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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陈长生玄黄

四更不睡 著

武侠仙侠连载

老城隍早早的便知晓先生在此。他觉得或许是先生看看他们的实力,故而才没有急着出手。然而如今到了危机关头,老城隍无奈只能求助。破旧小院外的陈长生听到这一道喊声心中大骂了一句。这关我什么事!?陈长生心中无奈,但之前牛逼都吹出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不然岂不是就是露馅了。他也不敢说能不能拦下这恶鬼。如今这般情况,也顾不得他想那么多了。陈长生探出神识,将精神集中在了那团黑气上。却不曾想,神念竟是凝聚成了一只数丈宽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那团黑气。黑气被那只手紧紧的捏住,无处逃窜。宋知书心中惊恐。“轰!”一道声响自那掌心之中传来,那团黑气顿时便被捏的粉碎,甚至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来。陈长生面露惊骇。而在场的城隍阴差皆是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

主角:陈长生玄黄   更新:2025-04-18 20: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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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长生玄黄的武侠仙侠小说《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陈长生玄黄》,由网络作家“四更不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城隍早早的便知晓先生在此。他觉得或许是先生看看他们的实力,故而才没有急着出手。然而如今到了危机关头,老城隍无奈只能求助。破旧小院外的陈长生听到这一道喊声心中大骂了一句。这关我什么事!?陈长生心中无奈,但之前牛逼都吹出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不然岂不是就是露馅了。他也不敢说能不能拦下这恶鬼。如今这般情况,也顾不得他想那么多了。陈长生探出神识,将精神集中在了那团黑气上。却不曾想,神念竟是凝聚成了一只数丈宽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那团黑气。黑气被那只手紧紧的捏住,无处逃窜。宋知书心中惊恐。“轰!”一道声响自那掌心之中传来,那团黑气顿时便被捏的粉碎,甚至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来。陈长生面露惊骇。而在场的城隍阴差皆是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

《每三年诈尸一次,全修真界都慌了陈长生玄黄》精彩片段

老城隍早早的便知晓先生在此。
他觉得或许是先生看看他们的实力,故而才没有急着出手。
然而如今到了危机关头,老城隍无奈只能求助。
破旧小院外的陈长生听到这一道喊声心中大骂了一句。
这关我什么事!?
陈长生心中无奈,但之前牛逼都吹出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不然岂不是就是露馅了。
他也不敢说能不能拦下这恶鬼。
如今这般情况,也顾不得他想那么多了。
陈长生探出神识,将精神集中在了那团黑气上。
却不曾想,神念竟是凝聚成了一只数丈宽的大手。
一把抓住了那团黑气。
黑气被那只手紧紧的捏住,无处逃窜。
宋知书心中惊恐。
“轰!”
一道声响自那掌心之中传来,那团黑气顿时便被捏的粉碎,甚至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来。
陈长生面露惊骇。
而在场的城隍阴差皆是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当那巨手消散而去。
哪里还有恶鬼的身影,早已再那一掌之下......
魂飞魄散了!
陈长生收回神念,猛的回过神来。
他的嘴唇微张,眼眸中皆是不敢相信。
这恶鬼......
怎么这么不禁打?
老城隍手中的法剑散去,残破小院里的阴差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坐了下来。
却见那天空之中,有一枚砂砾飘了下来。
老城隍看着那枚砂砾飘向了陈长生。
陈长生心中微顿,伸出手来,接住了那枚砂砾。
“嗡。”
只见那砂砾散发出一阵微光,化作了一缕发丝。
‘还真是我的身上的东西......’
陈长生眉头微皱,忽然间感到有些奇怪。
自己的一根头发,竟有如此之威?
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老城隍身后的金身法相随之消失,他从半空中飘下,落至陈长生的面前。
“小神,多谢陈先生出手。”
洪三才也带着一众阴差巡游从小院里走了出来。
“见过陈先生。”
洪三才拱手低头,面露敬意。
陈长生连忙将那发丝收起,连忙伸手扶起老城隍,又对面前的一众阴差说道:“老城隍客气了,各位阴差请起。”
洪三才如今看向陈长生的目光都变了。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仙人手段。
老城隍说道:“陈先生,不妨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陈长生扫了一眼那残破的小院,答应道:“也好。”
老城隍带着陈长生离开了这里。
洪三才还有一众阴差则是留下来收拾残局。
“头,这位先生是谁啊?”有阴差问道。
洪三才回过头来,说道:“你只需知道,陈先生是城隍大人也不敢得罪的人就是了。”
众位阴差回想起方才那一掌,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人,谁敢得罪!
而洪三才则是心中想着:‘这就是陈先生的道行吗......’
当真是让人望而生畏啊。
.
.
陈长生和老城隍来到了秋月坊的一处茶馆里。
选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上了两盏热茶。
老城隍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方才多谢陈先生出手。”
陈长生的说道:“应该的,陈某既然在此,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老城隍也没拆穿先生,他只以为先生这是在考验他们。
老城隍舒了口气,接着说道:“小神在秋月坊留下了这么个祸根,实属不该,若非先生,今日恐怕要酿成大错了。”
陈长生说道:“关于这恶鬼的事陈某也有所听闻,说起来,这宋知远也是自寻死路,这一桩旧事,也算是了结了。”
老城隍听后也不禁说道:“当他变成怨鬼之后,事情也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陈长生听后却是说道:“陈某有些疑惑,若是宋知远没有变成恶鬼,那个高家公子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老城隍听先生这样说,自然是老实答道:“善恶有报,当他死后入了阴司,平生犯过的错,都得一件件偿还,其实相对而言,被宋知远吞了,反倒是便宜他了。”
“便宜他了?”陈长生问道。
老城隍点头道:“就拿高家公子之前的罪行而论,入了阴司之后,就要受八十年鞭刑,一刻不停,再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长生明白了过来,点头道:“如此,也算合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到了城隍这里,自当是赏罚分明的。
而说起宋知书,其实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他死后已经不属人道,鬼道与人道各有各的规矩。
人道中的恩怨,当由官府来管,而鬼道的善恶,自有城隍阴差来管。
像宋知书这般,已然是乱了规矩。
而且,他最大的错误,其实不在于杀人,而是在于牵连了高家太多无辜的人,所以才落到如此下场。
“千错万错,在于人心。”
陈长生不禁一叹,说道:“若是衙门做事光明磊落,文家女也不至于冤死在公堂之上,宋知远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
“人心难测。”
老城隍叹了口气,为陈长生添了些茶水,说道:“先生也不要怪我,小神身为城隍只管人死后之事,生前的,小神也无能为力。”
陈长生和煦一笑,说道:“陈某知道的。”
他只是感到有些不适罢了。
说到底,哪里都会有这样肮脏的事,谁让这世道是这般模样呢。
老城隍这时问道:“对了先生,小神有一事不解,那宋知书所使的宝物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连天地法剑都无法斩碎?”
“这个......”
陈长生想了一下,抬起手来,将那根头发展示在了老城隍面前。
“这根头发,便是砂砾所化。”陈长生说道。
“一根头发?”
“不错。”
“谁的头发?”
陈长生答道:“若是陈某说,这根头发是我的,老城隍信吗?”
老城隍看了一眼头发,又看了一眼陈长生,他说道:“信,如何不信,但是这根头发又是如何到了那恶鬼手中?”
“这事怪我。”
陈长生说道:“上次离开秋月坊的时候,在那小院里停留了片刻,或许是在那个时候遗落的,恰好被那恶鬼捡到了。”
老城隍说道:“原来是这样吗。”
陈长生其实心中仍旧还有疑问。
为什么自己的一根断发有这般威能。
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让他不解的不仅是断发,还有神念。
陈长生继而问道:“陈某还有一事想请教老城隍。”
“先生请问。”
“这世上修士,修行三年,能到达什么境界?”
“三年......”
老城隍回答道:“这个小神也不太清楚,但是小神曾在某篇仙籍上看到过一些记述,说的是迈入仙道之后,少说需要百年,才可筑基。”
他顿了一下,不解道:“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陈长生面色平静,回答道:“随便问问罢了。”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
看起来,自己这神念也不对劲。

