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往赤血堡而去。二虎的下落没有头绪,目前只能够到赤血堡打探一番。赤血堡在丹阳府外三十里,乃是绿林好汉的出没之地,形势颇为混乱。早饭时间,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赤血堡外三里之地,有客茶楼。有客茶楼是赤血堡迎接各方江湖好汉的一个前站,供给江湖走卒歇脚聚会,混乱的紧,什么样的人物这里都有。马车朴实,一匹老马拉着,在有客茶楼前面缓缓停下来,马车就停在路边。马车上走下...
《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长安杨太乙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青牛竟已经不在马厮。看管马厮的老头子是个驼背聋子,口齿含混,一个劲说了半天,才说明白。原来一日前青牛已经被人牵走,是个孩子,在马厮外面吹了一声哨子,青牛撞破了马厮,冲了出去。
长安听明白后,惊诧道:“二虎怎么会到丹阳城?!玉芙,看来我们要去一趟赤血堡了。”两人在如归客栈暂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往赤血堡而去。二虎的下落没有头绪,目前只能够到赤血堡打探一番。
赤血堡在丹阳府外三十里,乃是绿林好汉的出没之地,形势颇为混乱。
早饭时间,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赤血堡外三里之地,有客茶楼。
有客茶楼是赤血堡迎接各方江湖好汉的一个前站,供给江湖走卒歇脚聚会,混乱的紧,什么样的人物这里都有。
马车朴实,一匹老马拉着,在有客茶楼前面缓缓停下来,马车就停在路边。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亭亭少女和一个胖子小伙,貌似一对情侣,行走间手牵在一起,确实叫人觉得挺般配。正是长安和玉芙。
长安和玉芙在路边的茶座上坐下来,也不上楼去,点了一壶苦丁茶,并不多说话。茶很苦,两人喝得很慢。
邻桌四周却喧哗的紧,吹牛打屁,侃大山热火朝天。人一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和新闻。
“听说了吗,赤血堡的少主刘玄风被宁家长安毒死了,前日尸首才悄悄运回赤血堡。宁家长安太狂了,这下闯了大祸。赤血堡堡主非要了他的命。”
“真的?!宁家长安以后休想在长山、龙渊两省再立足了。”
“假的吧!宁家长安已经销声匿迹几个月......”
......
这些绿林好汉,光脚的、穿鞋的、泥腿子,说的高兴起来,不乏添油加醋,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绘声绘色津津有味。
宁家长安短短几年名声鹊起,太多人羡慕,心底嫉妒,巴不得这个天大的闹剧是真的。这便是树大招风,私心作祟、看客心理。
当然也不乏崇拜之人,而且程度非同一般。
“放屁!”
突然一张桌子上,一个壮硕黝黑的少年站了起来,声色俱厉道:“宁家长安光明磊落,岂会毒害他人。你们休要在此地乱嚼舌头,大肆诋毁。谁敢再说一句宁家长安的坏话,就是我小弟的头号敌人。”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拍桌子哈哈大笑。
小弟就是小弟,这些大爷当然一点也不怕他。
内中一个卷发大汉嘿嘿嗤笑道:“那宁家长安做出的龌龊事,你替他遮遮掩掩做什么?若不是他做的,他怎么不亲自出来澄清,我看八成是心中有鬼,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起哄,拍手道:“卷毛熊说的对,准保是这样。大家伙等着看赤血堡怎么砍了宁家长安的脑袋吧。”
小弟腾一声站起来,指着卷毛熊便骂道:“卷毛狗,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和你拼命!”小弟手中握着一条铁棍,已摆好架势。那铁棍经常握在手中耍弄,已经磨得光滑雪亮起来。
卷毛熊大怒道:“小弟,你脑子灌了浆糊,敢骂我?”
噌!
一把雪亮的鬼头刀出鞘,刀光一闪,劈向小弟的胸膛。众人饶有兴趣的让开,等着看好戏。江湖中这样的斗狠、打杀太多了。行走江湖,这也是一项乐子。
小弟铁棍一横,铿锵,挡住卷毛熊的刀。卷毛熊刀法老辣,抽刀一甩,拦腰斩去。小弟铁棍再挡,力气却不济,毕竟太嫩了些,下盘不稳,连连的后退,脸色难看起来。卷毛熊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冷笑道:“老子教你长记性,天王老子都阻不得你吃我这一刀!”
那一刀直奔小弟的肩膀,瞅准了空门,要卸掉小弟的一条胳膊,用心颇狠。
众人都暗暗叹息,为小弟可惜,一条血气方刚的汉子就要残废。当然能见见血,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客也都热血沸腾,兴奋起来,无比的期待。
但是异变突生,卷毛熊忽然惨叫一声,诡异的倒飞了出去,砸落一张桌上,再摔到地上,兀地惨叫打滚,却爬不起来,嘴里嘶声道:“谁人发的暗器暗算我,是谁......啊,是一片茶叶......”
玉芙和长安相视一笑。
该听的都听了,两人起身就要往赤血堡而去,而且是必须走一趟了。忽然一个小二连连抢了过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呈递上来一张字条。长安一看,字条上写着八个字:楼上有酒,楼外有虎。
长安一抬头看见茶楼上一个白衣公子哥正向他看来,一脸笑容。
小二连声道:“楼上公子有请,说有玄机相告,有好酒款待,邀请两位共饮一杯。”
长安心下疑惑,微微一皱眉道:“玉芙,我们去会一会楼上公子。这人,我看的眼熟,有蹊跷!”
