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榕宁萧泽的女频言情小说《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由网络作家“榕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清带着红绡到了涟漪宫,正值午后,冬天的太阳光线有些苍白,虽然阳光很浓烈,可到底有些冷。温清紧了紧披风的领口,让红绡敲开了涟漪宫的宫门。守门的奴婢瞧见居然是温贵妃来了,忙行礼后转身走进去通报。虽然温清现在因为得了蛇缠腰的病,在皇帝面前没有办法承宠,可她背后势力依然雄厚。况且温清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婉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小人。婉嫔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迎接。到底婉嫔还是防着温清的,安排茶点座位的时候,故意坐得离她远远的,温清脸色不愉,但也不在乎这个。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婉嫔将一盘梅花糕推到了温清的面前,笑道:“温姐姐怎么想起来嫔妾这里?”“嫔妾今日在小厨房做了梅花糕,温姐姐尝尝好不好吃?”婉嫔推梅花糕的动作极快,有意识的向...
《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精彩片段
温清带着红绡到了涟漪宫,正值午后,冬天的太阳光线有些苍白,虽然阳光很浓烈,可到底有些冷。
温清紧了紧披风的领口,让红绡敲开了涟漪宫的宫门。
守门的奴婢瞧见居然是温贵妃来了,忙行礼后转身走进去通报。
虽然温清现在因为得了蛇缠腰的病,在皇帝面前没有办法承宠,可她背后势力依然雄厚。
况且温清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婉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小人。
婉嫔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迎接。
到底婉嫔还是防着温清的,安排茶点座位的时候,故意坐得离她远远的,温清脸色不愉,但也不在乎这个。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婉嫔将一盘梅花糕推到了温清的面前,笑道:“温姐姐怎么想起来嫔妾这里?”
“嫔妾今日在小厨房做了梅花糕,温姐姐尝尝好不好吃?”
婉嫔推梅花糕的动作极快,有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温清瞧着婉嫔躲她像是躲瘟疫似的,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愉快,还是忍了下来。
她拿起了梅花糕咬了一口,梅花的香味渗入了唇齿之间。
梅花糕做的分外精巧,甚至是盛放梅花糕的盘子都用的是玛瑙镶嵌。
温清夸赞道:“这梅花糕,婉嫔妹妹做的不错,这盘子瞧着也是价值连城。”
婉嫔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笑道:“这些都是嫔妾娘亲之前进宫探望的时候带来的。说是怕宫里头用的东西不习惯,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郑家是皇商,自然财大气粗,甚至有些东西比皇家的还要厉害一些。
婉嫔这般一说,眉眼间带着万分的得意。
确实郑家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
温清不动声色将手里的梅花糕丢进了面前的盘子里,随即冷冷看着婉嫔。
“当真是羡慕妹妹,郑家的一个庶女罢了,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不过妹妹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妹妹心里也清楚,当年本宫可是用了本宫的亲生孩子,换了你的荣华富贵,嗯?”
温清提到了当年,婉嫔顿时脸色煞白。
她捏着梅花糕的手指不禁轻轻抖了一下,她顿时又心头有些发慌。
当初温贵妃的那个孩子是个死胎,甚至将她娘亲也牵扯进来。
如今温清直接提起这件事,怕是要在后宫做点什么。
婉嫔笑着抓住温清的手,倒也不嫌弃她是得过蛇缠腰的人。
“温姐姐说的是哪里话?以后温姐姐的事情便是臣妾的事情。”
温清已经火烧眉毛,不想与她虚与委蛇,定定看着她道:“太后娘娘最近怎样了?”
“今早本宫在坤宁宫外面瞧你们这些人进去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婉嫔左右看了看,起身亲自将窗户关上。
她做完这些后回到温清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太后娘娘极不喜欢你们景和宫里那位爬龙床的贱婢。”
“哦,是这样吗?”温清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婉嫔道:“嫔妾听到的消息是,这些日子太后休息不好,时时刻刻都在梦……”
婉嫔动了动唇不知该怎么说,思索后带着万分的谨慎缓缓道:“听太后娘娘身边的服侍的人说,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总是在做噩梦,不停的喊着邵阳郡主的名字。”
“许是宁嫔长得和邵阳郡主一模一样,太后娘娘瞧着她在自己的眼面前绕来绕去,有些不舒服,便对她进行打压。”
“太后娘娘出手打压,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温清突然一把扯住了婉嫔的手腕,因为太用力,婉嫔不禁闷哼一声。
温清却死死盯着她,婉嫔心头发慌,可是自家娘亲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她也只能忍着。
温清急声道:“方才说太后娘娘老是梦到邵阳郡主,做噩梦,是吗?”
婉嫔脸上笑容僵硬,不晓得她为何问起这个回道:“确有此事。”
温清松开了婉嫔,眼底带着狂热的兴奋和嗜血的杀意,她喃喃自语:“做噩梦……”
温清似乎不太放心,再一次追问道:“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婉嫔脸色有些发沉,可也不敢发作出来。
现如今温清就是个疯子,也不晓得她怎么了。
之前行事还有些章法,只是为人稍微跋扈高冷了一些,可自从她身边的宫女爬龙床,她估计也是受了刺激,行事越发的乖张起来。
她的母族郑家仅仅是商人罢了,哪里敢和这些封疆大吏的女儿一争高下,婉嫔陪笑道:“温姐姐放心,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人,有一个与我们郑家颇有一些关系,所以这消息是可靠的。”
“嫔妾觉得太后娘娘之所以对宁嫔如此态度,大概还是和邵阳郡主有些关系的。”
温清彻底松开了婉嫔,仰靠在椅背上,随即想到了什么,起身笑道:“本宫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暂且回宫了。”
她终于要走,婉嫔顿时松了口气,起身冲温清躬身福了福:“温姐姐慢走!”
温清转身走出了涟漪宫。
婉嫔眉眼顿时阴沉了下来,突然脱下自己的衣衫。
方才仅是被温清扯了扯衣袖,她就觉得穿着这件衣服不太舒服了。
她将衣服丢到了一边,木槿忙走了过来捡起了衣服,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这衣服……如何处置?”
婉嫔冷冷道:“不干净了,扔了吧,恶心。”
木槿抱怨道:“这温氏也是个不大注意的,得了蛇缠腰的病刚好了几分便来招惹主子您,还差点儿撕烂了主子的衣袖,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婉嫔冷冷笑道:“能不急吗?呵,景和宫都快变成冷宫了。”
这边温清脚下的步子急切又慌张,她心中的那些消息一点点的串了起来。
终于温清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红绡差点撞上去忙跪了下来。
温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绡,你母亲不是南疆行巫蛊之人嘛,想必你也懂得一些,是吗?”
红绡脸色煞白,不知道这个魔鬼又想干什么。
温清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唇角染了一层笑。
温清脸色微变,她才不会觉得榕宁有这么好心,陪着她一起共进退。
榕宁想要她的命!
温清冷冷笑道:“什么时候一个贱婢居然这么讲规矩了?来本宫面前抖什么机灵?滚远些!”
榕宁也不恼,冲温清缓缓笑道:“嫔妾既然惹得姐姐不高兴,嫔妾这便告退。”
她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下了脚步,折返回去看向了温清笑道:“今日太后娘娘回来,众姐妹一定会想着法子讨太后娘娘的欢心。”
“姐姐舞跳的那么好,想必又是一曲舞姿动君心,妹妹还是劝姐姐一句,姐姐的绿腰舞实在是美艳动人,令人心神激荡,但是在太后娘娘面前跳这个怕是有些不合适。”
温清脸色微变,不过这个贱婢说的也对,她才不会傻到在太后娘娘面前跳绿腰舞。
可是如今她用了秘术,腰身细软,若是不趁此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重新将皇上的恩宠争取过来,哪儿还有机会让她如此接近皇上?