这顿饭,算是圆圆满满的结束了。
老城隍原是打算留陈长生休息一夜,明日再陪他在秋月坊好好逛一逛的,若非陈长生百般推脱险些就没能走出这个门。
陈长生走出了门,回头道:“不必送了,陈某自有去处,老城隍无须担心。”
老城隍心中想着或许是先生不想被打扰,也不敢多有冒犯,于是便说道:“那先生慢走,小神不打扰先生。”
陈长生心中松了口气,朝着长桥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一心都想着怀中那份练气法门。
这些年来,他想了无数种办法,破除蜉蝣诅咒,但最终的结果,却都不尽人意。
这也让他意识到,凡人之力是没办法破除诅咒的,如今找到了修行的门路,或许也能从中找到方法。
老城隍站在门口,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陈长生。
他回忆起方才先生抄录法门的那一幕,心中再次感到了震撼。
“这位陈先生,太过非凡了!”
老城隍不禁感到有些后怕,若是自己知晓陈先生有这般大的本领,他绝对不敢去招惹。
不过如今看来,结果也是好的。
老城隍轻抚白胡,心中欣慰。
却在此时,一队阴差巡游回到了城隍庙宇。
“禀城隍大人。”
洪三才腰挎长刀,俯身上前,禀告道:“池中的封印已经加固了一遍了,想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松动。”
老城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做的不错,只不过你回来的有些晚了,陈先生他已经走了。”
洪三才顿了一下,说道:“先生走了?”
老城隍点头道:“前脚才走。”
洪三才张了张口,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老城隍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便说道:“想去就去吧,晚些回来再随我去那古井看看。”
洪三才面露喜色,拱手道:“谢过城隍大人!”
说完他便朝着追寻着先生的步伐追上前去。
老城隍则是轻抚着白胡,心中暗自思索着。
他与先生的交情远不如洪三才与先生要好,老城隍心中清楚,只要洪三才与陈先生的交情不断,那么他与先生的接触一样也不会少。
当初,他也是觉得因为陈先生的原因,才让洪三才死后成为巡游的。
老城隍心中暗笑,他对自己当初的这个选择十分满意。
......
陈长生前脚才走下桥。
随后却是听到了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先生!”
“陈先生!!”
陈长生回过头去,看到了来者。
洪三才飘到了陈长生的面前,抱拳道:“见过先生。”
陈长生笑道:“我还说今天怎么没见到你。”
“先前有公务在身,耽搁了,不过好在是赶上了。”
洪三才和煦笑道:“三年不见,先生还是一点都没变。”
陈长生扫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变了不少啊,身上已积累了不少功德香火,越来越有阴差的样子了。”
“先生上次走后,城隍大人便提拔我成了阴鬼使,全是托了先生的福。”
“怎么又是托了我的福了。”
陈长生笑了一下,摆手道:“陈某可是什么都没帮上你。”
“先生虽这样说,但贫道心里却是清楚为什么,若非先生,说不定我连阴差都不是,更别提阴鬼使了。”
陈长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些道理,他又怎么不明白呢。
再之后,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闲聊。
洪三才跟他生前一样,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前年那场大雪当真是厉害,不少人都死在了大雪夜里,连续几日坊里都是怨气漫天的,忙活了好些日子。”
“去年的时候还有一只成精的鼠妖跑进坊里偷鸡吃,先生你可不知道,那鼠妖钻洞当真是快,我一连追了它几日才将它给抓到。”
“还有还有......”
......
洪三才说着他成为阴差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这甚至是陈长生都没听说过的新鲜事。
别看他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但真正醒来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天罢了,听洪三才说的,他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很好奇妖物和邪祟是什么样子的。
“你这些年过的还算挺有意思的啊。”陈长生笑道。
洪三才说道:“秋月坊出不了什么厉害的邪祟妖物,顶多就是一些小妖,所以也废不了什么劲,但万一要是碰上什么厉害的妖怪,那就真是要命了。”
“那你碰上过吗?”
“不曾,不过秋月坊倒是有个厉害的恶鬼,只不过一直被封印着,今日我就是因为去加固封印才险些没见到先生。”
“封印?”
陈长生眨眼道:“多厉害的恶鬼?竟然只能封印?”
“我也不知道。”
洪三才说道:“听城隍大人说,这头恶鬼曾经在秋月坊害死了将近十余口人,怨气滔天,后来城隍大人亲自出手,但那恶鬼太过狡猾,城隍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才将其封印的。”
陈长生听后心中惊骇。
十余口人......
这个世界可真够危险的啊。
陈长生不禁咂了咂嘴,心道自己好在是没碰上这些个玩意。
陈长生和洪三才聊的起劲,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在那屋檐之后,有一孩童探出头来。
他已经在那里看了许久了。
童知唤悄悄关注着这一幕,显然他认出了那位先生。
在他的眼中,却只能看到陈先生,好像是在跟谁说话,而且,似乎那个人就在身旁。
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童知唤先去跑回家问了阿爹。
阿爹告诉他说,城隍庙里住着的是城隍老爷,是鬼神。
那岂不是说,这位先生如今就是在跟鬼神说话咯?
‘难道是在跟城隍老爷说话?’
这位先生是神仙不成?
童知唤小小的脑袋里装着许多疑问,他盯着那位先生,久久没能回神。
他想知道这位先生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陈长生目光偏移,看向了那桥下,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那桥下面竟是挂着什么东西。
陈长生看了一眼,问道:“那桥下挂着的是什么?”
洪三才看了过去,答道:“先生,那是斩龙剑。”
“斩龙剑?”

