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时,我不过是八九岁的孩童。
从官眷到奴籍只是弹指间的事。
颠沛流离的日子,击溃仕途不走运的父亲。
终日酗酒,做着复官的美梦。
击败往日对我敦敦教诲的母亲。
她变的喜怒无常,见我如眼中刺肉中钉。
从前在府里,价值不菲的发簪满妆奁。
现下,几锭银便发卖了我和阿娘。
1抄家时我还小,不懂何为奴籍。
不理解府邸为何不再是我的家,不懂为何要搬进暗不透光的石屋。
没有和蔼的奶嬷嬷,没有陪我游戏的丫鬟,没有小厨房为我专供的糕点。
连身上的华服,都从绸缎到粗拙的素衣,磨的后背经常起疹子。
往日慈爱的母亲不仅打骂我,连带咒骂我爹。
骂我是小畜生,我爹是老畜生。
阿娘情绪好时,帮我梳洗,将素钗别我发髻上,换上干净的衣物。
那日她将我搂在怀中,同我说了往日里少有的话。
日子虽苦,但阿娘爹爹在身边,我总算还是有个家。
翌日,阿娘不见了。
爹说阿娘再也不回,我不信,手里握着阿娘给我的念想,日日在街上寻。
直到那日街上妇人打闹,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污糟话。
我钻进人群中,瞧见那被剥了衣裳,被人喊着狐狸精的女人。
正是我日思夜想的阿娘。
我龇牙着冲上去想护住阿娘,被身旁的老妈子,薅着头发将我甩到一边。
幸好爹爹赶来的及时,阿娘披散着乌发,将自己抱作一团。
爹爹未顾及阿娘身上的伤,转头跟前来的管事攀谈。
两人你来我往,像极了菜市上议价,将递来的几锭银揣在怀中。
阿娘被泪水模糊的脸庞,冲我咆哮,叫我快跑。
他将我阿娘卖了,也打算将我卖掉。
于他而言,我们是累赘。
是见证他落魄的耻辱。
后来我才知何为奴。
奴便是做着最低等的生计,拿着不饱腹的收入,还能随意变卖称为人的物品。
2父亲科考时的同窗,便是今日徐州的知府。
在家中落魄时伸出援手,将我们安置在郊区的村里。
我见过他两次,一次阿娘亲自下厨感激他,第二次是被阿娘撵走的。
他觊觎阿娘已久,那次登门是想让我阿娘做他外室。
母亲虽不是高门贵女,可也是清流人家出身。
哪能受得了这种折辱,气恼了直接将知府扫地出门。
阿娘不知道为何主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