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花瓶,摔得狼藉,母亲余怒未消,横眼望我。
“人家随便敷衍,还真赶上去认亲娘了,我养你这个软骨头!”
我避开脚下碎瓷,笑着依偎母亲。
“别人敷衍别人的,我们客气我们的,都一样。”
母亲哼道:“油嘴滑舌,有这口齿怎么任由未婚夫被别人抢去,乖乖地就点头做了人家妹妹,日后这样的好婚事打着灯笼都难寻了!”
母亲越想越替我后悔,怨自己只顾甩脸子,忘了再争取一下。
多少年了,好久没听过母亲的唠叨了。
直到自己后来也做了母亲,有一双儿女绕膝,唯恐他们受一点风雨。
方知母亲那时絮絮叨叨非逼我嫁卫家的良苦用心。
我楚家一门到父亲这代已经衰微,父亲两年前外放染上时疫死在任上,爵位无人继承,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母亲步步为营,才勉强在京城站稳脚跟。
可是……“娘。”
我双臂环绕她温暖馨香的肩膀,眷恋靠着,敛眸轻声,“是我的,不用抢;不是我的,抢不来。”
屋外雷声虺虺,似乎快落雨,屋内浓梅熏香沉寂缥缈,纱帐拂动。
母亲叹息:“话虽如此,可你终究要嫁人,无法陪娘一辈子,往后这婚事又该怎么着落啊。”
我眼睫一顿,小心翼翼开口:“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们卫家有男儿,前几日临安外祖家不就有人上门,似乎想托信向我提亲呢。”
一提这事,母亲压下去的火突突冒起来,扯开我的手,骂道:“那是你表姐死活不要的人!
你舅舅这杀千刀的碍着欠人家的情,便花言巧语扔给你。”
母亲警惕地看着我。
“你可给我睁大眼睛,别为着赌气就看上临安那个。
“我打听了,那人七岁生病烧成傻子,十七治好了,又成了纨绔,满临安城的好姑娘提他都嫌脏了嘴巴!”
母亲捧住我的脸,骄傲道:“更别说你这样的好女孩儿,便是三嫁,也轮不上他。”
我有感于母亲的爱护,鼻尖酸涌,压抑颤抖缩进她柔软的怀里。
可是,母亲。
我该如何告诉您。
您百般瞧不上的这个纨绔,救过我的命。
在前世战乱城困,卫宣舍弃我和女儿带着儿子逃走时。
在我断了手,女儿饿得奄奄一息时。
只有他回头找我。
背起我,抱起女儿,满身血迹,穿过阴暗的窄巷,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