丹阳府有一个曹公子,家中世代经商,富甲一方。但是却不能在丹阳府这样的富庶之地有名望,论富裕曹家是排不上号的。但是曹家确实是个响当当的家族。长山、龙渊二省的人都知道曹家之人都擅长用剑,男女老少无不精通,反而很少在意曹家经商这么一回事。
曹家有一个妙人,曹公子曹静,江湖上名望颇高。
曹静有自己单独的府邸,平日在丹阳府都是一个人居住。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随从,只有女人。他身边的女人,从来不会在他身边睡第四个晚上。再美的女人,他都只会玩三次,而且无论如何每一次都会付钱,但是他又从不去青楼,而且厌恶青楼女子。他风流倜傥,有钱,身体强壮,剑法一流,相貌英俊,从来不缺女人和朋友。
想要巴结他的人很多。
长安却讨厌这个人,甚至于连见也不愿意见一面,而且曾经一度想杀他。不过现在,站在他面前,一脸微笑的人正是曹公子曹静。
长安从来没有见过曹静,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他有些后悔上楼。
曹静已迎了上来,呵呵笑道:“宁家长安,久仰大名,请坐请坐!”文质彬彬,而且身边居然没有女人。
长安却不奇怪,他知道曹静身边没有女人已经很久了。因为曹静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发过誓言,再不玩庸脂俗粉,除非是那个女人。长安正是因为那个女人才想杀他。
玉芙拉着长安的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想拉着长安的手,轻易不会松开。长安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很不客气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曹静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男人女人看了都觉得温暖,也总会回以微笑。曹静不笑的时候,就该是拔剑的时候了,所以大部分人能看到曹静的笑,总是格外珍稀的。
长安却一脸冷漠,玉芙正一心一意捏着长安胖乎乎的手背,仿佛很好玩。
“你果然内力全失。”
曹静忽然道。
长安道:“这应该不是秘密了罢。”
曹静笑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秘密永远都是秘密,就算说破了,也没人会信。就算你现在跑到栏杆上大喊我是宁家长安,别人也只会把你当成傻子、疯子。”
长安道:“所以原来的长安已经死了,多了一个胖子宁。”
曹静一愣:“胖子宁?这个名号不错!”
长安道:“的确不错!”
曹静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是卢靖的朋友。”
长安冷笑道:“卢靖果然言而无信。”
曹静的眼皮眺了跳,感到了一股寒气,但他的笑容还是很温暖。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桌子酒菜香气腾腾,没人去理。
曹静忽然道:“苏月如的丈夫还活着!”石破天惊。他也突然不笑了,一脸愤恨。
长安大惊。
曹静接着道:“我们曹家是金钱帮的一个秘密分舵,我爹是舵主!苏月如最近从掩月搂消失了,被人带走。秘传,带走她的人是金钱帮的帮主,他的丈夫。”
长安更惊。他知道金钱帮的势力,笼罩了整个大乾王朝,有钱的地方就有金钱帮,就像有乞丐的地方就有丐帮,根深蒂固。金钱帮的帮主,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富可敌国,武功深不可测。
曹静喜欢上的女人,便是苏月如。曾经乘着苏月如酒醉,撕开了苏月如的上衣。不过被王千当发现,痛打了一顿。
长安正是因为此,才想过要杀他。苏月如待他极好,他容不得月如姐受这样的委屈。不过最后,向来眼里揉不进沙子的血玫瑰出人意料的拦住了长安,阻止了他。
长安现在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金钱帮的人,月如姐总是极力躲避,她似乎在逃避那个男人。
长安突然想起那个晚上,月如姐带泪的笑脸,神色恍惚。玉芙轻轻的掐了他一把。他回过神,便拉着玉芙下楼。
曹静忽然又道:“有一头青牛,走水路到龙渊省方向去了。”
长安和玉芙已下楼,坐上马车向赤血堡而去。
老马很老,跑起来却格外有力。长安的鞭子抽打的实在重了一些,玉芙替老马伤心。
赤血堡显得很冷清,死了人的地方,总显得有一股阴气。
长安和玉芙下马车走到赤血堡前面,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站在路口,就像一头凶狠的头狼,盯着他们。
王掌柜居然连算盘都没能拿起来就被人一招杀死了,还有那个年轻小伙子,袖子里永远藏着的三枚刀币都没来得及打出,生生被人轰杀。长安的脑海里浮现出骑马掠过的人的影子,却想不出他的模样。他想不出那个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掉这两个一流的江湖好手。
他大步的离开这里,没法子再看下去。
夜已深。
丹阳城这样的繁华城池,也已熄灭灯火。但黑暗中还进行着欲望碰撞,肉体交换金钱的勾当。
凄冷的长街,孤单,寂寥。
孤月悬空,银辉流泻。
街边上,一个老婆婆的卤牛肉摊子还没打烊,几张老旧的桌子旁坐着三条大汉。三个大汉赤着膊,手上缠着粗糙的布条,背上背着刀,大口吃着大盘的卤牛肉,灌着杀口的烧刀子,高谈阔论。
长安突然就想喝酒。
大概有一年,他没有在深夜街边喝过烈酒。
因为他不在夜里杀人,也不用在夜里喝烈酒壮胆。他经常在夜里喝花酒,因为怀中有美人,身边有兄弟,或者是仰慕他的公子少年盛情相邀,摆酒相待,那都是好酒。
但这一刻,他突然就想喝酒,喝烈酒。
他不是图醉,而是想解气。
王掌柜死的太快太离奇,他觉得疑团重重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粗豪的大汉,他一个都认不得,嗓门都很响亮,不像这青山郡温和圆润的口音,陌生的紧。
长安在一张空桌子边坐下,风有些冷,他紧了紧衣衫,老婆子已经走到他面前,热情道:“喝酒还是吃肉?”老婆子总是这样问,让人觉得奇怪。但凡在这个时候喝酒的人,总是要吃上一点卤牛肉的。但凡点了卤牛肉的,也总会喝一点酒。可是老婆子依旧是这样多此一举的询问,从没觉得不妥。
长安道:“喝酒没肉,不美;吃肉没酒,不爽。来二斤牛肉,二斤烧酒!”
