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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全局

意通明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大雪下了一个多月,连山里的动物都快饿疯了!两只野鸡虽然还算警惕,却也只是在箩筛旁边盘桓了片刻,便一头钻了进去!就是现在!陈大山当即一拉绳索,把支撑着箩筛的木棍都扯到飞起来了!箩筛瞬间落下,将两只野鸡盖在了里面!可那玩意儿太轻了!慌乱扑腾的两只野鸡,直接就把那一平米大小的箩筛,给顶起来了!陈大山只用了两秒钟,就冲到了十几米开外的箩筛旁边,毫不犹豫地合身趴在了上面!剧烈的运动,使得身体虚弱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都在发黑!而他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有了这两只野鸡补身体,说不定慧兰就不会得那场大病了!”“这大山完全就是一个大宝藏啊!”他的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这个冬天,我不仅要让慧兰吃饱穿暖,还要让她顿顿吃肉,穿最暖和的衣服!”.....

主角:陈大山赵慧兰   更新:2025-04-16 1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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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大山赵慧兰的女频言情小说《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全局》,由网络作家“意通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雪下了一个多月,连山里的动物都快饿疯了!两只野鸡虽然还算警惕,却也只是在箩筛旁边盘桓了片刻,便一头钻了进去!就是现在!陈大山当即一拉绳索,把支撑着箩筛的木棍都扯到飞起来了!箩筛瞬间落下,将两只野鸡盖在了里面!可那玩意儿太轻了!慌乱扑腾的两只野鸡,直接就把那一平米大小的箩筛,给顶起来了!陈大山只用了两秒钟,就冲到了十几米开外的箩筛旁边,毫不犹豫地合身趴在了上面!剧烈的运动,使得身体虚弱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都在发黑!而他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有了这两只野鸡补身体,说不定慧兰就不会得那场大病了!”“这大山完全就是一个大宝藏啊!”他的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这个冬天,我不仅要让慧兰吃饱穿暖,还要让她顿顿吃肉,穿最暖和的衣服!”.....

《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全局》精彩片段

大雪下了一个多月,连山里的动物都快饿疯了!
两只野鸡虽然还算警惕,却也只是在箩筛旁边盘桓了片刻,便一头钻了进去!
就是现在!
陈大山当即一拉绳索,把支撑着箩筛的木棍都扯到飞起来了!
箩筛瞬间落下,将两只野鸡盖在了里面!
可那玩意儿太轻了!
慌乱扑腾的两只野鸡,直接就把那一平米大小的箩筛,给顶起来了!
陈大山只用了两秒钟,就冲到了十几米开外的箩筛旁边,毫不犹豫地合身趴在了上面!
剧烈的运动,使得身体虚弱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都在发黑!
而他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
“有了这两只野鸡补身体,说不定慧兰就不会得那场大病了!”
“这大山完全就是一个大宝藏啊!”
他的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这个冬天,我不仅要让慧兰吃饱穿暖,还要让她顿顿吃肉,穿最暖和的衣服!”
......
茅草屋里,赵慧兰早就已经饿到两眼发黑,胃部抽搐了!
可是那锅跟清水没两样的玉米粥,她却是一口都没敢吃!
想起陈大山刚才出门时说的话,她忍不住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以为陈大山脑子烧糊涂了以后,还能硬气一回,去找他后爹要点吃的回来的!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外面都是一片寂静!
以李新鼎的性子,如果陈大山去要吃的,肯定会迎来一通破口大骂,甚至是一顿毒打......
大雪封山,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粮!
赵慧兰连膝盖都跪肿了,村里的王婶子才瞒着自家男人,偷偷摸摸地给了她两把玉米面!
陈大山不去找李新鼎,还能从哪弄到什么吃的?
赵慧兰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加上虚弱和饥饿,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
看到再次出现在门口的陈大山,赵慧兰瞬间一个激灵,慌忙掀开了身上的棉絮。
随即下床跑过去捧起地上那锅玉米粥,战战兢兢地说道:“玉米粥已经煮好了,你快吃点吧!”
她连看都不敢看陈大山,惊恐不已地解释道:“我......我真没有偷懒,我就是实在太困了......”
陈大山伸手接过吊锅,眼里满满的都是自责和心疼:“慧兰,咱们今天不吃这个了,咱们吃肉!”
吃肉?
低着头的赵慧兰,眼里顿时就又多了几分死寂!
他是真把脑子都给烧坏了,醒着都在说胡话了呀!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饿死,就已经算是老天爷开眼了,哪还有什么可能吃上肉?
前些天他虽然动不动就打我骂我,但脑子还算正常,不管怎么说都还算个依靠!
可他现在连脑子都坏掉了......
赵慧兰想着想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扑腾声!
下意识地一抬头,她就看到了陈大山举在面前的,两只羽毛鲜艳的野鸡!
