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的眼泪砸在我的病号服上,“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严重...对不起...对不起...”他抱住我的尸体,泪水浸湿了白布,“哥哥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我飘在空中,看着这个曾经把我推倒在地的哥哥,现在却跪着求我睁开眼睛。
死亡的力量真强大啊,竟然能在一瞬间瓦解多年的冷漠与怨恨,让一个讨厌我的人为我痛哭流涕。
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死亡的力量确实很强大,这个我等了十多年年的道歉,我现在听来只觉得可笑,甚至有些厌倦。
太迟了,哥哥。
当我还活着的时候,你的一个拥抱,一句相信,或许就能改变一切。
但现在,这些眼泪又有什么意义呢?
主治医生上前拉开哥哥,力道大得几乎称得上粗暴:“够了!
她活着的时候你们在哪?
现在表演给谁看?”
哥哥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妹妹...哥哥错了,哥哥真的错了...”护士们开始准备遗体转运手续。
哥哥突然爬起来,抓住主治医生的手臂:“再抢救一次!
用最好的药!
我...林医生!”
主治医生甩开他的手,“请你尊重死者。
你妹妹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你知道她最后看着的是什么吗?
是病房的门。”
“她等了你们一天,你们没有一个人出现。”
哥哥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原地。
他转头看向门口,仿佛真的看见我临终前望眼欲穿的样子——那个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孩,是如何在疼痛中坚持着不闭上眼睛,如何期待着家人的出现,又是如何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飘到哥哥面前,看着他震惊的样子。
我突然有些好奇,爸爸妈妈见到我时,是否也会这样痛哭流涕?
他们的悔恨,是会像哥哥这样崩溃失控,还是会保持着一贯的冷漠自持?
第二天清晨,哥哥在医院太平间门口等来了父母。
妈妈踩着高跟鞋,妆容精致却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爸爸西装笔挺,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赶来。
“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一见面就质问哥哥,“你昨晚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哥哥没回答,只是转身推开太平间的门。
冷气扑面而来,妈妈下意识裹紧了外套。
停尸柜前,哥哥的手在金属把手上停顿了三秒,才猛地拉开。
我的尸体被推出来,白布下是僵硬的轮廓。
“不...不可能...”妈妈后退两步撞上爸爸,“她昨天还...”哥哥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停尸间回荡。
没等父母反应过来,他又扇了第二下、第三下...“我有罪!”
他的声音嘶哑,“我为什么不去见她?
我为什么不信她?”
爸爸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