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雪的确不会化。
顾云霆把我裹在羊毛毯里,坐在私人医院的落地窗前。
安乐死药剂缓缓推进静脉时,他正在哼我们大学时常唱的那首歌,走调走得厉害。
“云霆。”
我碰了碰他无名指上的戒痕,“把我撒在雪里吧。”
他把我搂得更紧,体温透过毯子传过来。
“好。”
他吻着我逐渐失温的手指,“等春天来了,雪化到哪,你就去哪。”
镇痛泵发出最后的滴答声。
我望着窗外的雪,忽然想起二十岁的顾云霆举着戒指,在出租屋漏雨的屋檐下说。
“等八十岁,我们还要一起看雪。”
视线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他问。
“涵涵,哈尔滨的雪……是什么味道的?”
第二年开春,顾云霆在周佳怡的墓碑前放了一束白玫瑰。
第三年清明,他因过量服药死亡,怀里抱着装满雪水的玻璃罐。
法医说,他胃里除了止痛药,还有半枚褪色的许愿带,上面“长命百岁”的字迹已经被胃酸腐蚀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