还不是因为榕宁这个贱婢,让皇上对景和宫都生出了几分厌烦。
温清冷冷笑道:“此间事情就不劳烦你惦记了,管好你自己吧。”
“不必再像上一次在宫宴上讨别人欢心,别人都不一定看得上你,像你这种无家世,无背景,光靠写几个破字,容貌和皇上故人相似,就以为能争得恩宠,当真是可笑。”
榕宁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兰蕊不禁气闷,看着榕宁低声道:“主子,何苦在这里等她糟践自己?”
榕宁仰起头看向天际,傍晚时分,天际间一点点的红霞晕染而起。
她淡淡笑道:“呵,宫里头的规矩,就在那里摆着,我和她毕竟都住在景和宫。遵守宫规,便是与自己方便,不落人口实。至于她温清怎样可以无视。”
步辇很快停在了朝华宫。
一般琼华殿的宫宴规模比朝华宫大,元宵节的宫宴便挪到了朝花宫。
元宵节不比初元节,很少招待上京的世家贵族。
元宵节的宫宴更像是皇家的家宴,除了萧氏皇族之外还有后宫的嫔妃,再没有他人参加。
榕宁坐在了萧贵妃的下首位,温贵妃并坐在萧贵妃旁边。
榕宁正对上了对面投过来的好奇视线,便是郑家的那位后来进宫的婉嫔娘娘。
郑婉儿冷冷看了一眼榕宁,眼底的轻蔑之色跃然而出。
虽然她的母亲也是一个妾室,可如今母亲成了郑家的正头夫人,她的哥哥也承袭爵位。
她如今早已经将冷宫里的那个贱人踩在脚下。
就在她饱受恩宠,却不想遇到了榕宁这么一个贱婢,将后宫所有的恩宠,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让她们这些宫嫔根本没有法子,好在这一个月来皇上都歇在了启祥宫,景和宫终于败下阵来。
如今榕宁瞧着对面坐着的人,神情倨傲,鼻孔都有些朝天了。
榕宁冲对面的碗嫔点了点头,甚至还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
婉嫔倒是一愣,自己也知道郑家是皇商,她在后宫做事,甚至比刚来的玉贵人都要低调。
可是这个宫女出身的宁嫔未免也太高调了些,这贱婢的笑容倒是颇有些深意。
婉嫔也来不及深思,殿门外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
陈太后在萧泽的陪伴下缓缓走进了朝华殿。
许是陈太后多年礼佛的原因,身上的气韵倒是安定沉稳,嫔妃们纷纷起身跪了下来。
陈太后的视线掠过面前的几位嫔妃,最后却落在了榕宁的身上,缓缓道:“听闻如今后宫出了一位容貌很像邵阳郡主的女人。”
榕宁心头咯噔一下,邵阳郡主是皇上最忌讳提到的话题,即便是王皇后想要敲打拉拢她,也都是将她带到后宫的御花园里亲自点拨。
此番陈太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邵阳郡主,倒是令人意外。
提起昭阳郡主,榕宁只觉得四周的视线都看向了她,像一簇簇的利剑,刺得她浑身难受。
榕宁竟然被陈太后点到了名字,也不能就此轻易掠过,忙起身急步走到了陈太后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陈太后定定看向了榕宁,缓缓道:“抬起头来。”
榕宁之前照顾温清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关于陈太后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有很多意见和陈太后相背,却也逼得陈太后不得不让步。
当初陈太后对于皇上和邵阳郡主一起游历四方的事情,深感不满。
所有的皇子都在为了那个位置争的头破血流,唯独出宫建府的小王爷端王与众不同,困进感情的漩涡。
当时陈太后就劝解过萧泽,说什么情深不寿。
他还年轻,这般过早拘泥于儿女情长之间,哪里还像一个皇子。
萧泽为此和自己的母妃生出了几分嫌隙。
后来直到阳阳郡主生病离世后,萧泽才醒悟过来,参与了夺嫡,并且一举拿下太子的位置。
可母子两个因为邵阳郡主的那件事情到底生分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太后毫不客气的再次提起邵阳郡主,萧泽显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愉,却也不能说什么。
榕宁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容貌的事情,这是她手中的利剑,也是她无法掌控的未来。
陈太后缓缓道:“还算沉稳的一个人。”
榕宁这才松了口气。
可陈太后并没有让榕宁起身,就这么坐在了主位上,萧贵妃和温贵妃坐在陈太后的一侧。
萧泽陪坐在陈太后的另一侧,他贵为君主,不可能为榕宁这个身份卑微的嫔妃做出忤逆太后的事情。
太后没有让榕宁起身,她就得在这里趴着。
其他的嫔妃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皇后笑着起身行礼,亲自为陈太后布菜。
陈太后看着她笑问道:“这些日子吃了什么药?身子可好了?”
王皇后忙笑道:“儿臣好多了,多谢母后挂念。”
陈太后道:“皇上的事情,你也多操心一些,所有的恩宠都得雨露均沾,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道。”
王皇后忙躬身笑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道了。”
所有人都纷纷同陈太后见礼,唯独榕宁像是被人故意冷落,她也不恼,跪在那里挺直的背绷得紧紧的。
冷宫地处后宫的最南端,靠近太液池的西南侧方向,四周都是荒芜的林子,林子深处错落着一片残破的宫殿。
院子的大门紧闭,门口靠着墙壁站着两个百无聊赖的守卫。
宫墙里面住着的都是前朝或者现朝犯了错的宫嫔。
一辈子不能出宫,活生生被困死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派在这里守门的也都是没门路的皇家护卫们,自然是精神状态萎靡不正。
这里就像是被人遗忘的孤岛,很少有嫔妃来这里,谁都怕惹上晦气。
两个护卫打着哈欠,身上的衣衫都有些破旧了。
冷宫这里当差哪里有什么油水可捞?
里面住着的都是疯子,傻子,还有失宠的宫嫔,翻出来的兜比她们的脸都干净。
榕宁站定在冷宫外,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冲兰蕊吩咐了几句。
兰蕊忙应了下来,拿着银袋子朝着那两个护卫走去。
不一会儿那两个护卫满脸堆笑地冲榕宁行礼,榕宁自不会让他们认出自己遮紧了容颜,紧了紧披风朝着冷宫走去。
“主子,小心,”兰蕊跟在榕宁身侧,每走几步就得替榕宁挡下疯子们的扑打。
瘦高个护卫躬身在前面带路,甚至一脚狠狠将那个闹得最厉害的老宫嫔踹倒在地。
“消停点儿,再发疯,赐你一顿好打!”
那个宫嫔看起来有六七十岁,满头的白发,是前朝一个犯了罪的宫嫔,此时被护卫一顿呵斥嘿嘿笑着躺在地上,裸着上身开始捉衣衫上的虱子,捉了一只肥的,丢进了嘴巴里大嚼了起来。
榕宁一阵干呕,兰蕊忙帮她拍着背。
榕宁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自己曾经陪着温清在这里住过三个月,那三个月像是三十年那么久。
她深呼吸,忍住了心底的恶心,缓缓起身。
护卫忙道:“贵人,您这边走。”
榕宁点了点头来到了一处极偏僻的小院子,不曾想这里竟是没有前边那么闹腾,反而一片死寂。
榕宁让兰蕊带着护卫在外面等她,她独自迈步走进了满是蛛网和灰尘的正殿。
说是冷宫正殿,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松软的床榻,只是一堆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潮湿草垛。
靠着墙壁是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只缺口的粗陶碗,里面盛着已经酸臭不堪的浓汤。
窗户很小,外面的阳光穿过窗户显得极其吝啬,照在靠着窗边站着的高挑女子。
光看身形瘦得厉害,就是一个人形架子,外面披着一件泛黄的素白衣裙,头发散乱披着,像是一只鬼。
只是那头发已经稀稀落落挑了些许白发,她此番嘴巴里哼着丽人曲,身姿缓缓展开,竟是开始独舞。
她的动作不大,很是轻柔,举手抬足之间灰尘跌宕而起,在阳光映照下落下灰色光幕。
榕宁并没有打断她,直到她一曲舞毕,才轻轻拍了拍手道:“纯妃娘娘的舞姿不减当年啊!”