这事说来其实也是因为陈先生来的太巧了,再加上小六之前又是那般解释,荣管家心中气愤也是理所应当。
正当小六为难之际。
陈长生起身来到二人面前,问道:“怎么了?”
小六摇了摇头,强颜笑道:“没事,陈先生您坐着吧,一会我就把酒端上来。”
说着,他便转头看向荣管家,说道:“那个,荣管家,我们不妨出去说吧。”
小六其实是不想陈先生掺和进来,毕竟掌柜的早就说过,不可怠慢了先生,更何况碰上了这一档子事。
“出去?上哪去?”
荣管家皱眉道:“我说小掌柜,我先前没为难你并不代表我没脾气,真当我云府的管家这般好说话吗?”
小六脸色有些为难,连忙说道:“荣掌柜,真是抱歉,这样,今日这些酒,我都不收您钱,就当是我给云老爷的贺礼了,您看怎么样?”
荣掌柜听这话更是有些气愤了,说道:“我荣府差这点钱?不行,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这......”
小六见事态有些严重起来了,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如此一幕被先生碰上,免不得要被掌柜打骂上几个时辰。
这可如何是好......
陈长生上前挡在了荣管家的面前,说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嘛,何必这般动怒呢。”
荣管家见陈长生这般非凡的气质,也明白这位先生定然不是普通人,他也不好发作,于是便和声和气的说道:
“这位先生,此事还真不是某家有意刁难,您不妨来评评理,方才他分明告诉我说,他这酒肆历来都要留一坛秋月酿,那好,我也没说非得要那一坛,结果这门都还没出,他就要把那坛子酒卖咯,先生你说,我能不气愤吗?”
陈长生听后大致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陈长生解释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他,主要还是因为陈某。”
荣管家胸膛起伏不定,仍有怒气。
陈长生继续说道:“兄台有所不知,陈某与这酒肆的老掌柜是故交,隔几年我便会来秋月坊一趟,每次来必要一葫芦秋月酿。”
“老掌柜与我甚是熟络,为此每年特意给我留了一坛在库中,小六他也是按吩咐办事,并非是故意不卖给你,怪只怪在陈某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荣管家见这位先生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想了一下,说道:“这事如何能怪到先生身上。”
他的怒气消散了些许,说道:“其实我也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如今闹成这样,亦非本愿。”
陈长生说道:“话虽如此,但说来说去,此事还是因为陈某而起,若是非要个说法的话......”
陈长生想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便由陈某代小六给兄台你道个歉,就当是给我个面子,你看如何?”
“这怎么能行!”
荣管家心中一怔,连忙说道:“先生器宇不凡,眉目之间也有儒雅之气,想来腹中定有诗书才华,又岂能在我等铜臭之人面前屈身,万万不可!”
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这位先生会这般客气。
这世道如今可没有读书人对商贾屈身的道理,更别提这位先生这般不凡,荣管家更不敢受了。
荣管家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先生这般偏袒,我也不好再计较什么了。”
他看向了小六,说道:“小掌柜,你且记得,往后说话做事,莫要再像今日这般,若非这位先生,今日我定是要与你闹上一场的。”
小六连忙道歉道:“荣掌柜教训的是,小子今日也是无意冒犯,还望荣管家莫要放在心上,”
荣管家点了点头,接着取下钱袋,放在了台上。
“我荣府也不是差这点银子的人,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我们走。”
说罢,荣管家便带着几个伙计出了门去。
小六送至门口,直到那辆拉着酒水的马车远去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身旁的陈先生,说道:“陈先生,小六招待不周,还险些让先生失了脸面,小六......”
“行了。”
陈长生抬手打断了他,说道:“什么脸面不脸面的,陈某最不在意的就是脸面,再者说,你有这功夫,倒不如快去给我的酒打好。”
“对了,就把葫芦打满就是了,你也别多想,只是因为你掌柜不在,没人陪我喝罢了。”
小六心中感激,但听到这话之后便立马就给先生去打酒去了。
若非先生,他还真不知道今天要闹到什么地步。
很快一葫芦酒打好了。
小六说道:“今日真是抱歉,都怪我办事不周,才闹成这样,先生莫怪。”
陈长生接过酒葫芦,说道:“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你也不必自责什么,好好酿酒,这酒肆往后还要靠你呢。”
小六点头答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先生这是要走了吗?”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
小六张了张口,说道:“可是…掌柜的还没回来,先生......”
“他不回来,陈某自会找他去,不必担心。”
陈长生摆了摆手,接着便往酒肆外面走去。
“先生!”
小六追了出去,说道:“我还没说掌柜的在那呢。”
“我找的到。”
先生抬手道了一句,继续往前方走去。
小六看着那陈先生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生如何能找的到呢!
自己没能留住先生,到时候掌柜回来定然会很遗憾的,这可怎么办。
比起之前的闹剧,陈先生这一走,反倒更让他发愁。
......
茶馆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不少人。
来的客人喝着茶水,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着故事,每至高潮之处,便拍案叫绝,道一声好。
张老头今日本是打算去听戏的,却不曾想今日戏班子歇息了,只得听听书了。
他喝了一口茶水,却忽的察觉道一道身影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张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好似并不在意。
但却是猛然转过了头来。
陈长生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说道:“看起来你这些年过的不错嘛,都有闲工夫听戏了。”
“陈先生!”
张老头吓了一跳,茶碗都险些摔在了地上。
陈长生说道:“你可坐稳了,别从这椅子上摔下去,不然可就丢大人了。”
张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
“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
陈长生笑了一下,说道:“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张老头不禁有些恍然。
“也是,先生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若是先生想找一个人,或许只是掐指一算便知晓了。”
陈长生摇头道:“我可不会算命。”
他不过是通过神念找到的张老头罢了。
但是张老头却是不信他这话,他只当是先生谦虚之言罢了。

人仙为仙,鬼仙就不是仙了?
老城隍从未想过得道成仙之事,在他看来,如今他已成鬼神,如何又能与仙之一字沾边。
如今陈长生这一番话,却又让他茅塞顿开。
而陈长生则是心中松了口气。
‘应该能把他唬住吧?‘
说白了,这些话都是他自己理解的,说真不真,说假也不算太假,亦真亦假的东西,才是最能唬住人的。
老城隍平息下来,问道:“那,陈先生,小神该怎么做?”
陈长生说道:“鬼神一道最重要的便是香火和功德,而这两样东西,都来自于民,爱民护民,集民之愿力香火,可成大道。”
老城隍坐在桌前,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思索了起来。
陈长生也没有动,则是默默注视着的老城隍的神色,生怕他反应过来。
大概过去了几刻钟之后。
老城隍的身形晃了一下,回过了神来。
陈长生强装镇定,看向了他。
老城隍长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抱拳道:“小神,多谢先生教诲!”
他长叹一声,说道:“小神明白了。”
陈长生顿了一下。
明白什么了?
老城隍说道:“小神左思右想,才算想明白了先生用心良苦,身为城隍,我不想着为坊间民众,却想着如何摆脱这里,先生先与我说起鬼仙一道,勾起小神心欲,又说起心道,继而说起香火愿力,小神此刻才明白,鬼仙,不过是先生的谎言罢了。”
陈长生听到这话心中惊了一下,手里握着的酒杯也是一颤。
“鬼仙是假,城隍才为真,唯有走回正道,顺天而行,才有成道之机。”
老城隍忽地俯下身来,对陈长生恭敬一拜,说道:“小神受教了。”
陈长生面对老城隍这一番话,却是有些无措。
好像,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陈长生转念一想,既然都这样了,那倒不如顺着往下说。
可不能露馅才是。
陈长生抬手道:“陈某骗了你,你还这般客气。”
老城隍起身,说道:“先生良苦用心,若我再不明白,也枉为城隍了。”
陈长生和煦一笑,说道:“是你自己愿意走回正道,而非陈某之功,又何必谢我呢。”
老城隍说道:“若无先生,我又要到何时,才能想清楚这些呢,多谢先生赐下一场缘法,小神,感激不尽。”
陈长生被他恭敬的样子搞定有些不太自在。
心里有鬼,当然不自在了。
陈长生干笑了两声,说道:“坐下吃菜吧,我可还没吃饱呢。”
老城隍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当即脸上便露出了笑意。
“我敬先生。”
“请。”
没过片刻,一葫芦秋月酿便下肚了。
陈长生的面色也有些红了起来。
老城隍见其有些醉了的模样,于是便说道:“先生为何不用法力消除醉意?”
陈长生心中一颤,忽然间紧张了起来。
不会露馅了吧?
陈长生想了一下,答道:“酒自人间烟火而来,唯有人间烟火气,最抚人心,若是除去醉意,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城隍听后心中大震。
他心中则是想着。
这才是上仙!
若非上仙,又如何能与这凡俗共存,若非上仙,又何来如此逍遥之意。
老城隍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高声道:“先生所言极是。”
陈长生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
“不瞒老城隍,陈某亦有一事相求。”
“陈先生且说。”
陈长生抬起头来,说道:“老城隍久居人间,于人鬼之间行走,可曾得到仙道练气的法门?”
老城隍思索了一下,虽然他不明白陈长生找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还是答道:“这个倒是有,先生要这个东西?”
陈长生扯了个谎,说道:“近些年我想创就一门新的法门,如今在收集这些。”
老城隍听后拱手道:“先生大才。”
说着,只见老城隍抖了抖袖子,只见一张纸从那袖中抖落出来。
老城隍接受之下,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扫了一眼,见那纸张上写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字。
他完全都不认识。
不过,仅是一眼,那文字却如同星光点点一般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明明是看不懂的字,却在一瞬间,却都理解了过来。
陈长生欣喜若狂,但也没表现出来,说道:“可否准许陈某抄录一份?”
“抄录?”
老城隍顿了一下,问道:“先生能抄录这里面的东西?”
陈长生顿了一下,问道:“不可以吗?”
老城隍心中疑惑,但也没敢出声。
他招手唤道:“来人,去给陈先生取笔墨纸砚!”
“多谢。”陈长生和煦笑道。
没过一会,阴差便将笔墨纸砚全都取来了。
“先生请。”老城隍将毛笔递上。
陈长生则是有些疑惑,他感觉老城隍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他拿起笔,停顿了一下。
然后按照那练气法门抄录了起来。
老城隍则是一直盯着陈长生纸上的内容,想看看结果如何。
这一门练气法门拢共不过四百余字,陈长生写的极慢,一来是不熟练,上辈子虽练过毛笔字,但也很久没动笔了。
不过好在,还是完完全全的抄录了下来。
只是字不太好看罢了。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之际。
老城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陈长生收起了毛笔,放在了一旁,他看了一眼抄录的法门,颇为满意。
“多谢老城隍了。”
老城隍顿了一下,他的手臂一颤,说道:“陈先生,可否将抄录的给小神看上一眼?”
陈长生有些不解,但仍是点头道:“自然可以。”
老城隍接过纸张,对比起了两张的内容。
结果却是一字不差!!
他张了张口,看向陈长生的目光都变了。
每一门练气法门在天地之间都是独一无二的。
根本不可能被抄录,若是抄完了,那纸张便会被天地之力所焚毁。
而陈先生,却是将这一篇练气法门完完本本的抄录了下来。
这位先生......
到底是有多深的道行?!
竟然连天地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老城隍手臂颤抖着,他的咽喉滚动,心中惊骇不止。
陈长生不明所以,眨眼道:“老城隍你抖什么?”