赵慧兰直勾勾地盯着野鸡,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他居然只用了这么一会儿,就抓了两只野鸡回来?
陈大山温柔地把赵慧兰扶到了床边坐下,将破棉絮重新盖在了她身上!
“你坐着休息就好,其他的事我来做!”
“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了!”
听着这番话,看着立马转身忙活起来的陈大山,赵慧兰始终处于呆滞状态!
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竟然说要照顾我?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心安!
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感觉陈大山病了一场之后,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都已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
陈大山很快就利索地将吊锅里的玉米粥倒进了瓦罐,然后出门打来一锅水,挂在了火堆上的吊钩上。
家里做饭的工具,除了那口吊锅,就只有一把破菜刀!
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做个叫花鸡!
从外面挖回了黄泥,然后用热水把泥巴搅成糊糊,吊锅里剩下的水也已经开了!
陈大山格外熟练地拎起一只野鸡在门外淋开水去毛,然后进屋开膛破肚祛除内脏。
随即洗净抹上粗盐,然后裹上黄泥,扒开火堆深深地埋了进去!
他本来是打算把两只野鸡都吃掉的!
但想了想,还是歉意地朝赵慧兰说道:“对不起啊,这两只野鸡咱们只能吃一只!”
“不过没事,我很快就会让你吃饱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的时候,鸡应该也就熟了!”
陈大山说完之后,就拎起另外一只野鸡出了门!
透过门缝看到他所去的方向是隔壁大屋,渐渐回过神来的赵慧兰,忍不住再次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是要把那只野鸡,给他后爹送去吗?
人家连一点活路都没给他留,他却是刚弄到一点好东西,就这么巴巴地送了过去了?
赵慧兰猜错了!
陈大山并没有去给后爹一家送野鸡,而是一路走向了大屋另一侧山坡上的李有财家!
没有吃的,他和赵慧兰就会饿死!
可要是没有保暖的衣物,上一世赵慧兰曾得过的那场大病,也一样无法躲过!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响起,屋里的李有财磕了磕烟头,皱眉闷声问道:“谁?”
“有财叔,是我,大山!”
李有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并没有起身开门,而是警惕地说道:“是大山啊?”
“这天寒地冻地,你过来找我有啥事啊?”
“叔可要先给你说清楚了,咱们家也是快要断粮了的!”
李有财还以为陈大山是来借粮食的!
“有财叔,你要不要野鸡?”
“刚抓的,差不多有两斤重呢!”
咯吱!
房门打开,李有财看着陈大山拎在手上的野鸡,一下就瞪大了双眼。
“真的是野鸡?”
“你这是怎么弄到的?”
陈大山嘿嘿一笑,哆哆嗦嗦地进屋凑到了火堆旁边:“用箩筛网的,你不也是经常用那个法子吗?”
李有财:“......”
陈大山抓野鸡的法子,山里人全都是知道的!
可他们基本是要么根本抓不着,要么就是抓几只麻雀或者画眉鸟什么的,勉强打个牙祭!
李有财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真就没见过有人用箩筛抓到野鸡的!
啪!
陈大山将野鸡丢在了李有财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有财叔,我想用这只野鸡,找你换两套棉衣棉裤,你看成不?”
李有财沉默着磕了磕烟斗,随即点头:“成!”
“娃儿他娘,你出来一下,把我那两套旧衣服拿出来给大山!”
话音落下之后过了一会儿,里屋才传来脚步声!
接过老婶子黑着脸递过来的棉衣棉裤,陈大山朝着老两口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婶子,谢谢有财叔!”
在这山里,一只野鸡实际上是换不到两套棉衣棉裤的!
李有财是个心善的人,所以答应了!
而且他在李家村,也算是路子比较广的!
不然他也拿不出这两套棉衣棉裤来!
上一世他也不可能得知真相,逮着陈大山企图把他骂醒!
陈大山把手里的旧棉袄套了一件在身上,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随后他又找李有财借了一把镰刀,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快步回了茅草屋!
......
陈大山推开茅草屋房门的时候,在外面解手的李新鼎,正好开门走出旱厕!
“他们怎么还没死?”
“这小兔崽子从外面弄什么东西回来了?”
隐约看到陈大山抱在手里的东西,李新鼎皱了皱眉,当即轻手轻脚地摸到了茅草屋门口!
紧接着,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就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这是......肉?”
“他们竟然还有肉吃?”
趴在门上的李新鼎瞬间瞪大了双眼,咽口水的咕咚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冷!
直入骨髓的冷!
唯有胸前留存着一抹温暖!
闻到刺鼻的霉臭味和若有若无的女人体香,陈大山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发黑、低矮茅草屋顶,以及霉迹斑斑的腐朽木板墙,弥漫着柴火烟雾的狭小屋子......
猛地一低头,他就看到了一个赤条条的、紧紧搂着自己的女人!
她是赵慧兰?
这是当年那个茅草屋?