纯妃的身体显然僵硬了一下,她很久没有听到纯妃这个词儿了。
自从两年前因为谋害皇嗣被景丰帝打入冷宫后,两年多了,再没有人称呼她纯妃娘娘。
整整两年了,她的家人也彻底放弃了她,而是送了她的庶妹郑婉儿进宫,如今虽然不怎么受宠可也封了婉嫔。
皇上为了拉拢皇商郑家,自然也会去婉嫔那边歇几次,加上郑家不缺钱,婉嫔在宫里过得不错,甚至和温清很是投缘。
要知道当年将纯妃娘娘打入地狱的便是温清。
而且温清用自己腹中皇子的命做局,纯妃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
萧泽似乎没有什么子孙缘,建朝五年,除了梅妃生的长公主,王皇后的死胎,温清所谓的被纯妃掐死的小皇子外,如今没有一个活着的皇子。
故而在萧泽面前不管做什么错事,都有可能被原谅,唯独谋害皇嗣这一条毫无机会翻案。
纯妃就这样被关进了冷宫,没有赐死是因为郑家掌控着大齐三分之一的财脉,而且纯妃心直口快,模样生得极美,萧泽还是有些喜欢的。
当初温清就是模仿纯妃的举手投足才入了皇上的眼。
榕宁当初替温清踏出的第一条路就选择和纯妃娘娘做朋友,走纯妃娇憨可爱的路子。
此番时过境迁,榕宁倒是有些恍惚。
纯妃缓缓转过身,看向榕宁,她憔悴瘦弱,身体的关节处都冒出了脓水,即便痛到极点也要跳自己最爱的丽人曲。
当年一曲丽人曲,让萧泽流连忘返,在她的昭阳宫住了半年之久。
如今却是曲终人散,不复从前。
纯妃死死盯着榕宁,许久才冷笑了出来:“哟!这不是温清的好狗吗?如今也承宠了?”
榕宁没有丝毫恼怒,缓缓走了进去,将手中提着的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茶具,一样样放在纯妃的面前。
纯妃倒是愣了一下,冷笑道:“温氏这是派你来嘲笑本宫的?也不怕沾了晦气回去!”
榕宁不说话,亲自替她沏茶,上好的浮山银针茶,一克茶叶价值千金。
之前纯妃娘娘最喜欢的东西,郑家养得起。
茶叶的香气瞬间让纯妃娘娘红了眼眶。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她甚至都不怀念萧泽那个不明是非的狗男人,梦回时分都会想起这一口银针茶的茶香味。
她母亲郑夫人是点茶的高手,从小爱喝银针茶,她喜欢极了,因为有母亲的味道。
榕宁端起白玉茶盏送到纯妃面前,纯妃愣了一下,接过茶盏仰起头饮下。
榕宁笑了出来:“娘娘不怕我这条温氏身边的狗给你下毒?”
“哼!”纯妃冷笑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本宫一个冷宫里的弃妇,你杀我有什么用?”
“杀不杀,本宫都已经死了。”
纯妃一饮而尽,榕宁继续帮她点茶,缓缓道:“温清当年怀的是死胎,那孩子在她腹中就已经死了。”
“温氏买通了太医院的太医,产下死胎帮她隐瞒,你与她交好是好姐妹,即便是她生产,你都尽心尽力陪在她身边。”
“结果她用自己的孩子陷害你,说你掐死了她的皇子!”
“纯妃娘娘,你是不是这些日子一直懊悔为何没有保下那孩子,你即便是再恨温氏,孩子是无辜的,可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种,所以必须胎死腹中,还顺手除掉你,引皇上同情封她为贵妃!”
榕宁定定看着纯妃:“这连环局,娘娘懂了吗?”
当啷一声,纯妃娘娘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抬眸死死盯着榕宁。
藏书阁位置偏僻,此番外面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
藏书阁里笼着银霜炭,热气氤氲,令人有些许燥热难耐。
“是卿卿吗?”萧泽俊挺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这个闯进来的女人,彻底乱了他的心神。
他今夜醉得厉害,可又怕这是一场梦。
“说!”萧泽显然心乱了,“你到底是谁?”
榕宁哪里能说?说了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哪儿有什么失而复得,花前月下?她只是在赌命罢了!
榕宁这十年来扶持温贵妃在后宫沉浮,什么宫廷密辛没见过。
她偶尔随着温贵妃去过一次养心殿,见到过那幅画像。
她还记得回来后,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腔子,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很像画像上的人。
故而她才更加行事低调,绝不在皇上面前显露真容。
因为她知道一旦入了皇上的眼,自己将再也走不出这座城。
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
萧泽至从未婚妻子亡故,消沉了很长时间,后来渐渐养成了风流多情的性子。
可榕宁知道,人这一辈子,心底都有各自的求不得。
凡夫俗子如是,帝王亦如是。
萧泽看起来醉得厉害,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榕宁知道,今夜爬不上这龙床,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后宫佳丽三千,到底宫里头的妃嫔们还是恪守君臣之礼,这个男人估计需要些不一样的东西刺激。
榕宁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攀附而上,微微张嘴,贝齿轻咬那人的喉结。
“我……我是你的卿卿!帮帮我……”她声音娇糯轻喘。
“卿卿,卿卿,”萧泽眸色深邃了几分,声音沙哑,一声声喊着,沉沉得发闷。
他打横抱起了榕宁走进了内堂。
榕宁素白的手臂攀着萧泽结实的腰身,视线越过身上的男人,死死盯着夜明珠。
眼角渗出了泪。
这座宫城,她再也出不去了!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温贵妃和李公公发现她逃走,不知道几时才能寻来,她竟是莫名有些期待呢?
毕竟她来之前,可是留下很多痕迹作为提示。
温贵妃没有让她失望,两个时辰后藏书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是李公公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浓浓春色。
萧泽此番也酒醒了大半,再看向身下瑟瑟发抖的娇娘,顿时一阵头痛。
荒唐!实在是荒唐!
眼前分明就是个误闯藏书阁的小宫女,竟是被他宠幸了一夜。
可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萧泽抬起手抚上榕宁的脸,榕宁的身子微微发颤,越是紧张害怕,越能激发这个男人的保护欲。
果然萧泽审视的目光缓和了几分,刚要说什么,外面的嘈杂声却是越来越近。
“贵妃娘娘,咱家瞧着榕宁那贱人,怕是就在里面!听小的们说,这里面有男子的声音!”
温贵妃冷笑出声:“秽乱后宫,其罪当诛!便是本宫身边的人,也绝不能姑息!来人!搜!”
藏书阁的门再一次被人踹开,温贵妃同李公公大步走了进来。
温贵妃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本来好好儿的谋划,谁曾想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盯着榕宁的心腹宫女缠枝竟是被活活砸死,尸体丢在了太湖石后。
榕宁的爷娘老子和她亲弟弟此番也躲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到人。
关键李公公那里也不好交账!
她晓得榕宁这个贱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今夜绝不能让她到处乱跑,坏了她的好事。
只要赶在天亮之前抓到她,交给李公公玩儿乐,事情就还能回到正轨上来。
温贵妃和李公公瞧着外间没有人,转身疾步走向里间。
刚绕过隔间,突然一只美人觚朝着温贵妃砸了过来,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碎了一地。
“放肆!”
萧泽脸色铁青,扯过龙袍披在了身上,冷冷看着冲进来的二人。
温贵妃看到萧泽那一瞬,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儿吓晕了过去。
“皇……皇上恕罪!臣妾……臣妾……”
温贵妃噗通跪在地上,后面的话饶是她再怎么机敏也说不出来。
皇上怎么会在藏书阁?
李公公也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萧泽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是搜到朕的身边来?”
“皇上,”温贵妃声音发抖:“皇上,臣妾身边的榕宁,本该今日出宫,不想竟是私会情郎……”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眸看向了龙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榕宁?你在这里做什么?”