陈长生问道:“城隍大人能显化人身?”
城隍答道:“不瞒先生,虽说小神香火微薄,不过显化真身,还是做的到的。”
陈长生听后连忙摆手道:“不是,城隍大人误会了,陈某不是这个意思。”
城隍却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说道:“香火微末也是实话,先生无需介怀的。”
他似乎认为陈长生就该这样说他才是。
毕竟堂堂上仙,又怎会在意他这个小小的城隍呢。
陈长生听后心中又是一叹。
这找谁说理去。
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我敬先生一杯。”
城隍给陈长生倒上了酒。
陈长生也不敢怠慢,两个人对饮了一杯之后。
城隍便招呼陈长生道:“先生吃菜。”
“好。”
陈长生点了点头,尝了尝面前摆着的菜。
一共十三道菜,鸡鸭鱼肉各色皆有,不仅如此,一旁还摆着鲜甜的瓜果,饭后解腻。
这般排场,真让陈长生有些受宠若惊。
陈长生尝了道菜后,开口问道:“城隍大人在职有多少年了?”
城隍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三百余年吧,不算长,小神生前本是秋月坊的坊正,平生积德行善,尚有功德,死后便继任了城隍之位。”
“不过,先生可别再唤我大人了,老夫真的经受不起啊。”
三百年多年,还不算长......
陈长生眼角微微一动,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接着说道:“不如陈某便唤城隍大人为老城隍,如何?”
“这......”老城隍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可。”
“善。”
陈长生将那腰间的葫芦放在了桌上。
“老城隍特意赴宴招待陈某,并且,还等了三年之久,陈某受宠若惊,不过陈某却只带了一葫芦酒来,还望老城隍莫要嫌弃。”
“岂敢岂敢,小神能与先生共饮,已是幸事。”
秋月酿倒出,城隍闻着酒香,尝了一口。
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说道:“这是西桥酒肆的秋月酿?”
“正是。”
陈长生说道:“那酿酒的张老头与陈某是因酒结缘,陈某每次来此都要打上一葫芦。”
老城隍说道:“先生当真随和,游于市井,实乃上仙风范。”
陈长生听后摇头道:“上仙还称不上。”
老城隍也没多想,举杯说道:“与先生共饮。”
“请。”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酒水配着这一桌子饭菜,话匣子也算是打开了。
陈长生与老城隍又聊起了流云观。
老城隍说道:“前年大雪,流云观观主在坊间收了五个落魄孩子上山,也算是功德无量。”
“五个?”
陈长生不禁说道:“如今都还安好?”
老城隍却摇头道:“五个孩子,有一个在雪化的时候冻死了,另外四个则是平安活了下来,如今正在流云观中。”
“命途多舛。”陈长生摇了摇头,不禁一叹。
老城隍点头道:“生死已是常态,有些人命数如此。”
“老城隍也信命数?”陈长生问道。
老城隍听到这话后顿了一下,他认为陈长生这是在考验他。
他仔细思索,然后答道:“信也不信,凡人命数早成定律,但亦有破命数而成之人,就好像先生,就在命数之外。”
“而小神的命数,则是等着功德圆满的那一天,携福禄在身,轮回转世,或许能得一世好命。”
陈长生听后思索了一下,摇头道:“老城隍认为,自己仍为跳出命数?”
老城隍点头道:“纵使成为城隍,亦无法逃脱这命数。“
“我也不瞒先生,小神守护此地已有三百余载,虽有香火,也铸金身,但至始至终,我都无法离开这里。”
“想方设法请先生来,也是想求先生为小神指条明路,如何才能跳出这命数之外。”
陈长生也清楚今天肯定会有这一劫。
但说实话,他哪里懂这些啊。
什么命数,什么长生,都是胡说八道的,他一介凡人,又能懂什么。
怎么办?
陈长生心中有些犯难,他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索起了对策。
“陈先生?”
老城隍见陈长生久久不答,于是便退了一步,说道:“许是小神唐突了,先生莫怪。”
陈长生抬起头来,说道:“并非如此。”
如果他今天不答的话,搞不好会被怀疑,而且陈长生今日来也是有所求的,不能就这么放过这次机会。
紧接着,陈长生开口道:“其实在陈某看来,老城隍你或许想差了。”
老城隍听到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连忙问道:“敢问先生,差在何处?”
“命数乃是天定,不过......”
陈长生说道:“老城隍难道觉得,自己成为城隍亦在命数之中?”
老城隍顿了一下,神色错愕,“先生的意思是......”
陈长生继续说道:“或许并非如此。”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亦为,有一线之机,老城隍生前行善积德,故而有机遇成为城隍,这何尝不是从千万人中寻得了那一线之机,跳出了命数呢?”
“生死无常,而仙之一字,亦是从那千万人中,得那一线之机,二者其实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仙人修行,以天地元气入五脏,故而长生,而鬼神修行,则以香火为食,庇护万民,故有功德入体,成就功德金身,成长久之道。”
老城隍细细思索陈长生的话。
他的眉头紧皱,似乎有些想不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陈长生于是便继续开口说道:“仙以灵入体是修行,鬼神以香火入体,何尝又不是修行?”
老城隍听后大为震撼。
他抬手道:“先生是说,鬼神亦有机会得道成仙?”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你走不出这里的原因,其实就好像是修为匮乏的仙人,看不到更高的层次,待你香火功德再进一步,人世何处不能游?”
老城隍嘶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却又问道:“可这些年来,我这香火功德,却并未有多少增长,这可如何是好?”
陈长生说道:“仙有道心,道心坚毅,便能一往无前,可老城隍你却并未坚定自己的心道。”
“陈某且问老城隍一句。”
“人仙是仙,那鬼仙,何尝不是仙呢?”
老城隍顿在原地。
他嘴唇微张,有些说不出话来。