我这是......重生了?
陈大山用力摇晃昏沉的脑袋,眼眶很快变得通红!
1981年的冬天,村里正式推行农村包产到户政策!
继父李新鼎和母亲说是为了能让家里多分到一点田地和山林,安排他和眼前这个下乡女知青结了婚。
陈大山结婚当天才知道,自己娶的竟然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跛脚女人!
更让他憋屈愤怒的是,李新鼎所说的分家,就是让他带着赵慧兰住进大屋旁边堆放柴火的茅草屋,还只给了一床破棉絮和两捆稻草!
急火攻心,加上饥寒交迫,陈大山没几天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若不是赵慧兰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夜里还脱光衣服抱着他,用体温把他从鬼门关前拽回来,陈大山此刻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
被陈大山惊醒的赵慧兰,瞬间惊恐地向后缩去。
她粗糙皲裂的脸上写满了畏惧:“你......你醒了?”
“我......我马上去给你弄吃的......”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陈大山的额头,立即下床抓起打着层层补丁的粗布衣服,背对着床铺慌乱地穿在身上。
女人的手很粗糙,上面布满了冻疮!
看着她身上的那些淤青,望着她一瘸一拐、慌忙走向火堆的瘦弱背影,陈大山眼里满是自责和懊悔!
赵慧兰如此惧怕他,完全就是被他打怕了呀!
前世他不敢找继父理论分家的事,窝里横却是一把好手!
本就对这个跛脚女人万般嫌弃的他,竟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当成了出气筒!
赵慧兰身上这些淤青,全都是被他打出来的!
从住进茅草屋那天起,陈大山就没哪天是不打她骂她的!
“我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啊!”
想到自己前世接下来做的那些混账事,陈大山直接一耳光就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81年,村里的知青几乎全都已经返城!
怎么安排唯一滞留下来的,而且还是残疾人的赵慧兰,也就成了村里的一个大难题,连镇上的领导都过问得好多次!
精于算计的继父李新鼎得知这个情况,立马找上村委会说要让陈大山娶了赵慧兰!
条件就是让村里给他们家安排一个,到镇上鞭炮厂工作的名额!
李新鼎是帮她大女儿要的这个名额!
却不料几个村干部当场就给他做起了思想工作,让他一定要照顾一下残疾人,把这个名额给赵慧兰!
李新鼎没敢当面回绝村干部!
却是在陈大山和赵慧兰结婚当天就分了家,把他们赶进了茅草屋!
他要让他们冻死、饿死,然后顺理成章地拿到那个名额!
可李新鼎没想到,赵慧兰愣是在齐腰深的大雪中挨家挨户地磕头讨到了口粮,和重病在身的陈大山一起勉强活了下来!
气急败坏的李新鼎,立马就又生出了一条毒计!
镇上的鞭炮厂,可是公家开办的!
只要毁掉赵慧兰的名声,说她为了一口吃的乱搞男女关系,鞭炮厂那边就绝不可能要她!
反正村里已经把那个名额给了李家。
到了那个时候让谁去,不就是他李新鼎说了算了?
上一世,陈大山直接就信了李新鼎的鬼话,转头就进屋把赵慧兰打了个半死,跟个傻子似的让她彻底坐实了污名!
结果才过了几天,陈大山就从村里的有财叔那里得知了全部真相!
可他却愣是为了他那点可笑的脸面,始终都没对赵慧兰说过一声对不起,就更别说是帮她挽回名声了!
更浑蛋的是......
因为不愿意面对赵慧兰,加上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陈大山竟抛下断腿重病的她,参军入伍离开了李家村!
他心里对赵慧兰是有愧的!
每个月都把部队发的津贴寄回家了!
可当他五年后回乡探亲的时候......
才知道自己寄回来的那些津贴,母亲和继父一分都没给赵慧兰!
赵慧兰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年,就在一场大雪之中被倒塌的茅草屋压死了!
她完全就是被李新鼎和陈大山一起害死的!
要是能去鞭炮厂工作,她就能住进单位宿舍,后来的悲剧又怎么可能发生?
陈大山离开之后,李新鼎立马就撒泼耍横,强占了分给赵慧兰的田地!
村里人说,她都快过不下去了,都依然还在那间茅草屋里,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她所留下的遗物,就只有一件亲手给陈大山织的毛衣!
一件她跛着脚在陡峭的山崖上采摘草药,再徒步十几里地到镇上换钱,一点一点买毛线织出来的毛衣!
那天,陈大山嚎啕大哭着跪在了埋着赵慧兰的土堆前!
他一下又一下地狠抽自己的耳光,抽到了满嘴是血!
可无论他如何悔恨和愧疚,那个在茅草屋里苦苦等待他归来的女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从此以后,陈大山便和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
愧疚和悔恨,使得再次回到部队的他,每天都不要命地刻苦训练,用那种方式麻痹自己!