温贵妃因为太过激动都有些失了仪态。
榕宁忙躲在了萧泽身后,那惹人怜爱的眼眸浸了泪水,怯怯看着温贵妃,唇角却勾起一抹嘲讽。
“你给本宫下来!滚下来!”温贵妃彻底气疯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贱婢!你居然敢爬龙床?”温贵妃瞧着躲在萧泽身后的榕宁,越发气急。
她现在只想将那个贱婢从萧泽的床榻上扯下来,她甚至忘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此时的温贵妃再也不是萧泽身边那朵解语花,而是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妒妇。
啪!
萧泽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温贵妃的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
温贵妃直接瘫倒在地,捂着脸依然死死盯着榕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贱婢!原来长得如此天姿国色,竟是平日里深藏锋芒,连她都被瞒过去了。
“榕宁?”萧泽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榕宁,眉头微微一挑。
“原来是贵妃身边的人?”
榕宁忙下了床榻跪在了萧泽的面前磕头:“回皇上,奴婢刚才参加离宫宴,喝了点酒,醉得厉害,奴婢不该冲撞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萧泽瞧着她娇俏的脸,想起方才的种种,慢慢回味,竟是意犹未尽。
只怪温清闯进来。
“起来吧,朕如今宠幸了你,自会给你一个名分,封宁贵人!”
“什么?”温贵妃脸上血色尽失,刚侍寝又是宫女这般低微的身份,竟是直接越过两级,封为贵人?凭什么?
当年她从答应做到贵人,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榕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一步,她赌赢了。
她忙磕头谢恩,却被萧泽扶着手臂站了起来。
“皇上!不可!”温贵妃身子前倾,忙拽住了萧泽的衣角。
萧泽眉头紧皱,这个温清平日里最是善解人意,总能温侬细语解开他的心结,今夜实在是令人憎恶了些。
温贵妃膝行到了萧泽面前,是真的急了。
“臣妾请皇上收回封赐,榕宁配不上皇上!”
萧泽气笑了:“朕说她配得上便是配得上!”
“皇上!”温贵妃急声道:“她早已经是李公公的对食!此事传出去,皇上怕是会惹人笑话!”
“你说什么?”萧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榕宁心头咯噔一下,死死盯着温贵妃。
萧泽声音冰冷如霜:“温氏德行有亏,善妒狂躁,实在德不配位,即日搬出景和宫着东四所居住。”
“皇上……”温清脸色煞白,瞬间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
她刚入宫整整十年,不晓得吃了多少的苦才有了今日贵妃的荣耀。
便是因为今日一个错误,就被撵出景和宫。
东四所?那不就是形同冷宫的地方吗?
她不要去!
她好不容易从冷宫里爬出来,再也不想被打落尘埃。
温清疯了般扑向萧泽大哭:“皇上!是榕宁这个贱婢做局要害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及皇上龙体!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皇上!皇上!”
萧泽眼底再没有丝毫的情意。
“拖出去!”
李公公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忙带着宫人将温答应拖出了景和宫。
萧泽弯腰将地上的榕宁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帝王身上的龙涎香袭面而来,榕宁这一瞬心境是踏实的。
她透过帝王的臂弯看向了哭天撼地,全然无一丝体面的温清,眼眸间的嘲讽一晃而过。
榕宁为了将戏码做足,方才挨得那几下鞭打,她根本没有躲,硬生生受了下来。
此时被萧泽抱着放在了床榻上,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瞬间洇了出来,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传太医!”萧泽大喊。
榕宁紧紧扯住萧泽的衣袖,声音虚弱至极:“皇上,臣妾再求皇上一个恩典,臣妾的婢女在偏殿受私刑生死未卜,还求太医也帮她瞧瞧。”
“准了,”萧泽眉头紧皱,“你到底是个良善的,自己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还体恤下人。”
一边的双喜忙自告奋勇带着人去查看偏殿兰蕊的情形。
不多时太医赶了过来,帮榕宁号脉后开了疗伤的方子后退了下去。
榕宁此时脸上的红疹也退了不少,露出了那张清丽绝色的脸,因为伤痛带了几分凄惶可怜,看在萧泽的眼里,让他莫名心头一痛。
“朕没有保护好你!”
萧泽看向榕宁,似乎又透过榕宁这张脸看向了岁月深处的另一个女人。
“皇上!”榕宁抬起手按住了萧泽的唇,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拽住了萧泽的衣袖。
“皇上,臣妾瞧瞧您手臂上的伤,”榕宁掀起了萧泽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块儿乌青,顿时红了眼眶。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连累了皇上,臣妾……”
萧泽轻抚着她的脸温声道:“朕无妨,不是你的错。”
榕宁忙拿起一边太医留下的膏药,用小银勺子挖了涂抹在萧泽胳膊的乌青上。
她动作极其轻柔,看在萧泽眼里,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萧泽也不拦着她,由着她在自己的胳膊上涂抹膏药。
榕宁声音轻柔缓缓道:“臣妾之前在梅园弹琵琶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萧泽笑着抬起手缓缓抚过她乌黑柔顺的发笑道:“宁儿的曲子弹得很好。”
榕宁脸颊染了一抹红晕:“让皇上见笑了,这些日子思念皇上,也恨自己脸上起了红疹不能陪伴皇上,这才赏梅寄托对皇上的点点念想,彼时臣妾不知道是皇上来了,还以为惊扰了旁人便匆匆离开了。”
“朕都晓的,”萧泽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子,便是说话都这般小心翼翼,念及这些日子她的不容易,到底一颗心软成了水。
榕宁涂抹好了药,仍然紧紧抓着萧泽的手,冲他笑道:“其实臣妾去梅园不仅仅是去赏雪,还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
萧泽眼底露出一抹诧异:“哦?什么要紧的事?”
榕宁挣扎着坐起,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桌子上放着的五福攒金盒子。
她身体娇柔,擦着萧泽的身体探过,身上的香气很淡不似萧贵妃那么浓烈,有种淡淡的艾草香味。
萧泽不禁心头微微一跳,抓住了榕宁的胳膊。
榕宁一个不小心跌倒在萧泽的怀里,纤柔的手按在不该按的地方。
“皇上!”榕宁忙缩回了手,脸颊红得能拧出血来。
萧泽俊朗的眉眼间染了一层促狭的笑,在窗外天光的映照下,显得璀璨夺目。
他是少年君王,模样是一等一的,拥有着掌控天下,杀伐果决的权力。
后宫的女子哪个不倾心?
此番便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榕宁,也被眼前萧泽的容色看呆了几分。
萧泽唇角勾着笑,拿起了榕宁手上的盒子:“朕瞧瞧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萧泽说罢将盒子打开,露出了盒子里的一把野菜,顿时愣在了那里。
榕宁笑道:“皇上,臣妾小时候到冬日的时候经常挖了这种冬芥做馅儿做素烧饼吃,味道很不错。”
“臣妾想皇上吃惯了宫里的大鱼大肉,这种东西权当皇上尝尝鲜。”
萧泽此时却愣在了那里,似乎没有听到榕宁在说什么,直瞪瞪看着盒子里的野菜。
榕宁也闭了嘴,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攥紧。
她不知道萧泽会不会生气,她已经尽力了。
小小的一把野菜,足以勾起君王太多的怀念,比如那年那月与邵阳郡主一起在边地游历的时候,郡主给他做的那一张裹着冬芥馅儿的烧饼。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许久萧泽轻轻拿起一根野菜咬在唇齿间,苦涩微辣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皇上?”榕宁轻轻扯了扯萧泽的手。
萧泽回过神,再看向榕宁时眸子里多了几分难得的真情。
他俯身凑到了榕宁的耳边,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他近乎耳语道:“等你伤好了,朕好好疼你。”
“皇上,”榕宁脸颊一红微微偏到了一边。
“皇上!”李公公急匆匆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凤仪宫的人送了消息来,皇后娘娘咳得厉害。”
“什么?”萧泽站了起来。
榕宁愣了神,忙抓着萧泽的手急声道:“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看看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出了什么事。”
萧泽眉眼间掠过一抹不耐,转身拍了拍榕宁的手道:“你还伤着,不必去了。好好养伤,朕明日来看你。”
萧泽既然如此一说,榕宁也不便再说什么忙撑着起身冲萧泽跪安,目送他离开了景和宫。
李公公深深看了一眼榕宁,转身跟上萧泽的步伐。
榕宁看着李公公的身影,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萧泽在她这里刚待了一会儿,李公公便搬出王皇后将人请走,难不成这个阉人背后的靠山是王皇后?