老婆子步伐蹒跚,去切肉取酒。
隔着一张桌子的三个大汉之中一个黄发大汉邀请道:“小兄弟,过来一起喝,一个人多没意思!我们正有一些事情要请教。”断了一根小指的大汉招呼老婆子直接把酒和肉都拿到了他们的桌上。
长安笑了笑道:“三位不是本地人吧?”起身和三个大汉坐上了同一桌。
九指大汉哈哈一笑道:“我们来自大漠边陲之地,初来咋到,路过此地办一些事情。”
长安大口的喝酒,虚眯着眼睛瞥了一眼三个大汉的刀,刀鞘被粗麻布紧紧的裹着,上面沾满了血渍,干涸成为一块一块的。
黄发大汉沉声道:“小伙子,你听说过明月刀没有?”
长安点了点头,道:“听说过名头,却从来没有见过。刀光明月,不分彼此,天底下最凄美的刀。传说,看到刀光的人,都死了。”
最为沉默的独眼壮汉咕嘟灌了一碗酒,哼道:“龙渊省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黄发大汉和九指大汉都是嘿嘿一笑,一碗一碗的喝酒,好像这酒不是酒,而是白水。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干瘦野猫簌簌的从街道上跑过,九指大汉叹息道:“可怜的猫儿!”他夹起一片牛肉,竹筷子一抖,那肉嘶一声飞了出去。正飞快跑过的黑色野猫兀地不动,嘴里正咬着那块牛肉,却迟迟没有动一下把那块肉吞下去。
长安瞳孔一缩。
野猫的确很可怜,因为它已死了。
九指大汉忽然道:“小兄弟,你不该在这里喝酒的,夜里很危险!”
长安淡然道:“夜里总是很危险的,刚刚我才看到有人被杀,尸体被火烧了。”
黄发大汉哦了一声道:“你不怕?”
长安奇怪道:“怕什么?”
独眼大汉道:“怕我们!”
长安呵呵笑道:“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九指大汉笑容诡异道:“看见修罗刀杀生的人,都死了!你看那只野猫,贪吃一块肉,是不是死了?”
长安道:“死定了!哦,你们是修罗刀,还让我看见了你们杀生!可是那野猫并没有贪你们的肉,天降横祸。”长安恍然大悟。
独眼大汉道:“所以,你死定了,大祸临头!”
长安一下闭了嘴,低头喝酒。
三个大汉一脸杀气,独眼正要拔刀。
砰!
老婆子一声惊叫,案子上一大坛还没开封的酒被她大意之下碰翻了,酒洒了一地。老婆子摆摊夜里卖酒卖肉,从来没有打翻过酒坛子,今晚却出了意外。老婆子一下惊慌失措起来,大叫道:“我的酒,我的酒......老头子要骂死我了,骂死我......”她在原地打转,急疯了,忽然捉起了案子上切牛肉的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砍,大叫道:“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黄发大汉冷眼旁观道:“这老婆子疯了,家里的老头子一定是个凶历无比的吝啬鬼!可怜,可怜......”
九指大汉则喝道:“老婆子,我们还没付账,你便死了,你家老头子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老婆子闻声骤然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看过来,嘶声道:“你们快些结账,把钱给我......啊,我还是死定了!”
独眼大汉捻着一块碎银子,走到老婆子面前道:“老婆子,把钱收好。收了钱,我送你上路!”
老婆子奇怪道:“我明天晚上还要摆摊,上路去哪里?”
独眼大汉道:“当然是成全你去死!”
他一只手已握在了刀上。
咔嚓!
一声脆响。
独眼大汉的头突然飞了起来,还有一截刀柄和一只手。
老婆子惊叫一声:“啊,你的头和手怎么跑了?见鬼了......”声音沙哑而凄厉,惊恐已极。
黄发大汉和九指大汉面色急变,一把掀开桌子,站立起来。
独眼的手,还有头骨碌碌落地,身体却兀自不倒,喷出大片的血雾。
长安还端着一碗酒,看见了一截红色的刀。独眼想要拔刀,却突然死了,血色修罗刀只拔出了一小截。
杀他的人,出手太快了,神鬼莫测。
黄发大汉狂叫一声:“疯婆子,你敢杀我兄弟?”
老婆子惊慌道:“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浑身都吓得颤抖,顿时双脚不稳跌坐在地。
黄发大汉暴喝一声:“去死!”
血光一闪,他的刀已经出鞘,血色之刀当头劈向老婆子,刀影如血一般腥红惨烈。
长安低头喝酒。
黄发大汉的双腿忽然又飞了起来,他的上半身一下跌落在地,鲜血狂喷,痛苦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晕厥过去。
剩下一个九指大汉脸色急变,吓破了胆。他大概的看到那老婆子出刀,快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自己深谙刀法,根本看不出那老婆子出手过。他从未见过有这么快的刀。
他心中一阵恶寒,身形猛然蹿出,抓起地上的黄发大汉,比那野猫还要快十倍,沿着空寂的街道飞奔。
老婆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地上打翻的牛肉,可惜道:“他们的肉还没吃完,却跑了。年轻人腿脚利索,你帮老婆子送去!”
长安喝完了酒,苦笑道:“我太胖了,累死也跑不过那壮汉的。”
老婆子开始收摊,一边把东西装上板车,一边含混的叹息道:“宰牛宰了六十年,这人啊,还是和牛有些不同......”
长安忽然道:“这是大解体刀法?”
老婆子嗤笑道:“这是杀畜生的刀法!宁家的小娃娃,快些走吧,丹阳府的兵卒就要来了......”
长安神色肃穆,行礼道:“多谢婆婆搭救之恩,晚辈告辞了!”