他在部队呆了十二年,是建国以后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特种兵。
直到受了伤才不得不退伍,转而下海经商,跟随国家发展的脚步,成就了一番事业。
再后来,坐拥百亿资产的陈大山也结婚了,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
长相甜美,身段妖娆,对他百依百顺!
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爱慕和崇拜。
可直到陈大山重病垂危之际,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就在外面养了情夫,合谋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夺走了他所有的财产。
可笑堂堂江城首富,临了却是落了个无钱治病,死在郊区小医院病床上的凄凉下场!
去世前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就只有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赵慧兰给他织的那件毛衣!
还好!
再次睁开眼睛,他又回到了81年,回到了这间茅草屋!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犯混,犯傻!
他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妻子,让她吃饱穿暖,让她过上人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
听到耳光声的赵慧兰下意识地一转头,就看到了陈大山那双红到吓人的眼睛!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神色惊恐:“别......别打我......”
啪!
陈大山又抽了自己一耳光,跳下床就将这个吓到瑟瑟发抖的女人,狠狠地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辈子,我一定拼尽全力让你幸福,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听到陈大山沉声说出的这两句话,吓到浑身僵硬的赵慧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水开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赵慧兰觉得陈大山肯定是烧还没退,还在说胡话!
如果不赶紧给他做吃的,等他清醒过来之后,自己绝对又要挨打!
发现陈大山始终用力抱着自己,她吓到眼泪都不停地冒了出来!
听到拼命压制的抽泣声,陈大山赶紧松开了手,慌乱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别哭,别哭,我就是太激动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给赵慧兰擦眼泪,却是吓得她直接缩到了火堆另一侧。
她抖抖索索地,从破瓦罐里倒向吊锅里的粗玉米面,一共才只有一小把,连一口都不到!
陈大山心里一痛,当即抓起衣服套在了身上:“你在家里等着,我出去弄点吃的!”
眼见他说完就朝自己走来,欲言又止的赵慧兰本能地缩向了墙角!
手悬在半空的陈大山叹息了一声,开门大步钻进了外面凌冽的寒风!
现如今,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借粮肯定是借不到的!
陈大山思索着左右张望了一下,一下就看到了旁边台阶上那个方形粗眼竹编箩筛!
“先抓几只鸟吃了恢复一点力气,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他立马上前拿起箩筛,又顺手拿上了旁边一根绳子。
在齐腰深的大雪中走到后山竹林时,陈大山已经是满身虚汗。
冷得直打哆嗦的他强撑着捡起一根木棍系上绳子,再用木棍将盖在地上的箩筛撑起了半边,又从积雪下面挖出一把烂树叶撒在了箩筛下面。
然后,陈大山便抓着绳子的另一头,趴到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大雪封山,鸟类也在到处找吃的!
冻得缩成一团的陈大山,很快就看到两只麻雀扑腾着钻到了箩筛底下。
而就在他准备扯动绳索,让木棍撑着的箩筛落下网住麻雀时......
两只羽毛鲜艳的鸟儿,突然急速飞到了箩筛旁!
“这是......野鸡?”
看到那两只至少一斤多重的野鸡,陈大山骤然瞪大双眼,紧张到连呼吸都停住了!

看着鼻尖上冰凉的镰刀,李德文脚下一僵,瞪大眼睛就骂开了:“陈大山,你个挨千刀的!”
“上午打我的那一巴掌,老子都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会儿又拿镰刀对着我?你反了天了!”
陈大山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李德文,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竟然敢叫我滚?”
李德文满脸狰狞,戾气四溢:“我可是你弟,亲弟弟!”
“你现在搞到了肉,难道不该先紧着爹娘和我吃?你还是不是个人?”
“陈大山,你给老子把刀放下!”李新鼎跟着破口大骂的同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屋里的吊锅。
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锅里煮的是果子狸肉!
果子狸肉脂肪丰厚,对于一年到头难见荤腥的山里人而言,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村头民兵队的李富贵,早年跟着队里吃过一回果子狸!
就那几小块肉、一口汤,愣是让他念叨了好些年,做梦都想再吃上一口。
此刻,李新鼎也在使劲地咽口水!
瞧见茅草屋里还撂着两只果子狸,眼里的贪婪更是几近实质化:“你个王八羔子,德文怎么说都是你弟弟,你竟然连几块肉都不愿意给他吃?”
“而且虽然是分了家,你也还是我儿子,老子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吃独食的?”
陈大山眼睛一眯,直接扬起镰刀就砍!
“妈呀......”
李德文吓得一声尖叫,本能的就是往后一缩。
他这一退,把身后的李新鼎也给撞得失去平衡,两人一同狼狈地滚下了台阶。
砰!
陈大山手里的镰刀狠狠砍在了木板门上,刀刃深深嵌入木门,门板险些被砍穿,木屑飞溅。
李新鼎盯着门上那把颤巍巍的镰刀,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脑门,浑身冰凉。
这个小畜生,他是真敢砍啊!