红绡跌跌撞撞回到了景和宫,她一时间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生怕撞见温清会忍不住动手。
虽然她不该相信榕宁的话,可手中沾着血迹的镯子是真的。
这是她专门托人出宫找的银匠,按照她的要求给娘亲打造的。
上面的花纹还是她自己亲自画出来的图样子,这镯子是死物,不会骗人。
红绡在倒厦里歇了会儿,被绿蕊找了过来。
绿蕊脸颊红红的,有些肿胀,眼睛都哭红了。
她看向红绡的笑容颇有些惨淡,低声道:“主子找你!”
红绡听到主子这两个字儿,竟是身子打了个哆嗦。
她缓缓起身朝着倒厦门口走去,绿蕊喊住了她,提醒道:“方才张太医给主子开了方子,主子心情尚且不错,不过主子喜怒无常,你当差注意些。”
绿蕊又道:“我去给主子熬药,你快去主子跟前候着吧。”
“熬药?”红绡看向了绿蕊手中提着的药包,眸色一闪,“我方才在外面歇了一会儿不累,等我一会儿去小厨房替你看着便是,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
绿蕊因着温清发疯,眼睛都熬红了,自然感激万分。
张太医给温清开的方子,自然是对症下药。
温清当初根本不是什么蛇缠腰,而是她服用南疆的秘药,又被榕宁上次大闹景和宫时给她下了毒,这才腰身上长出了一圈脓包,让人以为是蛇缠腰。
如今解毒的药方一下,三天后温清就已经见好,整个人又活泛了过来。
温清好了后主动去给太后和王皇后请安,还未进得门去,便吃了个闭门羹。
到底大家被当初温清那蛇缠腰的症状吓坏了,此番即便温清口口声声说自己好了,可陈太后身边的宫女迦南还是将她挡在坤宁宫的外面。
温清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不得不站在太后娘娘的坤宁宫外,看着其他的嫔妃说说笑笑从她面前走过。
榕宁这些日子住在养心殿旁边的听雪轩,虽然不似一般的寝宫大,住的地方也逼仄些,可它最大的优势便是距离养心殿很近。
这些日子,皇帝除了启祥宫更多的是在听雪轩,同榕宁赏茶品茗,情意浓浓,宁嫔的恩宠又一度风头兴盛了起来。
上一次元宵节宫宴,陈太后受到了惊吓之后,一直身子不怎么好。
陈太后夜半常常做噩梦,后宫的嫔妃们一听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便纷纷过来请安问病。
榕宁不得不去,虽然觉得太后娘娘对她好像有着不一样的恨,如果那真的算是恨的话。
她总觉得太后娘娘对邵阳郡主颇有些微词,甚至将这份恨意都牵怒到了她的身上。
榕宁搭着兰蕊的手臂走来,远远便看到孤零零站在坤宁宫外的温清,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贵妃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温清瞧着榕宁那张笑意温柔的脸,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她实在见不得榕宁这张脸。
如果不是因为上一次自己病了,得的是蛇缠腰,否则以她的能耐如今早已经宠冠六宫,不想被这个贱婢又横插一脚,分走皇帝的恩宠。
此时她心头颇有些焦灼,这些日子皇帝冷落了她不少,甚至因为她身上这点莫须有的病,其他嫔妃包括太后都想离她远远的。
更无论是龙体金安的皇帝,萧泽早就让李公公传来消息,让她最好哪里也不要走动,静养为好。
倒是便宜了面前这个贱人,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温清冷冷笑道:“本宫身体好得很,你何必假惺惺。”
榕宁也不恼,笑道:“娘娘怎么不进坤宁宫?哦,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太后娘娘嫌弃,不想理你是吧?”
“你……”温清气的咬牙切齿,可此时她已经引起了陛下的不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定会彻底失宠,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温清淡淡道:“本宫就在这里为太后娘娘祈福也是可以的。都是服侍太后娘娘的,何必要分个高下立见?”
榕宁知道她是死鸭子嘴硬,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坤宁宫。
温清眼睁睁看着,刚才太后已经下令不需要她行礼,让她待在景和宫好好休息,想到此温清心头一阵阵的憋屈。
也罢,如今自己杵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想想别的法子。
榕宁走进了坤宁宫,上首位坐了萧贵妃,梅妃娘娘坐下手位,其他人按照品级分开坐着。
不多时,太后在王皇后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嫔妃们连忙起身行礼,一时间有些乱纷纷的。
榕宁稍稍抬头,看向了正位上坐着的陈太后。
总感觉陈太后神色特别的憔悴,瞧着夜晚没有睡好。
她穿着滚边儿绣云银纹的深紫色外衫,衬着脸上的霜色越发沉冷。
如宁心头咯噔一下,也不知为何这位太后娘娘从第一次见她的面儿起,就对她极其讨厌。
榕宁总有一种被陈太后看穿了的错觉。
王皇后给陈太后奉上热茶,关切的看着陈太后道:“母后,这些日子,您睡得还可安稳?”
“儿臣得了些安神的香,这就给您送过来,您每日里焚香即可。”
陈太后接过了王皇后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眉头舒展了不少,可还是满脸的怨怼。
“哀家许是在蟠龙山住久了,不曾想回到京城,见识了这些热闹,倒是让哀家开眼了,你身为后宫之主,不能这般纵着她们。”
“是,母后教训的是,”王皇后表情尴尬。
萧贵妃忙接话笑道:“若是太后娘娘喜欢热闹,儿臣可以联系戏班子进宫,为您演出。”
“儿臣已经联络了一些戏班子,就选在下个月的月初,到时候草也长得上来,儿臣带着母后去踏青也好。”
陈太后笑了出来,看向了萧贵妃道:“到底你是个孝顺的。”
“等这些日子过去,咱们就在宫里头也开个堂会,唱折子戏,你们可以随便点戏。”
萧贵妃等人连忙起身笑着谢恩,陈太后却将视线落在了榕宁的身上。
“宁嫔,”陈太后端起茶盏,喊了一声榕宁。
冷宫,夜色凝重,寂静中偶尔传来一两声的惨嚎也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张潇将银票塞进了看守冷宫的护卫手里,从银票的厚度就不难看出来是下了血本的。
守着冷宫的两个护卫脸色都涨红了,冷宫这个地方是宫嫔们的坟墓,也是他们这些护卫的坟墓。
但凡来这里的人,都是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在此处便是混吃等死,更不用说谈得上什么前途不前途的,没有饿死就算是好的。
如今泼天富贵到了手上,一个个哪里还敢说什么,哆哆嗦嗦将银票塞进了怀中,冲张潇陪着笑:“张统领吩咐的事,小的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潇淡淡笑了笑:“放心,要不了你们的命,今日便是借你们冷宫的粪桶用一下,还有一会儿不管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好好守着冷宫的大门。”
守卫一愣,没想到张统领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就是借了他们冷宫的几个粪桶,此外让他们今夜守好门就好。
守门倒也罢了,借粪桶这事儿实在是匪夷所思。
各宫都会在黎明之前将存了一天的粪水脏污集中从偏角门拉出去,出了宫倾倒在指定位置后,就会再派人送回来。
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毕竟是个储藏粪水的东西,进出宫城都得用这个玩意儿。
若是粪桶经过,远远便能闻到一股股的恶臭,故而进出宫检查的时候也没有人查的太过仔细。
怪不得宁嫔娘娘说此间事情有些为难他,他好歹也是御前带刀侍卫统领,立过赫赫战功,也同皇上一起参加过夺嫡之争,护在皇帝身边早已经得了皇帝的信任。
偏偏他亏欠了郑家一条命,故而被郑家绑在了宁嫔娘娘这辆战车上,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捂着鼻子冲驾着牛车,又聋又哑的老太监打了个手势。
老太监驾车朝着冷宫里面行去,不多时到了里面荒僻的院子前。
远远便听到里面传来纯妃娘娘锐利的笑声。
“哈哈哈哈……温清那个贱人竟是被贬为答应?”