老婆婆道:“作乱的畜生,杀了也好,不然老百姓怎么个活......夜深了,天黑走路,莫被影子绊倒......”
长安若有所思,转身离开。
他却忘了付账。
老婆婆也似乎忘了,缓缓推着板车,沿着长街的另一头渐渐远去。
夜很冷,月很圆,长安的影子很长!
影子怎么能够绊倒人?!长安想不明白,他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事情,从刘玄风和刘老突然出现在村头开始。
忽然,他一个踉跄,就摔倒了。
长安一惊,觉得膝盖一阵疼痛,已擦破了皮,街道地面的石板太糙了。他略显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呼吸一下都停止了。他只看见一道黑影鬼魂一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无声无息,似在飘荡。
夜风阴冷的吓人。
这是鬼?!
长安一口气喘过来,沉声问道:“你是鬼影?”
鬼影发出阴恻恻的低沉声音道:“死了兄弟的鬼影。”
长安道:“那你一定就是鬼影了,鬼手在我手底下成了真正的鬼,你终于要来给他报仇了?”
鬼影道:“没错。鬼手死的好惨,宁家长安,你死定了,会死的比鬼手还惨一百倍!”
嗖!
鬼影消失了,留下阴森的恐惧和死亡的阴影。
他喜欢欣赏猎物的恐惧,而且会在猎物最恐惧的时候割裂其脖子。那样,他能感觉到快乐。
长安却理也不理他,迈开步子往街道的尽头走去。
长街尽头,百丈之外便是他落脚的客栈,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是再明显不过的标志。
咻!
鬼影忽然又出现在长安的面前,阴冷道:“原来,你没有内力,成了废物。桀桀,可怜的小绵羊......”
长安道:“我像他么?”听完柳如嫣的故事,他已全无酒意。
柳如嫣道:“姐姐一看到你就觉得很像、很像!你发胖之后就更像了。他那时候也是一个胖小子......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时常想起他,心中满是愧疚。如果他还在的话,也应该只之比你大几岁罢!”
长安叹道:“能遇到姐姐,是我最最意外的福气!”
柳如嫣道:“可惜你一点也不怕黑,反而喜欢夜晚星空!”一个不怕黑的人,在夜里便不需要人陪也能入睡。
长安尴尬道:“我已长大!”
柳如嫣轻声道:“我终归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归宿的。长安,我不好么?”她忽然不自称姐姐了,也没有姐姐的温暖,而是女人的温柔。
长安道:“姐姐很好。”
柳如嫣道:“叫我如嫣。”
长安大惊道:“姐姐你?!”
柳如嫣道:“你可以为了我牺牲一切么?”她的声音轻柔的如同丝一般。
长安道:“我、我可以!”
柳如嫣轻轻摩挲着长安的面庞,梦呓似的道:“如嫣也可以。”
长安内心一阵慌乱。前次与月如姐悱恻缠绵已使得他心乱如麻,这一回柳如嫣吐露心声,他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思维都暂停。
长安内心一乱,挣开了柳如嫣的怀抱,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柳如嫣又气又笑,扶着额哼道:“傻子!呆子!”
长安一气跑到春风楼外,沿着长街慢慢的走着。
月明星稀,长街寂寂。
一想到柳如嫣梦呓一般的细语,长安内心便一阵慌乱。
他似乎忘了这个时间是不应该走出春风楼的,他还顶着一个大魔头的恶名,江湖众人人人得而诛之。况且今日于春风楼搏得柳如嫣当众一笑,不知道遭到多少畜生妒忌,想要了他命的人不知几何。
长安正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猎猎的衣袂之声。
一道人影已落在他的面前。
一个笔挺的身影,一柄雪亮的剑。
剑承月华,寒光流转。
持剑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长安霍然停下脚步,看着这人道:“青城派的朋友?”
男子冷冷的摇头,双目就像两颗寒星,冷芒闪烁。
长安叹道:“看来是敌人了。”
男子道:“听好了,我叫赵川。”
长安道:“你就是那个只用三年时间便在剑道上超越师父的青城派浮光剑赵川?”
赵川道:“知道就好,安心去死罢!”
长安道:“你为什么要我死?”
赵川道:“因为杀了你不但有名、还有利。而且老板娘居然对你这样的人微微一笑,让我很讨厌你,所以你该死!”
长安苦笑道:“你来杀我吧!”
赵川一声冷哼,仗剑而前,陡然刺出三剑,每一剑都带着虚影,宛若一片浮光。这就是赵川的剑法精妙所在,浮光掠影,奇快无比。
长安身形骤然横移三尺,躲开了赵川的剑光,速度更快。赵川一惊,身形一旋,剑随神动,冷光涟涟,削向长安咽喉。
长安却忽然上前一步,不退反进,骤然一拳打出。
赵川大惊失色,被长安一拳打中肩头,他的剑却险险贴着长安的肩膀削过。他还来不及收剑,长安已欺近,连环的拳头落下来,赵川生生被打的倒飞出去。
赵川一脸不甘道:“你为什么知道我这一招的破绽?”
长安道:“因为这破绽真的太明显。”
赵川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一剑的破绽一点也不明显,是长安的眼睛太毒。他缓缓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猛然跃起。
在赵川跃起的那一刹那,破空之声便响了起来。
长安一听声音,冷笑道:“梁上小丑,敢用铁莲子暗算我,可敢露面?!”长安骤然跃了起来伸手一捞,两颗铁莲子被他抓到了手里,然后振臂一抖手腕,尖啸之声大起。
铿锵一声脆响之后紧随着一声闷哼。
赵川一脸惊慌,看向手中的剑,虎口已被震裂。
街上屋顶乍然响起一道痛苦的声音:“赵川我们不是对手,走啊!”