刚才要不是德文躲得快,怕是连脑袋都被他砍掉半边了!
“再敢凑过来,我就砍死你们!”
陈大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摇晃两下扯下了门上的镰刀,冷冷看着李新鼎道:“你说你养我?”
“我五岁就踩着板凳上灶台给一家人做饭,我姐七岁就被你赶到地里挣工分!”
“这些年在你家,我有哪口饭是白吃的?”
“从十几岁起,我和我姐哪天挣的工分不比你多?”
“到底是谁在养谁?我看是你趴在我和我姐身上吸了这么多年的血!”
前世,陈大山总念着母亲的养育之恩,也觉得李新鼎好歹给幼年丧父的自己和陈桂花提供了一处栖身之所。
所以在部队时,他把津贴寄回家,还在附言里嘱托李新鼎合理分配。
那时的他,见识了外面广阔的世界,天真地以为农村那些琐碎的矛盾,不过都是因为穷闹的。
他以为只要日子能好起来,李新鼎便不会那般算计,母亲也不会一直那么懦弱。
直到他再次回来,得知那些津贴赵慧兰一分都没拿到!
包产到户之后,日子明明是过得好起来了,而且还有他定期寄回来的津贴......
直到那一刻,陈大山才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重活一世,他要比他们更凶,比他们更狠,让他们永远都不敢来招惹自己!
李新鼎被陈大山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依然还是厚着脸皮在门口喊道:“好,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这个后爹的死活你可以不管,你这点肉我也不稀罕吃!”
“可你别忘了,你亲娘还在呢,春梅和德文也是你的亲妹妹亲弟弟!”
“你这个不孝的畜生,自己吃着肉,却让你娘和弟弟妹妹啃土豆,你还有良心吗?”
“当年你爹死了以后,你娘带着你们姐弟两个......”
“够了!”
陈大山一声怒吼,打断了李新鼎的话,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少拿我娘当借口,李春梅和李德文,这些年来也没把我当过哥哥!”
这时候,卢招娣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嗫嚅道:“大山啊,你就别跟你爹置气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
这是陈大山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哪怕对这个人已经彻底失望,他的眼眶仍忍不住微微泛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惨笑道:“娘,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的宝贝儿子李德文吃上肉,我这会儿就算是被李新鼎打死了,你怕是也不会出来说句话吧?”
“别在我面前儿演了!”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冷漠了起来:“我听山外面的人说过一句话,只要我没有道德,那就谁都别想绑架我!”
“别跟我说什么孝不孝顺!”
“这肉,是我拼了命才从山里弄来的,你们谁都别想沾手!”
李德文看到卢招娣都出面了,陈大山依旧是不松口,顿时就满脸不甘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开骂!
李新鼎眼珠子一转,伸手一把拽住了这小子,假惺惺地缓和了语调说道:“大山啊,爹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
“可那不都是因为日子太穷,实在没办法把一家人都照顾周全吗?”
“现在你有本事了,就算不管我这个后爹,总得管管你娘,照顾照顾弟弟妹妹吧?”
“三只果子狸,你分一只,不,半只出来......”
陈大山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冰冷地扫过眼前这一家三口。
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连句话都不敢说的娘!”
“也没有从小到大都没把我当家人,动不动就对我又打又骂的弟弟妹妹!”
说完,他的眼里已经尽是寒意,同时还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镰刀!
李新鼎见状心里一怵,知道这肉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上了!
他恶狠狠地看了陈大山一眼,咬牙切齿地吼道:“好,你这个遭雷劈的不孝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直接把在地上打滚撒泼的李德文抱了起来,又狠狠踹了卢招娣一脚,气急败坏地带着他们,灰溜溜地回了屋。
砰!
陈大山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
此时,锅里的果子狸肉已经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连吃饭的碗都没有,陈大山直接用筷子戳了一块最大的,递到了赵慧兰面前:“慧兰,快吃吧!”
赵慧兰伸手接过筷子,语气满是担忧:“大......大山,别人你可以不管,但你亲娘......”
陈大山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脸上扯出一抹苦笑:“上慈才有下孝!”
“摊上这么个既懦弱又偏心到骨子里的娘,我这个当儿子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们划清界限!!”
“当然,我终究是个人,而不是个畜生!”
“如果我娘将来真有啥过不去的坎儿,我还是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搭把手的!”
说到这里,他目光微冷,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不过仅限于我娘,至于李新鼎和他那对儿女,就算是死了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赵慧兰闻言深深地看了陈大山一眼,随即低头咬了一口筷子上的肉!
刹那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爬上她的嘴角。
他是真变了!
虽说当初迫于无奈才嫁给了他......
可现在看来,倒也算是老天爷开眼,自己没嫁错人!
