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朕不忍心杀你?”
他起身,一步一步挪到我面前,居高下地望着我,一身威严。
我仰起头,笑望着他。
“您让曹公公把东西收好吧,儿臣中了毒,应当是走在您前头的。”
帝王的身影晃了晃,催着曹公公喊连连喊太医。
我只望着他笑,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
真论起来,我本该唤他一声舅舅。
“千愿,他怎值得你如此?”
舅舅蹲下身将我扶起,满目不解。
值得啊,抛开裴安的身份,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阿爹教我读书时,我不信这世上真有一心为民,郎朗如月的君子。
我执拗地认为,红尘之人皆追名逐利,哪有一心为旁人的傻子。
直到遇见裴安。
他那双眼看得见人间疾苦,民生不易。
这样的人活得长久些,才好。
所以,我才愿意放他走。
何况,我本就欠他的。
裴安,曾救过我的命。
两次。
幼时前朝徭役繁重,爹和舅舅被逼揭竿而起,各地混战,我与家人走散成了乞儿。
那年,我堪堪五岁。
我与裴安的相遇,便是在那时。
北方的冬天很冷,我抱着一只小黄狗蜷缩在城墙脚下。
漫天大雪,满目疮痍。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冻死的时候,一件大氅落在了我身上。
是八岁的裴安。
“你叫什么?”
少年星眸明亮,嗓音清朗,浑身的雍容华贵和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千愿”他笑了,手隔着宽大的衣袖抚在我乱糟糟的脑袋上。
“小丫头名字取得可真贪心,这样,哥哥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许一个试试?”
我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小黄递到他面前。
“救它”裴安愣了,后来他说,那日我跪在雪地里笑,一双眼清澈见底。
他将我带到了一处庄子当洒扫丫鬟。
在庄子上生活了半年,我们不曾再见。
直到一队兵马闯进庄子搜查什么人,我在柴房再遇一身狼狈的裴安。
“千愿,我没有家了。”
裴安对着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学着他当初的样子,将手抚在他的脑袋上。
“哥哥,也可以许个愿。”
裴安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将手抚在他眼上。
这双眼就该如初见那般,盛满笑意。
那时候我不知道,毁了他的家的,是我父亲和舅舅。
我带裴安逃了,成了城中四处乞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