恶鬼化作的黑气见那城隍金光普照,一时间竟是生出了些许畏惧之意。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恶鬼被镇压在池中如此之久,实力也大打折扣,再加上如今还未恢复,就更难是城隍的对手了。
城隍眉头一皱,呵斥道:“哪里走!!”
数十只伥鬼回到恶鬼口中,转瞬间就要往那坊外逃去。
却见那城隍手腕一翻,香火神鞭出现在了手中。
“噼啪!!”
一道摄人心魄的鞭声自那院中响起。
香火金光狠狠的抽在了恶鬼的身上!
“嗬!!!”
恶鬼再次惨叫,从那半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黑气散去,化出了书生模样,他的面目狰狞,目光之中有凶气流露,身上的怨气久久不散。
“为什么!!”
书生嘶吼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有什么错!我何错之有!!”
老城隍轻哼一声,说道:“宋知书,你可知恶人自有恶报,这世上善恶自有公断,那高府公子的确不为人子,但你化为恶鬼,吞其全家十七口人便是对的了?”
“凭什么!?”
宋知书狰狞道:“人能杀我,我便不能杀人?什么狗屁道理!我做什么事,又何须你来管!”
他一声怒斥,忽的抬起手来。
一枚散发着金光的砂砾忽的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老城隍眉头一皱,他看向了那枚砂砾,忽的感到有些太不对劲。
宋知书忽的又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掌心之中的砂砾,苦笑一声,说道:“再不济便是魂飞魄散,如此也好,那便一起陪葬吧!!”
“啊!!!”
忽然之间,宋知书仰头长吼一声,阴气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怎么回事?”
老城隍顿感不妙,比起方才,这恶鬼身上的阴气竟是增长了三倍不止。
是那枚砂砾?
破旧小院外坐着的陈长生忽的站起了身来。
当那恶鬼拿出那枚砂砾的时候,他感到尤为震惊。
“嗯?等等,这砂砾......”
陈长生感到有些惊愕,这砂砾不就是他将死之际散发出的砂砾吗。
怎么到了这恶鬼手上?
他非常确定,甚至是肯定,那砂砾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或者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枚砂砾是与自己存在着共鸣的。
一众阴差见此一幕惊的愣在原地。
这般阴气,已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东西了。
不仅是他们,就连老城隍也是面色凝重,感到了些许压力。
宋知书仰天大笑,他的笑声似乎有些怅然,又仿佛带着些许解脱。
“列阵!”老城隍下令。
阴差巡游回过神来,连忙答应。
“领法旨!”
十余位阴差再次结阵。
然而,这一次,却根本奈何不了那恶鬼了。
宋知远只需轻轻抬手,那结成的大阵便会在顷刻间瓦解。
“死吧,都死吧,哈哈哈......”
宋知远的笑声近乎癫狂,被怨气影响的他,早已失去了大半的神志,甚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老城隍迈步上前,冷声说道:“世间有道,何必自寻死路呢。”
说着,一道金光锁链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比起方才所见的锁链却又不同,这条锁链,乃是香火功德幻化而成,专克邪祟。
“束!”
老城隍口含敕令,那锁链脱手而出,环绕在了宋知远的周身,迅速困紧。
陈长生见这手段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是敕令?”
所谓敕令,明面上的意思便是发号施令,但却有言出随法之效。
宋知远挣扎了一下,紧接着却是催动起了那枚砂砾。
“给我,碎!”
砂砾撞在了那香火锁链之上。
让老城隍都不曾想到的是,香火功德所化作的锁链竟在那‘砂砾’面前如同薄纸一般一碰就碎。
老城隍的脸色顿时一变,锁链破碎致使反噬加身。
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胸膛,极为不好受。
老城隍睁目道:“这砂砾!你是从何处得到来的!”
宋知书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略微有些惊愕。
这砂砾,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宋知书狂笑道:“有这砂砾在手,我看你如何能敌我!”
“阴差听令,结万锁之阵,锁其阴气,困其鬼躯!”
“尊法旨!”
洪三才冲在最前,拉起那鬼差锁链,迅速结合。
一张大网覆盖在了破旧小院之上。
那锁链上散发着让阴魂胆怯的寒气,但对如今的宋知书而言,却是如同挠痒痒一般。
陈长生见此一幕不禁砸了咂嘴。
他感觉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看起来,老城隍的胜算并不算大。
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这恶鬼给吞了。
“香火金身,现!”
老城隍探出双指,身后显露出了香火金身法相。
“秋月坊城隍茂公欲斩恶除邪,请天地法剑降身,斩此恶鬼。”
“天地法剑,现!”
言罢,一道金光自天穹之上落下。
老城隍手中出现一柄法剑,那法剑上散发着天威之力,非同寻常。
此剑,乃是来自于天道。
宋知书见此一幕连忙祭出砂砾挡在身前。
“斩!!”
城隍挥动法剑,一剑斩下。
剑气携着天地之法,功德香火之力,径直斩向宋知书的鬼躯。
宋知书顿时感到一股天威降临。
然而这一道剑气,却是被那砂砾给挡了下来。
砂砾,竟与那天威之剑形成了抗衡之势。
宋知书挣扎着,凭借着那砂砾与之僵持在了一起。
‘这砂砾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连天地之地都无法奈何的了。’
老城隍心中惊讶,回过神后开口道:“宋知书,你可知错!”
“我无错!”
宋知书咬牙道:“高府上下,都该死!我无错!天地亦不能斩我!”
“啊!!!”
法剑的威能透过‘砂砾’落在了宋知书的身上,他口中发出悲鸣,被金光所照之地也发出的‘滋滋’声。
宋知书显然是低估了这法剑的厉害。
他面色凝重,有了考量。
若是在僵持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
只有跑!!
“给我滚!”
宋知书高吼一声,激起所有阴气,张口吐出所有伥鬼,全都朝着那城隍杀去。
老城隍连忙做挡。
然而在这片刻之余,宋知书竟是化作了一团黑气就要逃走。
“恶鬼休走!”
老城隍心知不可让这恶鬼逃走,但如今有重重阴气与数十伥鬼阻拦,他也无法阻拦。
他连忙高喊道:“请先生出手,拦住此獠!”

