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二虎又得把苗浇涝了。”
月光把棉田照成了一片银海,马向阳忽然在田埂刹住车。
远处晃着十几束手电光,二虎扯着嗓子喊:“组长!
棉桃让人祸害了!”
地头倒着七八个麻袋,扯开的棉桃淌出雪白的絮。
马向阳捡起个空农药瓶:“敌敌畏,这是要绝收啊。”
杨永强的酒瓶子从草丛滚出来,我攥碎个棉桃:“报警。”
马向阳给冻僵的手哈气:“真舍得送他进去?”
我踩扁空药瓶:“他舍得对我的苗下手,我有什么舍不得?”
天亮时,二虎举着报纸满院跑:“上头登咱的抗病棉了!”
马向阳把报纸糊上墙,结婚申请正好盖住杨永强的报道。
棉田那头传来新种抽芽的细响,像是攒着劲要冲破所有的阴霾。
8 归途无期吉普车卷着黄土冲进村口时,晒谷场上的麻雀轰地炸了窝。
“高专家回来啦!”
村头小卖部的冯婶挥着酱油瓶喊,“你家院墙都让杨永强扒三回了,非说底下埋着存折!”
我拎着帆布包往老宅走,青砖缝里钻出簇野棉花。
杨永强从巷子口冒了出来。
“小芸......我天天去火车站等你......”他瘸着腿拖个破麻袋,解放鞋头还豁着口。
我退后半步,露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马向阳在县农科院等我去做报告。”
杨永强佝着背往前蹭:“当年我糊涂,现在棉纺厂黄了,冯丽娟跟华侨跑了,我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了......村东头福利院招厨子。”
我绕过他开锁,“管吃住。”
杨永强突然扑了上来:“我知道你恨我!
可咱俩毕竟......杨永强!”
马向阳的怒吼的声音劈了过来。
我扭头看见他跨在二八杠上。
杨永强触电似的缩回手。
马向阳长腿一迈挡在我跟前:“县派出所找你做笔录,三年前盗伐防护林的事。”
破麻袋哗啦掉地上,杨永强瘸着腿往村外挪。
马向阳从兜里摸出个铝饭盒:“趁热吃,羊肉抓饭。”
我掰开筷子戳了戳饭粒:“不是说在农科院等我?”
“二虎说见着个瘸子往你家窜。”
他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当年他往棉田泼敌敌畏,我怕他再犯浑。”
饭盒底下压着张报纸,头条照片里我戴着草帽授奖状。
马向阳用筷头点点照片,“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