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吓了春芽一跳:“小姐?”
“走,去用饭。”
午时,膳厅里。
众人围坐在一起,唯独主位空着——萧承没有来。
厅里气氛沉闷,只有时不时碗筷轻碰的声响。
季青妩低头喝了一口鱼汤,细细品味,今日的鱼汤格外鲜美,她忍不住又添了一碗。
“真的要回京?不查了?”沈黛南放下筷子,一阵输出。
段云舒仿若未闻,有条不紊地夹起一片笋丝,良久,他才开口:“差不多可以结案了。”
沈黛南眉头一皱,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她不知问了多少遍,得到的要么是模棱两可的答复,要么是沉默以对。她心中有火,却又无从发泄。
沈黛南撇撇嘴,又问:“那杜大人怎么没来用膳?”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杜大人养伤。”答话的侍卫垂首而立,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感情。
沈黛南翻个白眼,埋头吃饭。
夜晚,舱房里。
季青妩正盯着铜镜出神。
她抬手轻抚脸颊,镜中人眉眼依旧精致,却多了几分倦意。
明日就到京城了,有些事,今夜必须问个明白。
想到此处,她裹了件藕荷色披风。起身时,注意到手臂上那几处红疹已消退大半,只剩下几处浅淡的痕迹。
季青妩提了灯推门而出,绢灯在风中摇曳,在木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萧承的厢房在长廊尽头,窗纸上透出微弱的光,在夜里显得格外孤清。
她在门前驻足,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季青妩抬手欲叩门,指尖却停在半空。
身后江浪翻滚着,提醒她时候不早了。
可满脑子的疑问让她睡不着,她犹豫片刻,还是叩了门。
“萧将军!我……”
“季小姐。”
话被打断,同时房内传来瓷器轻叩声,“夜深了。”
萧承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
季青妩咬唇:“我就问一句话。”
沉默。
“将军为何在此并阴差阳错救了我们?真的只是公事吗?”
门内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似是人从案前起身。
脚步声停在门后,却终究没有开门。
“季小姐。”
萧承的声音近在咫尺,“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安全。”
季青妩鼻尖嗅到金疮药的味道。
萧承受伤了?什么时候?
“你受伤了。”她脱口而出。
“小姐很关心本将军?”
她别过脸:“只是好奇谁能伤到你。”
萧承没有回答,只是说:“风大,回去吧。”
季青妩一夜未眠。
第二天,再也未能见到萧承,仿佛他不曾出现过。
暮色四合时,官船终于缓缓靠岸。
傍晚的京城浸在秋色里,马车踩着落叶往家走,发出细碎的声响。
季青妩本该觉得心安。案子结了,父亲不日就要归家,只是她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到府里,一切如常,丫鬟们安静地洒扫庭院,廊下的鹦鹉依旧在学舌。
长姐说,父亲昨夜便回来了,只是憔悴了许多,也苍老了。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
季青妩每日看话本子、抚琴,偶尔和长姐下棋。父亲虽然平安归来,却总在书房忙到深夜。
只是有时还是会梦到萧承,梦中他没那般浪荡了。
她想大概是她没那么怕萧承了,便不再做那样可怕的梦。
自从南下回来,季青妩就再未见过杜玉衡。
杜玉衡爱菊,之前恨不得每日住在菊园。季青妩便派丫鬟去了菊园打听,说是一直不见他的影子,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