“呵呵,萧泽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是最爱温美人的妖媚之姿吗?怎么这么快就腻了?”
“好!你做得好!帮本宫杀了这对儿狗男女,本宫将全部身家给你。”
榕宁给纯妃娘娘带来她最爱喝的雪山银针茶,说着这些日子宫里头发生的事情。
听到温清倒霉,纯妃自然是开心万分,再看向榕宁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好感。
“你做得很好,不枉费本宫娘家人花重金支持你一番,只是什么时候让温清那个贱婢死?本宫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呢!”
榕宁笑道:“纯妃娘娘稍安勿躁,报仇得一点点来,若是立马弄死却也少了几分乐趣。”
榕宁抬眸看了看天色,眸色一闪转过身冲纯妃娘娘道:“今日还需借娘娘冷宫的地盘儿,办一件事。”
“这些日子萧贵妃处处掣肘,嫔妾想做点儿什么被牢牢束缚了手脚,还被萧贵妃设局惹了一桩麻烦,如此需要借纯妃娘娘的地儿,用纯妃娘娘的人,了却一桩公案。”
“事从紧急,阵仗又很大,所以此间事情做得越快越好。”
榕宁给纯妃娘娘行礼:“打扰娘娘清静了,只是偌大的宫城,除了娘娘这里之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地方。”
纯妃得知温清的倒霉下场,心情自然愉悦,也很好说话。
她转身坐回到了正位,看着榕宁道:“本宫陪着你看这一出戏。”
“本宫如今越来越喜欢你这个狡诈阴险的女人,你甚合本宫的心思,等本宫出了这冷宫便将你带在身边。”
纯妃娘娘在这宫里已被关了几年之久,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难得说这些交心的话。
“主子,”兰蕊上前一步低声道:“人来了。”
榕宁点了点头,抬起手打了个手势。
外面缓缓推进来几只粪桶,恶臭味袭来,榕宁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可她顾不得这些,今天晚上若是不能翻盘,这一次一旦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榕宁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张潇在榕宁一声令下,忍住了身体的不适感,走到了粪桶前抬脚将盖子踹开。
盖子打开的同时,却是从里面滚出来九个浑身脏污的人。
这九个男女老少都被绑得死死的,嘴巴里塞了麻胡,分别从这几只粪桶滚出来,身上沾染着脏污不堪的东西,让人敬而远之。
纯妃娘娘用手扇了扇鼻子:“热闹!今儿本宫这里倒是热闹非凡,罢了,看戏。”
这几个人抬头看向了榕宁,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一个个慌张害怕到了极点。
榕宁扫了这几个人一眼,拍了拍手。
兰蕊拖着一个宫装女子从后面的倒厦走了出来。
那个女子正是骗了小成子的对食宫女芸祺。
这几日她在浣衣局里干活儿都是提心吊胆的,萧贵妃身边的红袖用她的家人威胁她,她也没有办法。
可内心里到底是惴惴不安,小成子固然不能做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却对她好得没得说。
最近她千方百计打听小成子的情形,只是慎刑司像是一个密封的铁桶,任何消息都传不出来。
她当真是心情矛盾,有时候有些懊悔,也有时候希望小成子就死在慎刑司里吧,大家都清静。
省得跟着宁嫔这个招惹是非的主子,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芸祺被狠狠丢到了榕宁的面前,她抬眸眼睁睁看着宁嫔娘娘就这么杵在她的面前,她紧张的无以复加。
芸祺惊恐的想喊出来,奈何嘴巴里塞了东西,那个尖叫始终欠点火候发不出声音。
榕宁垂眸冷冷看着芸祺道:“骗财骗色的男子本宫见过了,这骗财骗人性命的女骗子,本宫第一次见。”
她看着面前挣扎不停的芸祺,冷冷道:“别光顾着害怕,认认亲吧!”
芸祺愣了一下忙顺着榕宁的视线转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后,登时脸上血色全无。
只见自己爷娘老子,还有久未见面的七个弟弟此番浑身脏污恶臭,一个个滚到地上磕头作揖求饶。
兰蕊将芸祺嘴巴里的麻胡抠了出来。
芸祺忙冲着榕宁磕头哀求:“宁嫔娘娘饶命啊,饶命啊!”
榕宁缓缓弯腰扯住了她的头发,眼底的笑意冷得厉害。
她一字一顿道:“本宫饶过你,谁饶过……小成子?今天我们玩儿个游戏吧!”
温贵妃是鄞州县丞的女儿,门第不高,见识尚少,后来进宫备受排挤,甚至都被陷害进了冷宫。
如若不是榕宁拼了命替她谋划,哪里有她的今天。
此番她是真的急了,张嘴便是惊人之语。
李公公听到她说的话,瞬间一颗心凉了半截,额头都渗出汗来。
温贵妃瞧着榕宁微微一变的脸色,不禁心头得意。
她点着榕宁斥责道:“这个贱婢一向不规矩,到底是姑娘家岁数大了,心也大了。”
“臣妾担心她惹出是非来,瞧着她与李公公有缘,心仪李公公,便将她配给李公公做对食,不想竟是在此勾引皇上,伤了皇上的龙体!”
温贵妃跪下磕头:“这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萧泽眉眼间笼了一层霜色,潋滟的凤眸缓缓眯了起来。
一边站着的榕宁之前脸上的惶恐表情收敛了几分,唇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离了她的提醒,温贵妃还真的是开始犯蠢了。
萧泽乃是大齐的君主,如今她已经成了萧泽的女人,温贵妃处处提及自己是李公公的对食,熟不知打得是萧泽的脸。
看来温贵妃这一次被她气疯了,显然乱了章法。
她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冲萧泽磕头道:“皇上,奴婢从未与李公公有过牵扯,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有此一说。”
“奴婢平日里住在景和宫当差,李公公在养心殿当差,给奴婢十万个胆子也不敢攀扯养心殿的人。”
萧泽脸色又沉了几分,即便是温贵妃也听出榕宁的意思了,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后宫嫔妃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牵扯密切……
李公公暗自怒骂温贵妃这个蠢货,再口无遮拦,今日会害死他们两个。
榕宁吸了口气,抬眸看向萧泽,披在肩头的薄衫滑落,露出了萧泽方才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此时这些红痕落入温贵妃眼里,温贵妃恨不得杀了榕宁这个贱婢。
榕宁道:“皇上,李公公的岁数都能做奴婢的爹爹了,奴婢一向敬重他,哪里敢有非分攀扯之想?”
“只是……”榕宁轻叹了口气:“今晚奴婢喝了贵妃娘娘赐的酒,醉得厉害,便想来藏书阁醒醒酒,故而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榕宁重重磕头,却再没有起身,只是跪趴在萧泽的面前,请求惩处。
一边的李公公眼眸缩了缩,眼神阴狠了几分。
榕宁就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他很想将她弄碎让她沾满污秽。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贱婢藏得可真深啊。
短短几句话便完全占据了主动。
若是寻常人一朝承宠,必然会恃宠而骄,对温贵妃赶尽杀绝,那倒是也好办一些,皇上最不喜欢这种恃宠而骄的女子。
可榕宁点到为止,还给温贵妃台阶下,在皇上面前倒是会演戏。
萧泽果然看向榕宁的眼神温柔了几分,抬起手将她扶了起来:“你已经是朕的宁贵人,以后不准再自称奴婢。”
榕宁福了福:“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萧泽看向了地上一直趴着的李公公冷冷笑道:“温贵妃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李公公忙磕头道“皇上!宁贵人高贵端庄,是天上的月,奴才就是那地上的泥,奴才哪儿敢同宁贵人有什么牵扯?贵妃娘娘今夜宴请宾客,一高兴怕是喝多了,都是醉话!都是醉话!”