陈长生走在那官道之上。
抬头所见,是即将坠落而下的黄昏,似要将这周围的山峦都给染红。
陈长生晃了晃葫芦,里面的酒一滴都没有剩下。
秋月酿原是打来想与那老道士共饮的,到头来却被那老道士一个人给‘喝’了个干净。
“害我没酒喝。”
陈长生轻声叹了一句,吐出心中不快。
虽然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知晓之际,还是会感到万分不快。
可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拦这一切。
这大概是他最不痛快的一天了。
陈长生索性找了棵树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等那落入彻底淡去,他也该继续下一个三年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陈先生怎会坐在这里?”
陈长生睁开双眸,看了过去。
来者身着官袍皂靴,面覆黑鸦面具,然而却没有双腿,犹如一缕魂魄一般飘在陈长生的眼前。
陈长生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有些不解,为何这东西会找上他,而且还喊了他一声陈先生。
陈长生强装镇定,起身问道:“敢问巡游…寻我何事?”
来的不是人!但也不是鬼!
而是这秋月坊城隍庙的阴司巡游!
介于人鬼之间,称为鬼神。
陈长生前些年醒来的时候就在秋月坊见过几次,后来还去城隍庙拜会过,只不过并没有跟这些阴差巡游搭过话。
面具下的日巡游发出了笑声,接着却是伸出手来揭开了面具。
在那面具揭开的那一刻,陈长生却是忽的一愣。
巡游拿着面具,看着陈长生笑道:“先生莫非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陈长生身形微顿,眼中难以掩饰的惊愕。
“你你你......”
陈长生回过神来,他吧唧了一下嘴,问道:“你怎的成了阴差了?”
洪三才笑道:“生时功德有数,城隍大人便提拔贫道成了阴司巡游。”
陈长生听到这话神色一顿。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忽的大笑了起来。
洪三才疑惑道:“陈先生笑什么?”
陈长生笑着说道:“陈某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那秋月酿都洒在你坟前了,谁知你这时候却又忽的出现,还成了阴差,洪三才啊洪三才,陈某险些被你耍了一通啊。”
洪三才也笑了起来,接着解释道:“贫道也并非有意欺瞒先生,只是巡游也需日夜更替,贫道也只能趁着黄昏之时才能抽空前来面见先生,先生莫怪。”
陈长生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说道:“没死就好。”
“死了。”洪三才说道。
陈长生道:“死了一半。”
洪三才无奈一笑,点头道:“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陈长生笑了笑,却是忽的看向了天边。
那黄昏落日,已然落下山一半了。
他不禁说道:“可惜了,你来的不是时候,若早些来,咱们还能坐下多聊几句。”
“贫道倒是觉得时候正好。”
洪三才上前坐下,与陈长生对坐而谈。
陈长生问道:“正好?”
洪三才说道:“往年今日,贫道与先生坐于流云观前,一葫秋月,论长生仙道,可惜世事无常,如今贫道非人,但却还能与先生对坐而谈,还有什么不是正好的呢。”
“是极是极。”
陈长生点头一笑,说道:“可惜今年没有秋月酿,要不然还能小酌两杯。”
“时间还长,下次一样也能与先生痛饮。”
“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两人对视一笑,老友相见,总是有些说不完的话。
洪三才也想不到自己死后会成为阴差,甚至还能再次见到陈长生,一切自有一个‘缘’字。
洪三才问道:“如今成为巡游,贫道反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原是贫道生前从未寻得那长生仙道,虽活了一百十四余载,但说到底也只是长寿罢了,只有先生你,才是真的寻得了长生仙道。”
陈长生听到这话问道:“何以见得?”
“没有别的解释。”
洪三才说道:“贫道与先生相识五十余载,先生不老,不死,甚至连阴司簿册中都寻不到先生的名字,唯有上仙才会如此。”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我像吗?”
“不是像,而是就是。”
洪三才答道:“若非如此,先生又如何能看的到我呢。”
“我生来便看的见鬼神。”陈长生说道。
洪三才却是说道:“独具慧眼,亦非常人。”
陈长生玩笑道:“说白了你就是不把我当人看呗。”
“不是这个意思。”
洪三才哭笑不得,接着说道:“贫道是觉得可惜,生前明知仙人在前,却始终悟不到仙道,大概是没有仙缘吧。”
“我可不是仙人。”
陈长生摇头否认,然后撇开话题道:“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认命了?”
洪三才点了点头,说道:“认命了。”
陈长生微微点头,说道:“生时英杰,死后枯骨,人往往在最后一刻才会认命,此为常人之道。”
“先生所言极是。”
说话之间,那落日又下去了一半。
天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
洪三才顿了一下,却又开口道:“先前出坊之时,城隍大人曾问过贫道关于先生的事,同有一事托我与先生商量。”
陈长生愣道:“城隍大人?托你跟我商量?”
洪三才说道:“其实城隍大人很早就知晓先生您的存在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找机会与先生见一见,又怕怕叨扰了先生,所以一直犹豫,这才托贫道来请先生。”
陈长生听到这话有些受宠若惊,说实在的,他真不是什么上仙,纯粹就是身上的诅咒才让这些人产生了一些错觉。
看起来,秋月坊的城隍也误会了!
这可怎么办......
洪三才笑道:“贫道成为巡游,说不定也是拖了先生的福呢。”
陈长生摆手道:“跟我可没关系,是你自己生前行善积德,才有了这个机会。”
洪三才却是不认同,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沾了陈长生的光。
洪三才也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回归正题道:“陈先生不如先给贫道个答复,我也好告知城隍大人。”
陈长生转头看向天边。
落日只余下了些许轮廓,很快就要沉下去了。
他倒也想去见见城隍大人,一来是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城隍,二来则是想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破除自己身上蜉蝣的诅咒。
“时不待我。”陈长生不禁摇头。
“时不待我?”
洪三才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嗯。”
陈长生回过头来,说道:“既是城隍大人有请,陈某自当前去,不过今日恐怕不行了。”
“那是何时?”
陈长生答道:“恐怕得到三年之后。”
洪三才听后点了点头,这与他料想的差不多,陈先生一直都是如此,每三年便会来见他一见。
最后一抹余晖就要落下。
陈长生打了个哈切,一股困意袭来,说道:“我该走了。”
“三年后的今日,陈某定当赴宴。”
“我送送先......”
洪三才就要起身相送,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忽的呆住了。
在那最后一抹余晖落下之际。
陈长生的身影忽的变的虚幻起来。
洪三才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而,这一切,却又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他眼中了。
天色暗淡。
陈长生的身影竟像是飞沙一般,在一阵风吹过之际,散落而去。
仅是眨眼之间,便再无踪影。
洪三才神色错愕,好一半晌才回过神来。
“来去无踪,果真上仙也......”