果子狸的肉实际上有点肥腻的,加上烹饪方式实在是太过粗糙,味道着实算不上多好!
可陈大山和赵慧兰两人,实在是太久没沾过荤腥了!
一口咬下之后,即便是肥油直冒,也没有觉得任何的油腻,反而是觉得满口鲜香,仿佛连舌头都要吞了下去!
当过兵的陈大山本就没有什么吃相,前世即便当了大老板,他都是一样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十分豪放!
此刻在他面前,赵慧兰也渐渐没了拘束。
饿极了的她,吃着吃着,便把碍事的筷子搁到一旁,像只小仓鼠似的,双手抱住那块肉,大口啃了起来。
一番风卷残云后,两人都吃得满脸是油。
突然,两人宛若心有灵犀,同时看向对方。
紧接着,这对终于吃上一顿饱饭的小夫妻,瞧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同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此时,约莫已是下午三四点钟。
陈大山猛地想起,镇上的供销社、外贸站那些单位,到点就会关门。
他赶忙三两口把手上的肉吃完,随后拎起剩下的两只果子狸,匆匆出了门。
天黑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把棉被买回来。
虽说赵慧兰这会儿还没生病的迹象,但要是再冻上一晚,可就说不准了!

围观村民当中,一个姓张的大爷杵着拐杖来到两人近前,朝着陈大山呵斥道:“大山,你婆娘做的这种事,放在以前可是要抓起来游街浸猪笼的!”
“新鼎这个当老子的,只是帮你教训她一下而已,你咋还对他动手哩?”
“儿子打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马上跪下来给你爹磕头道歉,再把你婆娘好好教训一顿!”
“你们家出了这种事,丢的可是我们全村人的脸,你要是还敢犟嘴,可别怪咱们这些老少爷们对你不客气!”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周围村民就已开始响应,齐刷刷朝陈大山两人逼近了几步,一副马上就要朝他俩动手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赵慧兰瞬间浑身冰凉,眼泪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以前的陈大山到底有多怂,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刚才在李新鼎面前说了几句硬气话,就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他都那么瞧不上我,咋可能为了我这个瘸腿女人,跟德高望重的张大爷作对,还得罪这么多乡亲?
而就在赵慧兰心如死灰之际,陈大山的手便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男人冰冷的目光径直看向张大爷,一点面子都没给:“老东西,你既然是老糊涂了,那就给我把嘴闭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媳妇在外面偷人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打李新鼎了?”
赵慧兰豁然瞪大双眼,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向了陈大山!
她那晦暗泛红的双眼,终于是浮现出了一点点亮光!
周围那些村民脸色一僵,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个脊背犹如标枪般挺直的男人!
这还是我们认识那个陈大山吗?
他竟然敢用这种语气,朝张大爷说这种话?
陈大山没理会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张大爷,而是直接抬眼迎向了众人的目光。
“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李新鼎这些年是咋糟践我和我姐的,你们心里应该都跟明镜似的吧?”
他说着,又抬手朝茅草屋里指了指:“瞧瞧,你们再瞧瞧他是咋分的家,这是完全没给我们留活路啊!”
“是,分家这事儿是我自己点头应下的,怨不得旁人。”
陈大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股硬气,“可他倒好,还蹬鼻子上脸,跑上门来编排我媳妇,说些没影的瞎话败坏她名声,这不是非得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想到前世的一切,陈大山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我就问问大家伙儿,哪个老爷们能咽下这口气?”
他轻轻搂着赵慧兰瘦弱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定。
“分家的时候,李新鼎那可是一丁点儿粮食都没给我留啊!”
“我们这些天吃的那点粮食,全是我媳妇在冰天雪地里跪着,一家一家磕头讨来的!”
陈大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村子里回荡,一路传得老远:“我这条命,是我媳妇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往后要是还有谁敢在背后瞎咧咧,编排我媳妇,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赵慧兰身子猛地一震,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边这个男人。
他竟然这么维护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山吗?
怎么病了一场下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刚才村民们看到赵慧兰从茅草屋里出来时,都没怎么留意屋里的情况。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顺着陈大山的手指,瞧见屋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还有床上铺着的那点稻草和破得不成样子的棉絮。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
村里有名的快嘴王婶子,第一个开了口:“这李新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就算大山是继子,可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爹啊,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这天寒地冻地,把大山两口子赶到这四面透风的破棚子里,这不是要人命嘛!”
刘大爷也是磕了磕烟袋,摇头说道:“大山说的没错,李新鼎这个后爹,这些年是真没少折磨他们姐弟俩啊!”
“我有好几次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都瞧见他在家里打孩子,下手那叫一个狠呐......”
听到这些话,李新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们老李家的事,还不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分家的事,是这小兔崽子亲口应下的,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别想反悔!”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活不下去能怪谁?怪他自己没本事!”
“我不过是个后爹,养了他十几年,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我养他一辈子不成?”