赵川一听这呼声,脸色一变,便知自己的同伴暗算不成反被打伤,看向长安的眼神之中浮现了惧意,缓缓向后退出三步,一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逃了去。
长安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追的意思,摇了摇头叹道:“初出茅庐,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名声害人啊。”
锵!
长安话音刚落,身前一尺之外骤然多出一根铁棍,一个光滑发亮的铁棍。铁棍斜斜的插入坚硬的街道地面。
这根铁棍他并不陌生,也不止见过一次。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条铁棍。
那是小弟的铁棍。
小弟的铁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弟人呢?长安的心中笼罩起一片阴影,他立刻想到了小弟那张充满朝气、黝黑的脸。
长安却没有发现是谁打出这条铁棍。
铁棍就好像凭空飞出来的一般。
这太玄了。
来者一定不简单,对于力量的把控炉火纯青,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发出一点杂声。一定是个一流高手,而且藏在暗处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出手的最好时机。
长安伸出手握住了铁棍想要把铁棍拔出来。他已决定亲手将铁棍还给小弟。
铁棍插入地面三尺深,地面很硬。
长安用力的一刹那,暗处的人已动了。来者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一般从屋顶上掠了下来,划过一条完美的轨迹直逼长安。
长安只看到了一柄黑色的匕首握在来者的手中,阴冷、犀利。
匕首不反光,黑的纯粹,直插长安的心窝。
长安肩膀一抖,铁棍猛地被拔了起来,骤然一甩,强大的力量使得铁棍不住的震动,发出嗡鸣之声。
咔!
一声沉沉的声音,火花飞溅。黑衣人倒退而出,冷声道:“好大的力量!”
长安道:“你不该送我一件武器的,而且如此像一杆剑!”
长安看向手中的铁棍,上面一点痕迹也没有。
黑衣人也在看这根铁棍,眼中浮现了讶异,惊声道:“好一根铁棍,我的匕首削铁如泥,居然不能奈何。我看走眼了。”他再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刃口已卷了。黑衣人叹息不已。
长安忽然一步跨出,以棍代剑,骤然向前点出,正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绝技。
黑衣人猛然一侧身体,如灵猿飞渡,巧妙躲过了长安的一剑,旋即身形一晃,欺身而上,直投长安怀中,手中匕首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抹向长安的咽喉。
他看出了长安这一招蓄力已久,出招之老,定然收不住力量。
可惜,他错了。
长安骤然旋身,手中铁棍向前的势头霍然止住,然后横扫而过。
黑衣人只听见一道啸声若龙虎咆哮,已知不妙,也是异常老辣,身形横移之间骤然跳开,一掌打出,一个手印打向了长安的胸口。
真气外放!
长安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手印,手中铁棍呼啸而过。黑衣人横起手中匕首想要格挡。咔咔,他双手一用力,虎口便已裂开,匕首登时被打飞。长安手中铁棍力量未尽,拦腰打中黑衣人,直将其身躯打的一折,横飞出去三丈,滚落地上已爬不起来。
这时,长安才中了那手印,胸口一闷,噔噔噔连退三步。
那黑衣人再想爬起,长安已到了他的面前,铁棍一抖,点了下去。黑衣人一声惨叫,踝骨已破碎,再也爬不起来。但他明白死到临头,求生的欲望驱使却还兀地不停,一面惨叫一面向前爬。
长安面色阴沉,一脚踩住黑衣人的另一只脚。
黑衣人再也爬不动了,昂起头看向长安。
长安道:“说吧,我知道你有话说!”
黑衣人狰狞道:“你不得好死。”
长安道:“知道么,我最喜欢杀手,因为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不会错。因为面对杀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可以像野兽一样残忍。说罢,我知道你一定有话要说的。你本来就是一个传话的,却偏偏要对我出手!杀手不希望出名。你一定是为了那笔赏金对不对?我的人头,可不好拿。”
长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别人想杀他,他也不会心软。
不流血的江湖便不是江湖,恩怨情仇是江湖的颜色。
忽然一声叹息传来:“让他安心的去吧。”
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从街道的一头缓缓走来。这个黑衣人的夜行衣与受伤倒地的这一个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用完全裹住头脸,只是遮住了口鼻,眼睛额头都露在外面。
这个蒙面黑衣人一步步的走来,长安已松开了脚。受伤的黑衣人不断向来者爬去,血水流满地面,腥气刺鼻。
受伤的黑衣人可怜的看着蒙着面纱的黑衣人,哀求道:“救救我,我还有救!”
蒙面黑衣人的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柄刀,一柄可怕的黑色的刀。
蒙面黑衣人始终看向长安,缓缓道:“你已废了,没用了!”
受伤的黑衣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他的头忽然落到了地面不住滚动。
长安眼皮一跳,道:“好快的刀!”
蒙面黑衣人道:“这是我的饭碗。”
长安道:“你也要杀我?”
长安说走便走。
老乞丐忽然道:“慢着,慢着,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前日有一位女侠的马踩了我一脚,把马赔给了我。那是一匹好马,我还没舍得杀了下酒,便宜你了!”
长安停了下来。老乞丐身形一闪,钻入松林之中,不一会儿牵着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出来,道:“快走罢!”话落,他又在原地躺了下来,好像困倦了,要美美地睡一觉。
长安一愣,道:“你怎还不走?我的那匹马也够你吃上十余日了。”
老乞丐道:“我躺在这里看拦不拦得住追你的人,此去万花谷还有大半日的路途,你速速去吧!”