萧泽冷笑了出来:“温贵妃在宫中身居高位,却不注重言行容德,当真是醉的厉害,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这些日子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好好待在你的景和宫修身养性!”
温贵妃顿时脸色煞白,此番已经吃了榕宁的亏,再不敢多说一句。
她缓缓叩首,手指紧紧抠着冰冷的鎏金地板缝隙,磕头道:“臣妾谢主隆恩!”
萧泽再不看她,转过身牵着榕宁的手笑道:“正值冬日,宫廷修缮不利,先帮你物色一处住的地方,等开春另外安排寝宫。”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榕宁跪下道。
萧泽笑道:“你有什么不情之请?但说无妨!”
榕宁扫了一眼跪着的温贵妃,声音柔和温婉:“臣妾是贵妃娘娘的婢女,景和宫里出来的人,此番还希望皇上能允许臣妾继续住在景和宫。”
榕宁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温贵妃更是诧异莫名,心头恨毒了这个贱婢。
她倒是胆子不小,如今背着她爬龙床,还敢和她住在一起,不怕她磋磨死她吗?
这个贱婢身份低微,一朝得宠也改变不了她宫女的出身。
还敢亲自来送死?
温贵妃忙直起身,笑着顺势牵住了榕宁的手,看向萧泽笑道:“皇上,方才臣妾是真的醉了,如今酒劲儿过了,臣妾也知错了,还请皇上恕罪。”
“榕宁妹妹能得皇上的青睐是她的福气,可她到底……到底是臣妾身边的宫女,一朝得宠便单独赐宫中主位,让这宫里的其他姐妹心里难免不好受,不若先让妹妹在臣妾的景和宫住着,等以后妹妹升了位分,再另外赐宫别居也是好的。”
萧泽微微沉吟,确实榕宁的出身太低,这突如其来的盛宠就怕她接不住,引来是非。
他点了点头,看向温贵妃,此番温贵妃一张娇媚的脸因为他的责难微微涨红,他倒是心软了几分。
“也罢,到底是你宫里头出来的人,你还需好好照顾一二。你退下吧!”
榕宁不露痕迹将手从温贵妃的手中扯了出来,却是小心翼翼牵了牵萧泽的手。
“皇上,”这一声娇娇怯怯的皇上,勾得萧泽心头微动。
想起来方才的一室旖旎春色,萧泽觉得喉头有些发紧,随即冷冷看向地上的李来福:“滚出去!”
李公公忙起身退了出去,温贵妃脸色惨白,她怎么不明白这一声滚出去也是冲着她说的。
她到底坏了皇上的好兴致。
温贵妃不得不退出了藏书阁,里面传来榕宁俏生生的笑声,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死死咬着牙,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搅碎了。
贱婢!这一次你必须死!
藏书阁里,萧泽仿佛中了身下女人的毒,俯身在她耳边呢喃着帝王不切实际的情话。
榕宁扶着他的肩,视线却看向了窗户外摇曳的烛火。
榕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温清,这就受不了了吗?
景和宫,是你温清的景和宫,也是我榕宁的——战场!
你以为单单一个罚俸禁足就够了吗?
离你最近,才能伤你最深!
榕宁收拾妥当,搭着兰蕊的手出了听雪轩,早有两个抬步辇的太监等在外面。
榕宁坐上了步辇缓缓道:“兰蕊,去坤宁宫路过景和宫,咱们先去景和宫瞧瞧。”
“是!”兰蕊应了一声,吩咐抬步辇的太监先去景和宫。
很快步辇停在了景和宫的门口,刚落了地,榕宁便瞧见李公公带着人杵在了景和宫的门口。
李公公奉命来给温嫔送东西,虽然温嫔现在戴罪在身,但是人家肚子里的可是个宝贝啊!
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甚至是太后都下令不得苛责景和宫里的温嫔,务必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出生。
榕宁淡淡扫了一眼李公公,身后有几个宫女是凤仪宫的熟面孔,她眸色一闪缓缓下了步辇。
兰蕊忙捧着之前准备好的盒子,跟在了榕宁的身后,走进了景和宫。
李公公看到迎面走来的榕宁,眸色一动,忙躬身行礼:“咱家给宁嫔娘娘请安。”
榕宁声音淡淡道:“不必多礼,辛苦李公公了。”
李公公笑道:“为了皇嗣,咱家不敢说辛苦。”
榕宁不想和他饶舌,越过他直接朝景和宫正殿走去,不想刚要迈进门槛儿,李公公却闪身挡在她面前。
“宁嫔娘娘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景和宫影响温嫔娘娘养胎,宁嫔娘娘,皇命难为啊!”
榕宁脚下的步子一顿,没想到萧泽这般看重这个孩子,虽是将温清关了起来,却也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她樱色唇瓣紧紧抿了抿,随即笑着拿过兰蕊手中的盒子高声道:“哦,既然是皇命难为,本宫也不进去了。”
“不过本宫之前和温嫔情同姐妹,如今她有了身孕本宫也是替她高兴,正好皇上昨儿赏赐本宫一些新鲜阿胶汤,很是难得,本宫便送来给温嫔补补身子。”
“劳烦李公公送进去吧!这可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呢!”
李公公眉头微蹙,几次交锋下来,他对榕宁多了几分忌惮。
但是他也明白自从上一次他想强逼榕宁做他的对食,榕宁直接巴结上皇上落了他的面子,两个人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死敌。
不然巴结这个女人,倒也能对他有几分助力,可惜现在巴结也来不及了,既如此那就让她去死吧。
榕宁瞧着李公公一动不动,冷冷笑道:“李公公,皇上有令不得其他人进入景和宫,可没说不让东西进入啊!本宫虽然身份卑微可大小也算是个主子……主子说话不管用了?”
“奴才不敢!”李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了榕宁的面前。
他是养心殿里服侍的总管太监,可榕宁如今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宠妃,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这宫城里,奴才就是奴才。
榕宁将盒子交给了李公公身后站着的宫女,这个宫女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叫春分。
春分接过了榕宁手中的盒子转身走进景和宫的正殿。
不多时正殿里便传来一阵叫骂声,摔盒子的声音。
随即温清带着人便走到了景和宫的门口,李公公瞧着温清走出来暗自骂了一声蠢货。
榕宁分明就是来挑衅的,温清如今可是怀了皇嗣,正是应该保持心态平和,却被榕宁一点就着。
也不晓得这个蠢货过去是怎么当上贵妃的,简直是蠢破了天际。
榕宁看着走来的温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定定看着她。
温清抬起手,将手中碎了盖子盛满阿胶的瓷盅朝着榕宁泼了过来。
登时汤汁撒了榕宁一头一脸,将她的衣襟也染了不少污迹。
温清扬起下巴冷冷看着榕宁道:“贱婢,你装什么好心?”
“如今本宫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嗣,你若是想陷害本宫肚子里的孩儿,便是打错了算盘!”
榕宁神色淡然,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汤汁,却也不恼,看向温清笑道:“这阿胶是皇上赏赐,哪里是害你了?”
“本宫瞧着你怀着身孕,便来瞧瞧你罢了,呵,也不是来瞧你,只是瞧瞧你肚子里的孩儿,毕竟以后养在皇后娘娘身边,可是嫡子呢!”
榕宁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进了温清的心脏,温清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她现在最忌讳的便是这个,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给皇后养?
她眼神暗了下来,心头的烦躁到底是被榕宁一句话激了起来,高声道:“本宫父亲如今是治水有功的大英雄,不日说不定能封侯也未为可知。”
“到时候本宫的孩子谁来养,还不一定呢!”