“我可没说要重新分家!”陈大山打断李新鼎的话,冷声说道:“我现在说的,是你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的事!”
“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吧?”
“你分家的时候把我们往死里逼,现在又跑来坏我媳妇的名声,为的就是把村里给我媳妇的,去鞭炮厂上班的那个名额,弄给你大女儿李春梅!”
陈大山没拐弯抹角,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李新鼎的心思抖落了出来!
李新鼎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傻在了那儿。
村委会的人都是私下和我说的,这小兔崽子最近也一直都没出过门......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一旁的村民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炸锅了!
王婶子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李新鼎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破口大骂:“李新鼎,你这个老王八蛋,你他娘的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为了让你家春梅吃上公家饭,就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王婶子的战斗力,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李新鼎压根不敢接她的茬,恼羞成怒之下,挥舞着手里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冲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账玩意儿!”
“我家春梅明明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才被人家鞭炮厂选中的!”
“那可是公家开的厂,职工都是吃公家饭、拿国家工资的,怎么可能把名额给到一个跛子?”
“打死你!”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这个遭雷劈的小兔崽子不可!”
他这是完全不讲理,开始撒泼耍横了!
眼看着李新鼎手里的棍子再次砸了过来,陈大山搂着赵慧兰,自然是半步都没打算躲的。
咚!
李新鼎直接被陈大山一脚踹倒在了雪地里:“要么,你就当着老少爷们的面说实话,还我媳妇一个清白!”
“要么咱们就一起到村委会,不,直接去找公安来做公证重新分家,再让他们帮忙调查清楚,还我媳妇一个公道!”
“胡乱编排毁人名声,犯的可是侮辱罪和诽谤罪,到时候你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犯罪?坐牢?”嚎个不停的李新鼎瞬间哑火,脸色发白地梗着脖子喊道:“你少在这里唬我!”
“我......我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犯什么王法了?”
“要抓也是先抓你,我说几句话就是犯法,儿子打老子,那就得枪毙!”
陈大山直接起身,一副马上出发的样子:“好,那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李新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伸手就想拽住他!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戾气十足的尖叫:“混账王八蛋!”
“敢打我爹,我砍死你!”
拎着一把菜刀从屋里跑出来的,是陈大山母亲改嫁李新鼎后所生的小儿子李德文!
他一直都被李新鼎夫妇捧在手心里宠着,小小年纪就成了村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这小子打小就看陈大山不顺眼,总觉得家里的日子过不好,全是因为母亲当年带过来的两个“拖油瓶”。
此刻他一出来,就像发了疯的小狼崽子似的,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高高扬起菜刀,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霎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惊恐的惊呼!
连坐在地上的李新鼎,都被自家宝贝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傻掉了。

村里通往镇上的小路,足足有十几公里。
那条小路蜿蜒曲折地穿梭在茂密树林间,坡度陡峭,其中还有好几段是在山岩上开凿出来的。
前些年,大队倒是牵头组织各生产小队合力修了条土公路。
但为了兼顾沿途所有生产队,还要避开农田,绕过难以炸开的山岩,最后修成了七拐八绕的模样。
要是顺着公路去镇上,走上一天都未必能到。
不过这对陈大山而言,厚实的积雪,反倒成了助力。
他用麻绳将两只果子狸牢牢绑在背上,又把剥下的果子狸皮垫在了屁股底下。
除了必须用脚走的地方,其余路段,他都是坐在雪地里一路往下滑的。
别人要用两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程,他却是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完了!
......
从镇上经过的国道,已经通车一年多了!
街道旁边立了不少简陋招牌,开上了不少小饭店。
不过目前也只是有什么做什么,给那些过路的长途车司机提供简单的饭食!
路边立着的是紧密排列的木质电线杆,电线不高,在寒风中晃来晃去。
街上行人寥寥,人们穿的衣服也多是蓝、黑、灰等暗色。
唯一还算鲜活的气息,就是几个放爆竹的小屁孩!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闹着,穿着开裆裤的小屁股冻得青紫,却依旧玩得不亦乐乎,浑然不觉寒冷。
陈大山无暇欣赏这些风景,更没有时间去怀旧!
下山可以一路滑下来,上山却是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要是等到天黑山路难辨,再加上山里还有野兽出没,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不出事!
街道不长,他脚步匆匆,很快就来到了外贸站。
在这个年代,山里人出售本地特色的农产品、畜产品、手工艺品之类的东西,都会直接送到这里。
外贸站是一座单层的红砖房,外墙水泥涂层已被岁月侵蚀斑驳。
门旁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行规整的黑色大字:丹水镇外贸站。
陈大山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发现屋内空荡荡的。
他从大厅那些散发着阵阵药香味的麻袋中间穿过,去最深处的休息室找了一下。
还是没找到人!
挂在墙上的挂钟显示,这会儿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
陈大山本来是准备直接去供销社那边的!