老乞丐说完,合上了眼睛。
长安抱着玉芙上马,策马而去。
老乞丐是个妙人,重感情自不在话下,其实是个侠客--怪侠,听不得别人谢他,不然他就要发疯,撕了那人的嘴。
夜晚,无星无月,愁云笼罩,有夜雨来。
黑马的确是一匹千里良驹,体力绵长,一路载着长安和玉芙到达三河郡莫河城。三河郡顾名思义,自然有三条河。三条大河横穿过三河郡地面,使得整个三河郡素有水乡之名。莫河便是其中之一。莫河城依靠着莫河而建,鱼米之乡,颇为的富庶,向来夜不闭城门。水陆商旅都在这里交汇,也是混杂的很。
夜已很深,满城寂寂,鲜有行人外出,商铺多已打烊。
马很疾,人更急。
长安看了一眼怀中的玉芙,神色异常的凝重。
莫河城距离万花谷尚有百里之距。倘不是因为这匹好马,他现在还不可能到达这里。
“玉芙你要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长安看着玉芙苍白的脸,那乌黑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眸,使得长安的内心之中有种如坠噩梦的慌张、恐惧。
关心则乱,长安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
夜,已不能给他平静。
漆黑的夜,是一张慢慢收紧的网,让他压抑而心悸。
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越怕失去就越紧张。但这个时候,他本应该保持冷静的,因为紧张没有半点好处。
聿聿!
黑马骤然一声惊嘶,立了起来。
长安一惊,一手抱紧玉芙,一手连连勒住缰绳,御住马。
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留下来罢!”
一道幽影浮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从幽暗之中缓缓的走出来。
长街、夜雨。
雨点细若牛毛,黑暗中水汽氤氲,诡谲湿冷。
老者带着面具,黑色的面具透着幽光,狰狞扭曲。那面具不是一张人的脸,是一张鬼脸。任何人看到那张脸,也都会认为那是恶鬼的脸孔。
长安跳下马,将玉芙轻轻放在街边,看向老人,脸色异常难看。
“鬼面!”
长安声音艰涩,他的心在下沉。
江湖中有很多很多忌讳一般的存在,他们出现的地方都会流血,都有死亡。他们披着邪恶而诡秘的外衣,练就专门杀人的武功,神出鬼没,收割人命。谁人与之结仇或者被盯上,简直如同遭遇噩梦。
阴山五鬼便是这一类存在之中有名的存在。
他们是杀手,更是杀人魔头。
阴山五鬼中的鬼手、鬼影都是因他而死。向来神出鬼没的鬼面终于出手了,而且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其中猫腻耐人寻味。
鬼面一步步向长安逼近,没有一点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时时刻刻都有一层气罩,阻挡住了雨水,一袭宽大的黑衣簌簌作响,双脚落地,地面都在微微震动。鬼面一面缓行,一面缓缓道:“没错,我就是鬼面。你真该死,居然害死了我的两个兄弟。我阴山五鬼本为一体,现在却天人相隔。今日此地不但你死定了,那个女人也将坠入地狱森罗。我要救活她,然后把她卖入妓|院。凡是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会一点点的毁灭。得罪阴山五鬼,下场不只是死亡。死,是便宜......”
对于纯良的女子来说,那的确是比死更加残忍的折磨。
长安神色彻底阴冷了下来,一脸的戾气。鬼面的话,可谓句句都刺到了他的逆鳞。他绝不容许这一切发生,哪怕是螳臂挡车,他也要奋力一搏。
此刻的他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独狼,除了拼命,别无选择。
宁家长安擅长拼命!
鬼面冷笑连连,身躯上黑色的气芒蹿出,在周身扭曲,如同一条一条的毒蛇、鬼爪一般。这是一门上乘气功--阴骨莽气,奇邪无比。鬼面修炼这门气功已经炉火纯青,不知吸收了多少阴骨煞气,才有这般气象。传言,这阴骨莽气修炼到达极致,会使得人的面目完全扭曲,变得狰狞无比,已非人面,如同厉鬼,头脑之中时刻充斥着阴邪念头,坠入魔道。这也是鬼面为何总是带着面具的缘故。他的本来面目定然触目惊心,不可见人。
“好!好!好重的戾气,正好死于我手,助我修炼!你不惧我,我非常的高兴。就让我杀了你,吸收你的煞气、怨气。”
鬼面骤然向前踏出一步,黑衣猎猎作响,漫天的细雨忽然一卷,好像千百细针打向了长安。
长安只觉得全身发麻、刺痛,似已千疮百孔,好像落入了炼狱之中。
长安本已中毒,状况堪忧,况且功力粗浅,三清九幽妙法莲华经第一重也只是堪堪入门,根本比不得鬼面。
单单这一手,长安便已感受到史无前例的压力和惊惧。
鬼面居然是将雨丝作为了兵器,制敌于挥手之间。
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技巧,需要深厚的功力,以真气猝然爆发震动雨点打出,一瞬之间爆发。倘不是气功修炼的炉火纯青,极有可能自伤经脉,反而伤到自己。
长安的全身各处,一片一片的乌紫,血从皮下沁出来,浑身浴血。他忍不住颤抖着,眼神却格外的冷冽,甚至于充斥着一种决然的疯狂。
他的前面是鬼面,身后是玉芙。
他绝不能倒下。
鬼面冷笑道:“宁家长安也不过如此,一头肥猪罢了,任我宰杀!”
骤然之间,鬼面掠了出去,黑袍在身后高高飞起,仿似一只嗜血的蝙蝠,张开血翅扑向了猎物。
鬼面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他踏过的地方,地面上的石板通通碎裂,却诡异的没有半点声音。
有的只是尖啸的风声。
啪,长安整个人被鬼面一把扼住,咽喉处被锁拿。面具之下鬼面的双眼中幽光闪闪,如同某种嗜血的怪兽,充满魔性。
“死吧!”