茶馆的伙计倒是很有眼力见,陈长生坐下之后立马就上前询问,得了答复之后就给陈长生上了茶水。
张老头想了一下时日,说道:“陈先生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了几日。”
陈长生听到这话脸上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意,问道:“是吗?”
张老头点头道:“早了半月有余。”
陈长生一开始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如今得到了张老头准确的答复,心中仿佛是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修仙,真的消除诅咒的影响。
张老头见先生面带笑意,有些不解,于是便问道:“先生似乎很高兴?”
陈长生点了点头,说道:“高兴。”
张老头见陈长生这样回答,也知道不能再追问下去了。
他想接着说些话茬,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说起来,他与陈先生虽认识多年了,但仍旧还是有些生疏的。
陈长生问道:“你这腿好些了吗?”
张老头听后说道:“没呢,一年比一年糟糕,天一冷起来就疼的厉害。”
“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啊。”
“上次,都是两三年前的事咯。”
张老头笑道:“人老了就是多病,先生不老,所以也感觉不到这种无奈,我现在啊,就盼着小六能早点接手酒馆的生意,我也好安心的去。”
陈长生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问道:“我记得你当初可是防备着的啊。”
张老头说道:“上次之后,我就让小六进了祠堂,磕了三个头给老祖宗上了香后他就跟我姓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放下比一直纠结着舒坦的多。”
陈长生听后很是欣慰,说道:“你是真看开了。”
张老头笑了笑,说道:“都是半条腿没进黄土的人了。”
他笑的苦涩,但却又好像有几分坦然。
张老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求先生一件事。”
“求我?”
陈长生听到这话觉得诧异,说道:“你说,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
张老头直言不讳,说道:“如今我也有七十三了,身子骨也一年不如一年,身上的病也越来越多,所以,我想求先生给我算算,我还有几年可活。”
陈长生听后看了一眼张老头的天门之处。
在张老头的眉心之间,有着一团微弱的气,如今那团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当完全淡去的时候,就是张老头的死期。
“你就这么好奇自己什么时候死?”陈长生问道。
张老头说道:“我一直都想问的,只是之前一直不敢问而已。”
“越老胆子越肥了。”
陈长生摇头一叹,说道:“不过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陈某之前就说了,不会算命。”
他其实是看的出来的。
张老头眉心的生气已经很微弱的,大概是挺不到他再来的时候了。
“这样吗......”
张老头也没再继续追问这件事,而是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陈长生将目光转到了台上的说书先生。
“啪。”
只见那醒目一拍,说书先生缓缓开口道。
“说那文家女惨遭凌辱,却又被有心之人设局陷害,至使一家老小活生生被打死在自家院内......”
陈长生问道:“这是什么故事?”
张老头解释道:“老故事了,当年永绿坊高家有位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仗着他姐嫁给了上京某个大官府上就在当地胡作非为,当时的安宁县的县令也是碍于他姐夫的面子,一直放任着这位高家公子......”
“这是个真故事?”陈长生愣道。
张老头说道:“说书先生说的,也不全真,自然是改过一些的。”
“后来呢?”陈长生问道。
“那位高家公子看上了咱们坊文老汉的女儿,文老汉家里做炊饼生意的,也没个依靠,自然是斗不过高公子,县令和坊正也没办法管,文家女自然就落入了那高公子的手里,不曾想第二天,文家女受不了这份屈辱,连夜逃出来就报官了。”
“谁料那高公子早在去衙门的路上就吩咐人打点了衙门上下以及文家周边所有知情的邻居,公堂对峙的时候,所有人都偏袒这位高公子,县令坊正以及文家周边的邻居全都一口咬定并无此事。”
“高公子又在堂上倒打一耙,反而告这文家女诬她清白。”
“还有这样的事?”
陈长生顿了一下道:“这样的人该不会还活着吧?”
“当然是死了。”
张老头说道:“死相极为凄惨。”
“怎么死的?”
“被恶鬼吸干了阳气死的。”
“嗯?”
听到这里,陈长生愣道:“鬼?”
“对。”
张老头说道:“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一桩事了,文家女当时受不了这般屈辱,撞死在了公堂之上,公堂上死了人,这事也就闹大了,据说后面是那纨绔他爹求了他那女婿才将这件事给压下来,这本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的......”
“谁知道那高公子之后气不曾消,再次找上了文家。”
“而当时在场的除了文老汉还有一个人,是一个书生,这位书生与文家女早早结缘,那一年本该进京去赶考的,但因为文家女的死悲痛欲绝,本打算处理完文家女的丧事就去上京鸣冤,结果撞上了正好来找麻烦的高公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那一介书生又怎么会是那家丁恶奴的对手,在争斗的过程之中,文老汉又上前阻拦,不料那家丁失手将那棍子砸在了文老汉的天门处,当场就没了气。”
“高公子见状也有些怕了,想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于是命家丁把那书生也活活打死在了院子里。”
“所以,那个鬼,是书生?”陈长生问道。
张老头点头道:“书生死后怨气不消,化作厉鬼,当晚就吞了高家十余口人,后来这件事被传开之后,就有说书先生专门编了话本,如今还时常说起。”
陈长生点头道:“屠了高家满门之后,那书生去哪了?”
张老头笑了笑,说道:“自然是被城隍老爷收服了。”
他的话音一落。
却听那台上的说书先生说道:
“只见城隍老爷将那恶鬼书生逼至文家院子,金光大震,一道神鞭打在了那恶鬼书生身上,抽至那水池之中。”
“一众阴差结下大阵,引出一块神石,霎时间金光普照,城隍老爷口念法诀,一道金光落入神石之中,将那恶鬼镇在了池中,永世不得翻身!”
陈长生听后心中一怔。
他手中的茶碗顿在半空,莫名间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好像......
在哪听过这个事。

小六打满了酒,而那桌上的一壶秋月酿也见底了。
就在喝酒这片刻,陈长生跟张老头聊了许多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往事。
张老头说起了当初初见陈先生时候被先生逗弄的时候,那时他才十八九岁,又说起了四十多岁时,因为陈长生不曾变老,而逐渐感到害怕的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六则是感到怪异,心中嘀咕着:“真是怪了,掌柜的以往可没这么多话的。”
陈长生起身,将那酒葫芦接过手中。
他站起身来,步子有些踉跄,说道:“我送送先生。”
“你还是坐着吧。”
陈长生说道:“腿脚不好,就少动弹。”
张老头咧嘴笑了一下,说道:“不动弹那不是死了吗。”
陈长生只是看着他笑了笑,他拿着酒葫芦,道了一句:“走了。”
张老头送到了门口,说道:“陈先生慢走。”
小六站在了张老头的身边,同时也在看着走出门的那位先生。
说实在的,他就从未见过这样有气质的先生,不管是头顶的青天老爷,还是有名的文生大家,都不如这位先生看着舒服。
张老头顿了一下,喊道:“先生下次还来吗?”
陈长生听到这话顿住步子,回过头来。
“来!”
张老头再次笑了起来。
陈长生回应一笑,提着那酒葫芦远去了。
他走着,心中感到些许欣慰。
这么多年来,他的朋友压根就没几个,而当初怕自己的张老头,如今也将他当做了友人。
是好事,再好不过的好事。
小六问道:“掌柜,这位先生好不一样。”
张老头看着陈长生的背影,说道:“若是一样,他也不是陈先生了。”
小六听的有些似懂非懂,问道:“什么一样?什么不一样?掌柜我好像没听懂。”
张老头说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陈长生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
张老头也慢慢回过了神来,他想了一下,对身旁的小六道:“你跟我进来。”
小六点了点头,老实跟在了的张老头的身后。
他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
但在这一天之后。
小六,成了张小六。
......
陈长生才出酒肆不久,他本是打算去流云观看看的,也不知道玄黄还在不在山上。
然而还没出坊,却被几位巡游给拦住了。
两位戴着面具的日巡游来到陈长生的面前,恭敬拱手。
“敢问可是陈先生?”
陈长生看着面前的巡游,连忙拱手道:“正是在下。”
两位巡游见陈长生这般客气,连忙将手和头都放下去了些,说道:“城隍大人命我等来请陈先生赴宴。”
“这......”
陈长生见这两位巡游这般恭敬,一时有些不自在。
城隍又是亲自派人来请,他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只是这流云观,怕是只能下次再去了。
“那就劳烦两位巡游带路吧。”
“先生请。”
陈长生便这么跟在两位巡游的身后朝着秋月坊的城隍庙去了。
巡游这时开口道:“若是路上有官差阻拦,先生便说‘今日是为赴宴而来’,官差自会放行。”
陈长生点头道:“好。”
秋月坊其实不算太大,加起来,也不过百十余户人家,穿过一坐石桥之后便能看见城隍庙的所在。
而在靠近城隍庙的位置,陈长生却被几个官差拦了下来。
“站住!”
官差腰间挎着刀,脸色阴沉,说道:“衙门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隍庙。”
陈长生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巡游。
尽管巡游站在陈长生的身边,但官差却也只能看到陈长生一人。
陈长生便按照巡游之前说的答道:“陈某今日是为赴宴而来。”
几位官差对视了一眼,接着便商量了起来。
“是他吗?”
“应该就是了,县令大人当初就是这么说的。”
“那我们放行?”
陈长生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我可以过去吗?”
几位官差左右看看,接着便让开了路来。
陈长生见状道了一句:“多谢。”
说罢,他便从一众官差之间走了过去。
而那巡游,则是穿过了官差的身体,跟在陈长生的左右。
陈长生问道:“为何会有官差阻拦?”
巡游答道:“先生有所不知,庙里向来香客不绝,城隍大人知晓先生要来,所以事先给县令打了声招呼,将城隍庙周边给封锁了。”
陈长生问道:“打了声招呼?如何打招呼?鬼神也能现身凡人眼前吗?”
“自然是不能的。”巡游答道:“是城隍老爷亲自托梦。”
巡游的话云淡风轻的,好似见怪不怪,但陈长生听后却是心中怔了一下。
托梦啊......
这就是鬼神手段。
今日的城隍庙大门紧闭,香客也不得入内。
而陈长生到的时候,秋月坊城隍就已经站在城隍庙的门口迎接了。
秋月坊的城隍老爷留着白胡,身着黄蓝衣袍,面露威严之色,但当他看到陈长生的时候,那般威严却是荡然无存。
陈长生抖了抖袖子,拱手道:“陈长生,见过城隍大人。”
城隍大人反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去扶陈长生,说道:“不敢不敢!该是小神见过先生才是。”
“这......”
陈长生见城隍大人恭敬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哪个环节不对?
就算误以为我是什么得道高人,但身为一介城隍,也不至于做的这般客气吧?
城隍接着便有请道:“秋月坊城隍茂公九请先生入宴上座!”
陈长生心中不禁一叹,心想着误会大了,但也硬着头皮继续装道:“城隍大人先请。”
“不不不,先生先请。”
陈长生见此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阴差推开了城隍庙的大门,陈长只得迈步,先一步踏入了庙中。
而之前给陈长生放行的一众官差始终都没回头看过一眼。
是县令大人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不能回头看,以至于,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但在那远处桥上,却有个身着麻衣的孩童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门,自己开了?”麻衣男童愣了一下,连忙跑回了家去。
他有些被吓到了。
陈长生进入城隍庙之后,就看到庙中已然摆好了一桌好酒好菜。
城隍命一众阴差退下,转眼之间,院里就只剩下了陈长生跟城隍。
坐下之后,陈长生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他一介凡人,面对城隍还是有些压力的。
城隍落座之后笑道:“先生今日能赏脸赴宴,是秋月坊城隍庙之幸事。”
“城隍大人言过了。”
陈长生无奈一笑,说道:“陈某没那么大的能耐的。”
城隍却只认为是陈长生平时行事低调,谦虚之言,根本没放在心上。
接着城隍就给陈长生倒酒。
陈长生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城隍的手是凝实的,与一众阴差巡游不同,双腿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有些不解。
先前进门的时候,他似乎没看到有双腿啊。
真是怪了。
鬼神也有实体?

