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上战推文 > 武侠仙侠 >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

煐璃 著

武侠仙侠连载

“你过来,为本宫捏肩。”她趾高气扬地看着宋仪,坐了起来。宋仪垂眸,缓步走了过去。她刚站到庄妃身后,看见庄妃乌发间密密麻麻的珠钗发簪,心中不由得呵笑。庄妃慢悠悠道:“这几日,你一直在金銮殿服侍陛下,想必这伺候人的功夫是极好的,本宫也该瞧瞧,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勾得陛下一直宠幸你。”宋仪抬手,低声道:“娘娘说笑了,陛下从未宠幸嫔妾。”“哦?”庄妃唇角微微扬起,“也是,你一个从浣衣局出来的宫女,浑身上下皮糙肉厚的,陛下想来也看不上你这种人。”宋仪陡然一个大力。“嘶......”庄妃顿时狠狠蹙起了眉头,躲了一下。“小点力气,本宫的肩膀都被你捏痛了!”宋仪笑吟吟地说:“嫔妾从小就只有一身蛮力,所以力度格外的大,娘娘若是受不住,那嫔妾还是不捏了...

主角:江澜夜宋仪   更新:2025-04-28 21:4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澜夜宋仪的武侠仙侠小说《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由网络作家“煐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过来,为本宫捏肩。”她趾高气扬地看着宋仪,坐了起来。宋仪垂眸,缓步走了过去。她刚站到庄妃身后,看见庄妃乌发间密密麻麻的珠钗发簪,心中不由得呵笑。庄妃慢悠悠道:“这几日,你一直在金銮殿服侍陛下,想必这伺候人的功夫是极好的,本宫也该瞧瞧,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勾得陛下一直宠幸你。”宋仪抬手,低声道:“娘娘说笑了,陛下从未宠幸嫔妾。”“哦?”庄妃唇角微微扬起,“也是,你一个从浣衣局出来的宫女,浑身上下皮糙肉厚的,陛下想来也看不上你这种人。”宋仪陡然一个大力。“嘶......”庄妃顿时狠狠蹙起了眉头,躲了一下。“小点力气,本宫的肩膀都被你捏痛了!”宋仪笑吟吟地说:“嫔妾从小就只有一身蛮力,所以力度格外的大,娘娘若是受不住,那嫔妾还是不捏了...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精彩片段


“你过来,为本宫捏肩。”

她趾高气扬地看着宋仪,坐了起来。

宋仪垂眸,缓步走了过去。

她刚站到庄妃身后,看见庄妃乌发间密密麻麻的珠钗发簪,心中不由得呵笑。

庄妃慢悠悠道:“这几日,你一直在金銮殿服侍陛下,想必这伺候人的功夫是极好的,本宫也该瞧瞧,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勾得陛下一直宠幸你。”

宋仪抬手,低声道:“娘娘说笑了,陛下从未宠幸嫔妾。”

“哦?”

庄妃唇角微微扬起,“也是,你一个从浣衣局出来的宫女,浑身上下皮糙肉厚的,陛下想来也看不上你这种人。”

宋仪陡然一个大力。

“嘶......”

庄妃顿时狠狠蹙起了眉头,躲了一下。

“小点力气,本宫的肩膀都被你捏痛了!”

宋仪笑吟吟地说:“嫔妾从小就只有一身蛮力,所以力度格外的大,娘娘若是受不住,那嫔妾还是不捏了。”

庄妃今日就是存心想要折腾她的,自然不可能让她闲下来,又道:“那你到前面来,为本宫捶腿。”

宋仪乖乖上前,庄妃又继续冷嘲热讽:

“原以为你虽是浣衣局出身,却怎么说都该有过人之处,没想到这脸啊,也烫了个疤,也难怪陛下下不去手了。”

宋仪忽然问:“那陛下对娘娘下得去手了吗?”

她这句话冒的突然,庄妃没料到宋仪胆子这么大,敢直接这样嘲讽她,当即道:“你说什么?”

她的眼眸中盛满怒火,精致的面庞也涨成了红色。

宋仪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心中猜想得到了证实,歪头一笑:“嫔妾只是好奇罢了,娘娘这么说嫔妾,那想必娘娘平日定是盛宠不衰,人人都要羡慕的吧。”

但事实上,庄妃也从未侍寝过,只是位分比旁人要高,所以后宫众人都要尊敬她罢了。

庄妃怒不可遏,猛然凑过去,胳膊一抬就要打她。

宋仪眼神一凛,立马偏头躲了过去。

庄妃打了个空,怒不可遏:“好啊,你胆敢嘲讽本宫,来人,把她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紧接着,殿外的宫女纷纷上前,直接冲进来死死压住了宋仪,强迫她跪在庄妃面前。

庄妃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忽然道:“慢着,本宫突然好奇,这丑女的脸究竟是怎样的。”

说罢,她抬起手,就要将宋仪脸上的面纱扯下。

宋仪瞳孔骤然缩紧,她因为被江澜夜召幸的突然,没来得及画上疤痕!此时此刻,她的这张脸,就是曾经的云贵妃。

只是她挣扎不了,双臂被宫女死死钳制着放在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庄妃的手将她的面纱扯下,闭上了眼睛。

“这......”

庄妃后退一步,死死盯着她。

哪里有什么疤痕!

这张脸,肌肤胜雪,螓首蛾眉,唇红齿白,容颜俏丽娇艳,远非那些凡尘俗世的容颜可比。

庄妃惊疑不定,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开口质问:

“你...你竟敢欺君,你分明没有疤痕,为何要日日遮面!”