鬼面的手缓缓捏紧,长安的脸一片紫红,脖颈处发出咔咔的声音。
但是长安的双眼中,疯狂的火焰却燃烧起来。
绝不放弃伤害敌人的任何机会,哪怕是在临死之际。
长安的双手骤然向前打出,双掌打向了鬼面的胸口。
鬼面一脸冷笑,视若无睹。
他有着真气护体,在肉身的表面时之下真气化为皮膜,严密的保护着自身的根本,刀剑不能入,长安的双掌又怎能伤到他分毫?!
长安的双掌打出,使出了浑身力气,却如同打在了一条滑腻的泥鳅身上,力量立刻被御开了。
鬼面甚至于连晃动一下都没有。
但是,鬼面的脸色却变了,如同猛然被人踢碎了阴睾,又像骤然被毒蛇咬了一口,浑身一阵摇晃,眼中充满惊惧。
“我的真气!”
鬼面发出歇斯底里的惊恐叫声,他感觉到自己的阴骨莽气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走,一眨眼睛,他已损失了三十年的功力,半生积累毁于一旦。
他再看向长安,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居然看到了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鬼面闯荡江湖近四十年,猎奇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疯狂浓烈的如同火焰。
这根本不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生灵该有的!什么样的狂暴,都不可能炽烈到这样的地步。
他感到一阵惊惧,心在下沉,一股寒气笼罩全身,残暴凶悍如鬼面者此刻脑海之中骇然的只有两个字--魔鬼。
鬼面的另一只手骤然打出,真气覆盖手掌,黑森森如同一只鬼爪一般打向长安的头颅,欲要一击将长安制死。
他已无法想象,再过一时半刻,自己的一身真气、毕生修为都要付诸东流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后果。
没有功力的阴山五鬼,连野狗都不如,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一柄玉色的剑突然从斜刺里削出,斩在鬼面的手腕上。
那一剑,居然斩破了鬼面的真气皮膜,一剑割开了鬼面的手腕。
“玉清剑?!”
鬼面再度惊叫了一声,整个手腕腕骨断裂了一半,血流如注。
玉清剑,传说中乃是玉清道人的毕生佩剑,锋利无比,专破护体真气,对于修炼气功之人来说,乃是噩梦之剑。玉清道人仙隐之后,此剑流落江湖,下落不明。几十年前曾短暂出现在江湖中,惊鸿一现,再度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神剑尊容并被神剑所伤,鬼面几乎是肝胆碎裂。
这次第,他满心之中只有一个“悔”字。
悔不该如此托大。
一瞬之间,鬼面连收回手爪,惨叫了一声,撤身要退。但那玉清剑却刁钻狠辣,如同仙家发怒,剑剑都刺向要害。
夜幕垂下,被连片大山挤压在中间一道山峡之中的兰幽村渺小而静谧,丝毫不因为死了两匹赤血堡的好马而有所不同。也许,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此时此刻,村头老桂树下的两道静静人影。
长安喜欢夜晚,因为夜中有星空。星空深邃,繁复;星子璀璨、恒久。他能够从中找到安宁。
他从不在夜中杀人。
长安的背后,老人的脊背渐渐佝偻,眼神中的精光消弭,变得混沌而饱经沧桑,夜风中多出来老人独有的那种颤巍巍,仿佛再禁不起风吹雨淋。他的确是老了,一个看着孙子被人掳走的老人,杨太乙。
长安忽然低下头,不看天上星子,看向老人沧桑的脸道:“杨伯,您受累了!”
杨太乙慢吞吞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长安,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舒展,悠长的叹了口气,道:“二虎机灵,功夫灵巧,不会吃亏。他日你把他安然带回来便是了。倒是你,一身的功力、一切的荣耀都没有了。赤血堡的少堡主刘玄风,轻轻松松成就名气。你这一块垫脚石,当的委屈。便宜了一个登徒子!”
长安眯着眼睛只是一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造化。我现在约莫明白了一丁点,心里没有疙瘩。不过龙阳门的卢靖,着实让我一口气顺不过来啊......”
杨太乙手臂轻轻一抖,手掌之中骤然凝聚出一团如冰晶一般的劲气,氤氲流转间化为一线,激射而出,噗哧一声穿透地面土石。地面之下一阵杂乱的叽叽叫声响起来,一窝祸害庄稼的田鼠,被杨太乙看似不经意的剿灭。经常这样除田间之害的杨太乙背负双手,神色淡然道:“外、内、气、元、神,无一不是博大精深,一样神妙过于一样。龙阳门乃是修炼气功的大门派,龙阳气功霸道阳刚,独步天下,偏偏出来一个卢靖,纯以外家功夫便是打散你一身内功修为,剑走偏锋。十三载寒暑苦练的内力,付诸东流,我这老头子看着心里也是生疼。这赤血堡的人,来的也实在是时候啊。”
长安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不知是谁故意走漏了风声,把我武功全废的秘密卖给了别人。刘玄风赢得了名声,摘取我的荣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回去路上便有人认出来我的青牛。他还能好过?!半途不被打死,那是他的造化。哪里有光捡便宜不吃亏的道理。我心中不服气的,是卢靖!我内功外功兼修,自小苦练,败的实在不甘心!我怎么样去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败了,连剑也被夺走......”
杨太乙只余下叹息,饶是以他的老辣经验,也想不明白。因为长安的功夫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最是知根知底。虽然内力火候,长安还有所欠缺,做不到内力爆发,聚力成线隔空伤人的地步,但长安的外家功夫却是非常了得,尤以剑法见长。彼时,刘玄风的一通乱拳,都是未能伤到他的根本,这便是苦练得来的成果,非是朝夕之间一蹴而就的空架子。
良久,长安忽然长叹一口气,看向杨太乙郑重其事道:“杨伯,我要回后山。”
杨太乙一惊,脸上密密的皱纹缩紧,凝重道:“真要去?”
长安坚定点头道:“我已做好了决定。明日便上山!”