这一系列的事发生在陈长生的身上,仿佛有着数重谜团包裹着他。
老城隍同样也在思索着。
其实在在枚砂砾化作头发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根头发没有飘向别的地方,而是落在陈长生的手里就足以说明了一切问题。
老城隍只是感觉陈先生此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会吹灰之力便斩杀了那恶鬼,一根头发,便可与天威抗衡。
而这样的存在,却时常游荡在凡世,到底是游在红尘,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老城隍却又将自己脑海里的思绪抛去,他觉得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几次交涉下来,他能感觉到,陈先生心思干净,没有任何挑的出毛病的地方。
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老城隍回过神来,见陈长生似乎想事想的出声,于是便问道:“先生在想什么呢?”
陈长生放下茶碗,说道:“之前见老城隍与恶鬼缠斗,见那敕令之法颇为玄妙,所以想跟老城隍请教请教这敕令之术。”
“先生不曾学过?”
“是这样,陈某早年痴迷剑法,对于神通术法这一块,其实并不精通。”
“原来如此。”
老城隍对陈先生颇为大方,手腕一翻,便将那记载着敕令一道的法门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略微扫了一遍,说道:“陈某照样抄录一份,应该没问题吧。”
“还抄录!?”老城隍惊了一下。
陈长生以为是对方不愿意,于是便说道:“不行吗?那陈某就拿着看看吧。”
“不是不是。”老城隍连忙说道:“先生愿抄的话,抄便是了......”
说着,他唤来了茶楼的伙计,递上几粒碎银之后,伙计便去取来了笔墨纸砚。
与上次一般,陈长生对照着上面的内容抄了起来。
老城隍便喝着茶,一点一点的看着陈长生抄录法门。
尽管上次已然见过一次了,但如今还是感到有些惊愕。
这陈先生,当真是非比寻常。
老城隍心中微叹,转念又想到自己何德何能,竟能与这般大能对坐饮茶。
抄完之后,陈长生将那份原书原模原样的退还给了老城隍。
老城隍收起敕令法门,说道:“先生道行深厚,小神佩服。”
“昂?”
陈长生有些不解,怎么就说起道行深厚了?
他说道:“老城隍谬赞了,陈某微末道行,不值一提的。”
老城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陈先生还真是谦虚啊。”
陈长生干笑了两声,心中则是想着......
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
陈长生继而又问道:“除了这敕令之法,这还有什么别的术法吗?”
老城隍说道:“有一些,先生要多少?”
“可以都借给陈某抄录一份吗?”
老城隍更是疑惑了,说道:“可以当然是可以,只是除了这敕令之法,其余的都是一些小门小术,先生都要吗?”
“可以都要吗?”陈长生试探性的问道。
“全部?”
“嗯,全部。”
老城隍虽想不明白陈长生要这些东西来干嘛,但有多少他还是拿出了多少来。
也免得陈长生一点点抄录,索性全都送了出去,毕竟,这些东西留在他手里也没什么用。
陈长生一开始还推脱了一下,没能拗的过老城隍。
老城隍说道:“所有的加起来的话恐怕有些多,陈先生您一个人恐怕是难拿,先生你看…是我直接给你,还是说......”
陈长生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也不方便拿,于是便说道:“不如这样吧,劳烦老城隍差两位阴差送到流云观去。”
“这样也好。”
两人坐着又聊了一些题外话,无非就是几句寒暄,问问陈长生这些年过的如何,又问问老城隍近来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言语之下,时间便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陈长生起身告辞,老城隍则是送了送先生。
得知先生要去流云观之后,一路送出了秋月坊,这才回头。
陈长生走出秋月坊之后回头望了一眼。
他不禁念叨道:“老城隍还真是健谈啊。”
陈长生笑了笑,回头之后便朝着流云观的方向走去。
......
山间环绕着些许云雾,遮蔽了山上的道观。
陈长生站在山脚下,说起来,他上次本就打算来看看的,因为炼气功法的缘故就错过了。
时隔六年,也不知道这山上是如何模样了。
陈长生就要迈步走上台阶。
却忽有所感,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中卦的小道士挑着两桶水走了过来。
常山停住了步子,看向了挡在了自己面前的人。
当他看到陈长生的面容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不禁暗自想到,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之人。
“小道长?”陈长生出声唤醒了他。
“啊......”
常山回过神来,问道:“居士可是要上山?”
陈长生点头道:“正是。”
常山挑起了水来,说道:“居士随我来吧,上山的路虽有石阶,但亦不好走,且注意脚下。”
“好。”
陈长生就这么跟在常山的身后走上了上山的路。
“小道长修行多久了?”
“五年有余。”
“可至弱冠之年?”
“还不曾,如今仍在舞象之年,才,才过十八,呼......”
常山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的,挑水上山可是个力气活,他平时都得走一阵歇一阵。
陈长生见其挑的吃力,于是便上前去,接过了常山肩上挑水的扁担。
“居士不可!”
常山惊了一下,连忙阻拦。
却见那位先生却已经将扁担架在了肩上。
陈长生说道:“照你这个挑法,半天都上不了山,还是陈某来吧,小道长便陪我闲聊就是了。”
常山也知道这位先生并非是有意说他走的慢,说道:“居士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不过挑水也是贫道修行的一部分,还望居士还予贫道。”
陈长生却没有理他,挑着水就往山上走去。
“居士,居士!”
常山连忙追了上去。
他在那先生耳边不停的唠叨,却依旧不见那位先生放下扁担。
他不禁有些气恼,想要去拦。
但那位先生的步子偏偏比他大一些,让他有些难以追到前面去。
“居士你还是快些放下吧,若是师父知晓居士替贫道挑水,贫道会被罚的。”
“居士,居士......”
“唉......”
常山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这位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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