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之人最多情,良娣若能辛苦些,悉心照顾太子殿下,说不定能叫殿下记在心里,自有一番别人没有的情分,就算往后正妃进了东宫也比不得……清梧娘子那边送什么东西,夫人可有打算?”
其实恭贺宋云鹤蟾宫折桂的礼品是早就按例备下的,可宋云鹤点为一甲毕竟要比二甲三甲荣耀,这礼品便要再斟酌一二,当然其中也有嬷嬷的小心思。
这世间男子多的是一朝得势便轻看糟糠之妻,嬷嬷虽然觉得宋云鹤不至于种了探花就敢轻视奚家小娘子,可还是得敲打一二。
如何敲打就要借这礼品来了,送些他为官十年也得不来的珍品,一方面给足了他的面子,一方面也叫他不敢欺辱自家娘子……
嬷嬷满腹的心思就要和郑夫人言说,可郑夫人却像是只听到了第一句话似的,她猛然站起身拊掌道:
“对啊,生病……虽宫中珍药繁多,但咱们奚家也不能没有表示叫东宫看轻了,府中的珍药都拿出来给良娣送去,那颗百年人参,还有上次汝阳侯府送来的灵芝……对,还有李将军的那根虎骨,这可是治疗骨伤的佳物!”
念叨了五六种药材,直到把府中现有的好药都说出来,想了再想,确保没什么遗漏,郑夫人便看向嬷嬷询问道:“都记住了么?”
嬷嬷点头,便等着郑夫人说宋云鹤这边的事,可等了好一会儿郑夫人都未曾发言,不得已,她只好又问了一遍。
“夫人,宋探花那边的礼怎么送?”
嬷嬷换了个词,郑夫人才拍着额角笑道:“瞧我这脑袋,也是年纪大了,前脚说的事情后脚忘……”
郑夫人嘴上自责着,可她的语气也恢复了寻常,不再像提起侧妃相关之事那般激动,端起茶水浅浅品了一口才道:
“早些不已经准备好了么?如今中了探花,再厚上两分便可,你看着办吧。”
一瞬间,嬷嬷一肚子的言语都哽在了嗓子眼里,吐吐不出去,吞又难吞,心里不住替青梧难受。
她虽是奶嬷嬷有几分体面,但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叫主子厌弃,僵持了片刻后嬷嬷暗叹一口气转身出去。
可临要走出门槛,她还是忍不住侧过身,最后一次拐着弯劝道:
“厚上两分若是寻常也确实够了……只是姑爷中了探花郎这样大的喜事,清梧娘子想来是要在宋宅办喜事请亲戚吃酒的。
姑爷父母双亡,家资不丰,就剩咱们家最亲,若是喜事办的不够体面,清梧娘子面上不好看,也是咱们家脸上不好看不是?”
她想着郑夫人平日最重体面,若是用面子来压她,想来也能叫清梧娘子多得些好处,她也多念些夫人的好,如此时间往复,母女之间的情谊也就修复了。
可任凭嬷嬷用尽心思谋算,也比不得郑夫人打心底里的偏见。听了这么长的一段话,郑夫人只抓了一个重点。
“她姐姐如今正伤忧不已,彻夜辛苦,她如何好大肆办喜事?语笑晏晏?”
“而且她如何会办什么宴席?怕是又要在亲戚面前丢丑的。你快去宋家叫她别办了!”
这话听得夏嬷嬷心里拔凉,连怎么走出正堂的她都不知晓,只浑浑噩噩地带着礼品上了马车,心里盘算着怎么和清梧娘子言说。
一下马车,夏嬷嬷便看到宋家门前散落着一地爆竹残骸,空气中还能嗅到残余的硝烟味道,这显然是官差已经来报过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