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山雀说,那日太庙突然天降雷火,新君抱着焦黑的狐狸尸首走入火海,再没出来。
今年菩提树开花时,我总在树荫下看见一道模糊人影。
他穿着月白长衫,像极了少年时的祈安。
可每当我伸手去碰,那人影就散作满天花雨。
“是执念化成的幻象。”
菩提树神用枝条轻抚我发顶,“他执意要你活着,自己却永世不得超生。”
一片花瓣落进掌心。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祈安指着话本里的长安城对我说:“等考取功名,我就带阿狸去看真正的万家灯火。”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最暖的怀抱,最亮的灯火,早就在那个山风穿堂的陋室里,在那盏摇曳的油灯旁。
菩提树的花落了又开,人间已过去数十年。
我仍保持着少女的模样,只是眼中再没有当初的灵动。
偶尔,我会化作狐形,蜷在树根处,听来往的香客谈论人间事。
他们说,那场大火之后,新朝很快覆灭。
西夏趁乱攻入长安,屠戮三日,血流成河。
皇后不知所踪,有人说她疯了,抱着一个襁褓消失在战火里。
我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祈安的声音——“阿狸,长安的灯火,比话本里还要好看。”
可如今的长安,只剩焦土。
9那日,我在树下打盹,忽觉一阵微风拂过耳畔。
睁眼时,竟见一袭月白长衫的少年坐在树梢,眉眼含笑地望着我。
——是幻象。
可这一次,他没有消散。
“阿狸。”
他轻声唤我,嗓音清朗如昔,“我回来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敢眨眼,生怕他又化作花雨散去。
菩提树神叹息:“执念太深,魂魄不入轮回,反倒凝成了实体。”
祈安从树上跳下,伸手轻抚我的脸,指尖微凉,却真实得让人心颤。
“我答应过要带你去看长安的。”
他笑着,眼底却藏着哀伤,“可现在的长安,不好看了。”
我摇头,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只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我都喜欢。”
10.我们去了长安。
昔日的宫城已成废墟,杂草丛生,唯有几根焦黑的梁柱倔强地立着,像是无声的控诉。
祈安站在太庙前,久久不语。
“我错了,阿狸。”
他低声道,“我以为权力可以护住你,可最后,却是我亲手把你送上祭坛。”
我握住他的手,摇头:“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