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走上前去,如少年人一般抽出腰间佩剑,也一剑斩在案桌上,而后伏拜于地:“太谷县丞赵登禹,愿随大人赴汤蹈火。”
三、主仆太阳拖在水榭的一角,眼看就要落下去。
谢汀兰拿着生丝白团扇,穿着一身月白丝绸的衫裙,倚定了栏杆,看着水面上一片一片的残荷,嘴角精巧地微微翘起,似乎是想笑,却又轻轻地皱鼻叹了一声气。
她凝眉时像一株白梅,展颜时却又像一支荷花;她在那里站了一个下午,似乎在等一个一直没有来的故人。
从青鸾院墙外经过的忙忙碌碌的男女看见她的一颦一笑,或者是停下来装作歇歇脚,或者是偷偷地从回首多看几眼。
男的或者在掂量自己行囊中微薄的青蚨,为自己的人生际遇颇有不平;女的则在心里偷偷思索,她那样的人,原来也是有那样的命——说不出是惋惜,还是嘲讽。
毕竟,青鸾院固然有个文雅的名字,但无论它叫什么名字,它都还是太谷城中最大的妓寮。
陈知止是很喜欢谢汀兰的,他来太谷一年多,在谢汀兰身上花了不少钱。
因为年龄不满二八,谢汀兰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陈知止来妓院找她,其实只能由她陪着喝两盏茶,伺候两段琵琶曲。
衙门内外的人平日里都喜欢拿这件事嘲讽陈知止,可陈知止颇有意思,他倒是乐此不疲,衙门里的人也从未见过他嫖宿院子里其他的姑娘。
其实年前北京城被大顺军攻破的时候,陈知止就为给谢汀兰赎身的事情请了老鸨一场酒。
那场酒席耗费不小,老鸨喝的也颇为尽兴。
“我可是把她当成自家闺女养的——汀兰还是完璧,少说也得给个养育银子两万两,”老鸨剔着牙,“纵然是皇帝死了、城破了、官府衙门都换了,我手上这卖身契可是清楚的紧。”
她当年是混过南北直隶的名妓,陈知止那点心思,她一眼就看的穿。
陈知止拿不出两万两,又因为这事被衙门内外的人笑了多半年。
可今日午后,他一百两银子就给谢汀兰赎了身。
老鸨是个手眼通天的人,陈知止正午之前与衙门上的爷们盟誓焚城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
带的走的银子和带着有可能会拖累自己逃命的女人——她也是在街面上摸爬滚打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