温清话音刚落,一边站着的春分脸色一变,神色微冷,缓缓低下了头。
榕宁淡淡笑了出来,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不必再呆下去。
只要让有心人听到她该听到的话,一切且看温清的造化了。
榕宁还是决定给她加一把火笑道:“是啊,温大人如今的声誉传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连京城的百姓都津津乐道呢!恭喜姐姐了呢!”
“呵!”温清心中甚是快意,冷笑道:“榕宁,别以为你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便能迷惑皇上一辈子,这女人啊……”
她轻轻拍了拍袖口上压根不存在的尘土,脸上的表情恣意张扬:“要想在后宫里平平安安走下去,还得看家世呢!你说呢,宁嫔娘娘?”
榕宁笑了笑道:“是啊,本宫是家世不如姐姐你,但是本宫懂规矩啊!太后娘娘下旨将你的孩子养在皇后名下,到时候……”
榕宁凑近温清笑道:“本宫瞧瞧你的家世好,还是皇后娘娘百年书香门第更胜一筹呢?”
温清顿时被挑起了火,一把推开榕宁点着榕宁的鼻子骂道:“少拿太后和皇后压本宫,本宫……”
“温娘娘!”一边的李公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禁出声提醒,“娘娘该回去服安胎药了。”
温清顿时愣在了那里,这才回归了几分理智,她最恨的便是榕宁。
明明她可以一路顺风顺水,偏生这个贱婢不从她的安排,硬生生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
温清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了景和宫的正殿。
榕宁定定看着李公公笑道:“呵,以往倒是瞧不出来,李公公貌似与温嫔关系匪浅呢?”
李公公顿时脸色微变。
榕宁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狰狞可怖,好在是皮外伤,涂抹了太医院的膏药很快好了起来。
她带着皇上赏赐下来的新药,亲自去了倒厦看望兰蕊。
兰蕊伤得很重,温贵妃那边的人是奔着要兰蕊的命去的。
“主子!”兰蕊撑着身子起来冲榕宁行礼,被榕宁扶住了手臂。
“快躺下!不必起来,这些日子锦绣当值,你好好养伤。”
兰蕊瞧见榕宁手臂上的伤,不禁红了眼眶紧紧抓着榕宁的手:“主子,您怎样,伤得重不重?”
榕宁笑道:“本宫没事,兰蕊,今后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那些伤我们,害我们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兰蕊紧紧抓着榕宁的手,点了点头。
这一遭,她们主仆拼尽性命终于给了温贵妃致命一击,也不枉受了这些磋磨。
锦绣疾步走了进来,脸上染着几分喜气。
“主子!皇上来看您了。”
榕宁神色一怔,也不敢怠慢,嘱咐了兰蕊几句,带着锦绣出了倒厦。
刚走出倒厦的门,迎面撞上了走进来的萧泽。
他身着帝王常服,银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衬托着整个人越发气度非凡。
俊美的脸上染着笑意,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榕宁。
榕宁忙躬身行礼,礼刚行了一半儿,就被萧泽扶住了手臂。
“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榕宁笑着亲昵的扶着萧泽的手臂:“臣妾沾了皇上的龙气,便是那些病啊,伤啊的也不敢找上臣妾呢。”
榕宁知道萧泽素来风流,故而作出这种小儿女的依赖神情,果然让这位年轻的帝王很受用。
她携着萧泽进了正殿后,端来了自己做好的冬芥馅儿的烧饼。
“皇上,您尝尝。”
“臣妾又去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着呢。”
萧泽笑着接过榕宁递过来的烧饼咬了一口,入口生香,野菜的清香味与宫里头御厨做出来的点心自是不同。
他不免多用了两块儿,榕宁帮他倒了花茶,花茶的浓烈衬托着野菜的清香,让萧泽食欲大开。
酒足饭饱后,眼前伺候的人眉眼温柔可人,萧泽心头仿佛染了一团浓烈的火。
“朕许久没这么顺心顺意了,宁儿当真是朕的解语花。”
萧泽长臂揽住榕宁柔软的腰肢,送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吻了吻榕宁的发心,低声笑道:“好香。”
“皇上……”榕宁的手紧紧攀住了萧泽的胸口,他衣襟上的金线龙纹膈着她手掌的细纹,一点点攀附牵扯在一起。
锦绣等小宫女笑着退出了寝宫,将暖阁的门关上。
这一夜,榕宁差点儿散了架。
皇帝正值盛年,又经常习武强身,情到浓处自然上头控制不住力道。
第二日一早,萧泽不准景和宫的人叫醒熟睡的榕宁,独自起身上朝。
直到日上三竿,榕宁才起身。
锦绣服侍她梳妆,满眼的欣喜:“皇上当真是宠着娘娘,早起吩咐奴婢们不能吵醒娘娘。”
榕宁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眉眼含春更显几分瑰丽。
洁白的颈项上几朵红痕,让人浮想联翩。
她拿起香粉盖了盖,脸上的笑容却很淡:“你吩咐下去,景和宫服侍的宫人切莫骄纵,若是谁出了岔子,本宫定不轻饶。”
锦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忙应道:“奴婢晓得轻重。”
随即心头却掠过一丝不屑,她之前在花房里干活儿,后来被调拨到景和宫服侍新进位的小主宁贵人。
原以为是个豁得出去争宠的,她也好跟着得些荣华富贵,哪曾想也是个胆小懦弱的。
锦绣也只敢心里想想,面上不敢显露。
榕宁正待梳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守门的小宫女纷纷跪倒一片,萧泽大步走了进来。
榕宁倒是惊了一跳,昨天夜里折腾了一晚上,如今下了早朝又赶了过来,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得弄出个祸国妖妃的罪名。
她上前一步冲萧泽躬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萧泽扶住了榕宁的手臂,细细看她的脸。
“随朕来,”萧泽攥着榕宁的手坐在了梳妆台前,捡起了台子上的螺子黛,轻轻挑着榕宁的下巴。
“朕为你画眉,”萧泽笑容温柔。
榕宁那一瞬有些晃神,她原本就不求帝王的真情,从始至终景丰帝都是她复仇的工具,此番第一次心头生出几分柔情。
一连几日萧泽都歇在了景和宫,甚至还升了榕宁位分,封她做了宁嫔。
泼天的富贵和赏赐络绎不绝的送进了景和宫,一时间景和宫风头无两。
景丰帝亲自为榕宁画眉的举动,简直让后宫那些嫔妃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榕宁身份抬高后,连带着景和宫的宫人们走路都能挺胸抬头。
兰蕊身为一个宫女,用的药也是太医院里极好的药。
她身上的伤好得快一些,亲自服侍榕宁梳头。
又到了给王皇后请安的日子,兰蕊挑了一件湖蓝色衣衫。
“兰蕊,将我那件水红色裙子拿出来。”
兰蕊顿时心领神会,既然自家主子承了皇帝的盛宠,打扮的再低调素净又能如何?
“是,这水红色更配主子。”
榕宁换好衣服,带着兰蕊出了宫门,门口早已经停了一架步辇。
榕宁脚下的步子定了定,缓缓坐上了步辇,兰蕊跟在了一侧,脸上的表情也傲娇了几分。
只有高品级的嫔妃宫内出行才配备步辇,显然内务府给宁嫔开了先例。
景和宫去往凤仪宫经过东四所,是低等宫女居住的地方。
还有些不得宠的嫔妃也暂住在这里,虽然不是冷宫,里面的嫔妃可以随意走动,定期也得去凤仪宫晨昏定省。
但到底晦气得很,距离冷宫也差不多了。
榕宁的步辇刚拐过宫墙,便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阵的打骂声。
榕宁眉头一蹙,命内侍加快步伐。
步辇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红衣嫔妃正拿着鞭子狠抽面前跪着的小宫女。
正是温清责罚宫女红绡,红绡此时身上早已经落下了一道道血痕,此番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几日不见,温清的那张脸越发憔悴狰狞了不少。
“住手!”
榕宁缓缓走下步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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