不过到了门口之后,他还是朝周围喊了一声:“有人在吗?我卖东西!”
他并没把外贸站的人喊来!
而是把旁边小饭店里的一个中年人喊了出来!
这人头上戴着一顶毡帽,身上裹着一件军大衣,脚下穿着山里少见的黑色高帮帆布棉鞋。
看到陈大山身上的两只果子狸,还有手上的果子狸皮,这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小兄弟,你过来,咱俩聊聊......”
陈大山原本是没打算理会的!
可当他看到停在饭店门口那辆解放牌大卡车之后,心里却又突然一动,迈步走了过去。
中年人一把就把他拽进了屋里,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兄弟,你这些野货我全都要了,开个价吧!”
陈大山目光微闪,略带警惕地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个年代的经济政策已经开始放松了!
虽然还没允许大规模的个体经营,但大城市里也已经是开起了不少小店。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定,当即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又能给什么价?”
中年人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上的果子狸,“豪气”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大团结,拍在了陈大山面前。
“我刚才打听过了,你们这边的猪肉凭票是七角五分钱一斤!”
“你这两只果子狸加起来应该有二十来斤,二十元卖给我,是肯定不亏的!”
“我花这么多钱买了你的东西,这张皮子就搭给我回去做个帽子手套什么好了!”
陈大山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老哥,你这可就有点不厚道了!”
“你要是诚心买,那就五块钱一斤,这张皮子算你八块!”
那中年人盯着陈大山伸出的五根手指,喉结滚动两下:“五块?这价都能买七斤猪肉了!”
陈大山不动声色把身上的果子狸往背后推了推:“老哥,您跑长途见多识广,肯定比我更清楚广省清平市场的野味行情。”
“上个月刚有个司机说,那边酒楼收果子狸,都是八块一斤了!”
他故意把“八块”二字咬得清晰,目光扫过对方军大衣上的铜纽扣——那是正宗的军用品,和镇上供销社卖的仿制品截然不同!
中年人深深地看了陈大山一眼,突然嘿嘿笑起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弹出两根大公鸡香烟,往自己嘴里叼了一根,又给陈大山递了一根。
“本来是想占点小便宜的,没想到碰到了个懂行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行,就按老弟你说的来,按五块算!”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以往接触到的那些山里人根本就不一样!
虽然是穿的破破烂烂,却是没有丝毫的怯懦和卑微!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司机,可是个非常高大上的职业!
而且他作为一个城里来的人,在山里人面前也是有着很大的优越感的!
可陈大山却是始终镇定自若,身上甚至还有着那种大人物身上才有的雍容气度!
奇怪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窝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的?
莫非是滞留下来没有回城的知青?
......
司机姓罗,名叫罗红军!
他是这家小饭馆的常客,每次经过丹水镇,都会守在外贸站附近捡漏!
眼见两人买卖谈成,饭馆老板立马就熟练地拿起一杆秤递了过来!
“二十二斤八两,凑个整,算你二十三斤!”罗红军格外敞亮地送了陈大山二两秤。
随即解开皮带,从内裤上带拉链的兜子里拿出钱,数了一沓递给了陈大山:“加上皮子的钱,一起一百二十三块,小兄弟,你点一下!”
一百二十三块!
厚厚地一沓大团结!
外贸站虽然也收购果子狸,却是只收三块钱一斤,皮子四块八毛五一张!
和罗红军的偶遇,让陈大山手上的东西,足足多卖了五十三块七毛五分钱!
在这山里,五十多块钱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猪肉七毛五一斤、大米三毛五一斤、玉米才九分钱一斤,火柴才两分钱一盒......
......
罗红军很快就蹲在卡车旁边检查起了防滑链,准备连夜出发了!
陈大山则是和他挥手告别,揣着钞票快步走向供销社。
远处红砖墙上“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已被冰雪侵蚀覆盖了大半。
供销社旁边巷子里的墙角,蹲着三个戴狗皮帽子的汉子。
其中一人用草绳捆着裤脚,正在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什么。
“要票?”
这人抬头时,陈大山闻到一股浓烈的旱烟味。
他点头的同时,还瞥见了对方棉袄袖口露出的红色带绒秋衣。
这在山里可是稀罕物,只有县城国营厂的工人才能分到。
他点了点头:“有没有布票和棉花票?”
如今虽然有不少东西都已经放开供应了,但是一些紧俏物资还是得凭票购买的。
狗皮帽子伸出三根冻得通红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泥垢:“布票三毛一尺,棉花票五毛一斤!”
陈大山心里那种收获的喜悦,顿时就被冲散了一半!
供销社的棉花是三块八毛六一斤,再加上买棉花票的钱,就是四块三毛六一斤!
做一床双人棉被,怎么也得六斤棉花!
一床垫的一床盖的,光棉花就要花掉五十多块。
还要另外花钱买床单和被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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