杨太乙听闻,沉默下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向村内走去,背影凄冷。
长安便一个人站在村头,忽然打出两拳,架势正宗,却再无昔日强劲的力量。他与卢靖秘密一战,内力尽毁,等若被釜底抽薪,如今如同无筋无骨的蛟龙,虽有龙相,却无龙力。他咬了咬牙,狠历的长喝一声。最后心绪平静下来,爬上老桂树,躺在枝干上,看着漫天星斗,开始回想自己的八个兄弟姐妹,猜想自己的爹娘容貌,一夜无眠。
明日,破晓,晴天。
长安跳下桂树,仰头看了一眼兰幽村背后一片耸入云巅的大山,长长的出了口气。对于龙青山,长安小心藏着无数美好和苦涩的记忆。山上有一个神仙姐姐白莲儿,还有一个动辄雷霆咆哮的老爷爷。他小时候在龙青山上长大,比他大三岁的白莲儿悉心的照顾他的寝食,一丝不苟。记忆中她不爱笑,眉目却很温柔,算一算日子已是三年零七十八天未见了罢。
龙青山太陡,一般人无法攀登,临近山巅之上,是一片几十丈的绝壁,使之成为了一处高高在上的绝地。山上无路,长安沿着山麓而上,穿梭在树丛荆棘之中,攀爬岩壁,踽踽而行。正午时候,总算靠近了山巅。
那一片绝壁,成为挡住他的天险。他现在没法子爬上去,除非把外家功夫修炼到钢筋铁骨的地步,用五指扣入岩壁,才有可能爬上去。没了内力,他的轻身功夫,再也无法施展,草上飞,踏水行,飞檐走壁,都是不可能。
长安微微喘气,一脸苦笑,双手攀附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之上,仰头对着山顶,猛提一口气大喊道:“白莲姐姐,白莲姐姐......”一连喊了八声,长安方住了嘴,听到山巅之上一声暴烈到了极点的咆哮,如同狮子吼:“哪个挨千刀在作怪......芙儿,芙儿......去把乱叫的鬼怪给我打下山去......”
长安是不敢再喊了,一脸憋屈的等着不动,眼巴巴看着绝壁之上,等着神仙姐姐来救自己。
不少顷,一道桃李年华的窈窕身影飘然出现在崖边,微微倾着身子向下看来。少女一头秀发一丝丝的垂了下来,随风而动,神色清冷眸子雪亮,真真有一种仙子风韵,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油然而生。
长安见之神色间呆了一呆,连声道:“白莲姐姐,快带我上去。”
少女闻声直起纤细的腰,一脸为难的摇头道:“师父不让你上山的。”她知道,没有师父的授意,长安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上山,就算上了山也要被打下去。
她看着长安,眉头蹙起,不敢相信长安竟成了胖子。
长安苦涩道:“不让上山,我便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走投无路了......啊......啊......我不如从这里跳下去算了......”长安一面说着,双眼一闭,便是松开了手,胖乎乎的身体直向千丈高山之外落下去。
少女见状,温柔的眉头蹙的更紧,娇呼一声道:“淘气!”身形掠动,飞走绝壁,解下系在腰间的一条七彩丝带簌簌一声甩了出去,丝带一卷,缠住了长安的腰,然后少女芊芊弱弱的手扣入到了石壁之中,另一只手拉住丝带用力一提。长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后被一把接住。
长安一脸得意微笑,悄无声息的伸手搂住了女子的纤腰,只把神仙一样的少女吓了一跳。少女素面绯红,正要作恼喝止,便听得长安轻轻的唤了一声:“芙儿!”
女子气息一窒,羞赧道:“师父从不让你这样叫我!若是被师父听到,非要打的你十天都爬不起来。”
长安嘿嘿一笑,眼睛眯起来道:“那也值得!他老人家要把你困着,我就是要把你带走,远走高飞--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反正芙儿小时候答应过我,照顾我一辈子......”
少女玉芙神色温柔,低头轻轻一笑,桃花烂漫,羞颜道:“谁要一辈子照顾一个小坏蛋、大胖子......”白芙脸色急变,惊声道:“长安,你,你的功力?”她突然之间发现了长安的异样,惊慌中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好像一只护犊子的柔顺母猫,发现自己的小猫咪被欺负,怒了。玉芙冷冷道:“长安,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我去给你报仇......长安,你这就带芙儿去!”
长安一脸苦笑,揉了揉玉芙蹙起的柳叶眉梢,正要开口说话,自那崖顶之上,一道天雷大音响了起来,极为恼火道:“你们要往哪里去?嗯,哪里去?统统给我呆在山上,哪里也不准去!”
白芙和长安都是一惊,默契的一同低下头,不敢答话,不敢动。
雷公杨清陵,白芙的师父和爷爷,一手将长安养大的人,在两个后辈的面前,有着无比的威严。
杨清陵脾气暴烈如火,以嗓门粗大闻名遐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并不是一介江湖莽夫,声高理也高,让人不敬不服都不行。
杨清陵扫了一眼崖底下的两个孩子,顿时不耐烦,历喝道:“还不上来,要造反了不成?!”
长安低声道:“白莲姐姐我们上去吧。”
白芙兀地还有一些不愿,美目盯着长安道:“长安,到底是谁害了你?”
长安道:“到了山上,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先上去吧!”长安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世界上最关心疼爱他的人,莫过于芙儿了,虽然三年多未尝一见,但那种温暖感觉却丝毫未变。
玉芙这才带着长安上到山巅,双双站立在杨清陵的面前,皆是低头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心,垂首沉默。
杨清陵一身粗布麻衣,头发都已全白,腰板身姿却异常挺拔,如同一把刀一般,时刻都有寒芒迸射。老人家也不说话,睿智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许久许久,却是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初拼了命逃下山,现在又滚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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