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在煤油灯火焰上，滋滋响。
外屋传来爹和牛山的对骂。
“你家崽子把俺娃推粪坑里！”
牛山的枪托砸得磨盘咚咚响，“今天不赔五十块钱，老子让你家绝户！”
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这破枪膛线都磨平了，打出去铁砂能散成簸箕大。”
停顿片刻，又补了句，“87年马家店的事，你当公安忘了？”
屋里霎时死寂。
02后来我才知道，牛山脸上的疤是盗墓贼的徽章。
1987年冬，他和三个同伙炸开马举人墓。
棺木里的女尸穿着大红嫁衣，腰间缠九枚铜钱。
同伙马老三说，牛山撬开女尸嘴巴掏玉琀时，有黑气钻进了他鼻孔。
“活该他倒霉。”
王瞎子蹲在村口磨刀石旁，黄板牙咬着旱烟嘴，“那玉琀是镇尸的，动了要偿三代债。”
可当时我只听见牛山的土枪“咔嗒”一声上了膛。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在抵着门板的顶门杠上。
那根槐木杠子，是爹当年参加公社伐木比赛赢的。
“记住。”
姐姐突然掐我胳膊，“往后见了牛家人，躲着走。”
她眼睛映着油灯，像两簇跳动的鬼火。
天亮前，牛山走了。
院里的磨盘上留着枪托砸出的白印子，爹蹲在旁边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
“他怕了。”
爹突然说，“盗墓的事，当年..............。”
我盯着他后颈上鼓起的青筋，那下面埋着一块钢板——1978年修水库时，牛山偷懒导致爹被滚石砸中腰，却反咬是爹“装病躲工分”。
风卷着枯叶擦过磨盘，发出类似土枪走火的“嗤嗤”声。
姐姐默默捡起摔瘪的水桶，桶底还粘着块带血的碎石，像被枪子儿崩下来的骨头渣子。
03牛山脸上的疤，是在马家店乱葬岗落下的。
那年腊月，雪下得比纸钱还密。
牛山带着马老三、刘老四和王麻子，踩着半尺厚的积雪往乱葬岗深处走。
四个人腰间别着凿子、麻绳和黑驴蹄子，背包里装着硝铵炸药——那是从公社偷的，原本该用来炸水库底下的顽石。
“就这儿。”
王麻子跺了跺脚，积雪簌簌滑落，露出半截青石碑。
碑上“马公讳承嗣之墓”几个字已经风化得模糊不清，唯独右下角“光绪二十三年”的刻痕还清晰如新。
牛山吐了口唾沫在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