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缢从陈家回来的夫君告诉我,女儿自缢了。
夫君满脸泪痕,颤颤巍巍地递给我女儿最后的遗书。
我打开遗书,只有寥寥几句话——生亦如此,死亦无惧。
遗书从我手中轻飘飘落在地上,我险些站不稳,只有抓住夫君才勉强能保证自己不摔在地上。
“你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自缢了呢?”
泪水已经模糊掉视线,眼前的一切显得遥远,“是不是有人害她?”
晴鸿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乖巧听话,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
在她小小年纪时,已是名满天下,都城中不乏有为她慕名而来之人。
她及笄时,我便为她寻了门好亲事,在定下亲事后,陈家也是隆重地迎她进门。
听说近日她已有喜,正逢大好日子降临,她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觉得谁要害她?”
夫君将我扶在椅子上,目光怜爱。
“我不知道,也许是陈家,也许是有人嫉妒她。”
我斜靠在椅子上,不时用手帕擦拭掉泪珠。
夫君轻轻拍着我的背,为我递了一杯茶水:“没有人要害她,她自缢,是因为她累了。”
“她正年轻!
怎么会累了。”
我推掉夫君手中的茶杯,没好气看他一眼。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如此安静的模样,我想起女儿。
很多时候,她也是这样,永远安静的,或站或坐,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伸出双手,按在夫君的肩膀上,几乎是吼叫一般:“你说!
你说!”
“如要说害,”夫君抬起头,满目猩红,“你才是害她的那个人!”
我松开了双手,倒在椅子上,望着头顶出奇。
夫君已经疯了。
在这世上,我是绝不可能害她的人。
“她小时想要学剑术,你非逼着她念诗词歌赋。
“还记得六年前那只小白猫吗?
她曾向你乞求过,你说这些不重要,并让她作出上好的诗词。
“陈家,她不想嫁,你说你是为她好,逼着她嫁。
“夫人,晴鸿真的累了。”
夫君拿出一份血书,摔在我的身上。
那血书就在身上,我伸手,却僵在半空中。
我在害怕。
害怕夫君说的是真的,害怕我对她的苛刻要求都成为一把把利刃,无时无刻都在剜着她的血肉。
血书很轻,轻得我几乎拿不住它。
字字句句,殷红如鲜血,从女儿安静的模样中嚎叫出绝望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