宋仪苦笑一声,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真实容貌的人竟是庄妃。

不过,好在庄妃压根没有见过云贵妃。

宋仪勾唇浅笑,说:“因为陛下说了,嫔妾的眉眼和逝去的贵妃娘娘像极了,所以不许嫔妾摘下面纱。”

“所以,嫔妾侍寝这些时日,陛下一直没有见过嫔妾真颜。”

听到她这么说,庄妃猛然松了口气。

没见过就好,这样的脸,放在全后宫也是佼佼者。

庄妃噎了半晌,忽然道:“可你的确欺君了,与其这样日日戴着面纱遮掩,不如本宫成全你?”

随后,她拔起乌发间的一支金簪,冰凉的簪子贴在宋仪的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庄妃幽幽道:“这张脸,的确不该被陛下看见。”

宋仪立即挣扎了起来,压着她的两个宫女一时不备,竟被她挣脱了开,宋仪立即就要跑出宫殿。

奈何,这未央宫是庄妃的地盘,还没等她跑到门口,守在外面的宫女就先一步把门关上了。

宋仪停住脚步,她冷静道:“庄妃娘娘,再怎么说,嫔妾都是陛下亲自封的采女,您若是执意如此,陛下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

庄妃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因为自她入宫起,就被江澜夜封了妃位,整整一年了,江澜夜虽然从未宠幸过她,却也从未约束过她的权力。

“你放心,你日日戴着面纱,这张脸就算毁了又能怎样啊?”

“而且,你的脸要是没有疤痕,是欺君之罪,本宫这可是在帮你。”

说罢,她的眼眸霎时变得阴狠无比,咬牙切齿道:“给本宫抓住她!”

宋仪听罢,再次跑开,只是她有些慌张,一下就将摆在桌上的花瓶撞碎了,整个人被桌脚绊住,狠狠跌在了地上。

花瓶的陶瓷碎片扎进她的膝盖,她痛的闷哼一声,随后立即伸手死死握住了一片较大的碎片,哪怕边缘锋利,将她的手心都划破了,她还是一直举着,对着朝她走来的两个宫女,低声道:

“你们若是还要往前,小心这瓷片先伤了你们。”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她手心的皮肉被划破,正汩汩冒着鲜血,即便如此,宋仪像是察觉不到痛一样,仍攥着瓷片,冷冷看向两人。

庄妃催促道:“你们怕什么?还不快抓住她!”

说罢,两个宫女冲了上来。

宋仪拿着瓷片,瞬间划向两个宫女伸过来的胳膊。

痛呼声响起,宋仪狼狈起身,哪怕瓷片深深刺进了她的手心,她仍不愿意将瓷片放开。

庄妃冷声道:“两个蠢货,外面的人都给本宫进来。”

宫殿门被打开,几个太监跑了进来。

宋仪无力地倚靠着冰冷的墙壁,见状,心如死灰,渐渐绝望了起来。

这个份上,她要是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云贵妃,只怕庄妃是觉得她被吓傻了,变得口不择言。

毕竟在众多人的心中,云贵妃早就死了。

太监上前再次将她制住,将她压下去,迫使她跪在地上。

于是,膝盖的瓷片再次往里扎了扎。

她痛到浑身都想蜷缩起来,额头冒起了冷汗。

庄妃上前,道:“你一个小宫女,妄想和本宫抗衡。”

说罢,她抓着簪子,再次举起来。

宋仪这下是真的动弹不得了,闭上眼睛,因为过度的惊惧,眼尾滑落一滴泪。

江澜夜,你要是再不来,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云贵妃了......


宋仪按住她,平静道:“这种人生活寡淡无味,没了别的乐趣,便以取笑他人为乐,你要是真因为她这几句闲言碎语生气了,反倒是随了她的意。”

惜春看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心绪也渐渐平和了下来。

两人在屋子里若无其事,任由她在外面扯着嗓子明嘲暗讽的,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婕妤说了半天,甚至怀疑宋仪是不是已经睡下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不时有宫女偷偷瞥她两眼,随后又窃窃私语。

被人无视,萧婕妤自觉丢了面子,觉得无趣,忿忿地转身离开了。

宋仪在屋内轻笑出声,擦干了身子,惜春又为她上药。

“采女,这膏药很好,只要您坚持涂抹,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还好陛下他......”

说到这里,惜春自知失言,看了看宋仪,犹豫片刻,问:

“奴婢斗胆一问,采女为何要主动离开紫宸殿,其实陛下对您还是足够上心的。”

宋仪幽幽叹了口气。

待在他身边,成日里都要提心吊胆。

他现在对自己还算不错,可一旦他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玩弄他感情的云贵妃,只怕是......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能讲给惜春听。

宋仪慢吞吞道:“我问你,你觉得我是一直安安稳稳住在这闲月阁里,哪怕没有宠爱的好,还是一直贴他那么近,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好?”

“这...”

惜春答不上来。

宋仪有些怅然,低声说:“这才过去多久,又是庄昭仪又是太后的,如果我不在陛下身边,最多就是萧婕妤来找我的麻烦。”

“但如果一开始我没有被陛下注意到,她也不会这样嫉妒我。”

宋仪苦笑一声,“君恩如流水,惜春,我暂时消受不起这样的关怀。”

惜春沉默了。

其实宋仪说得很有道理,以至于她反驳不了。

宋仪穿上衣裙,打算去歇息。

她本以为萧婕妤该消停了,没想到天色暗下去后,宋仪洗漱完,刚要躺在榻上,隐约就听见了从萧婕妤的房里传出来的动静。

有琴音,有乐声,还有零星几人说话的声音。

宋仪将被子盖过头,企图阻挡这些声音。

可这样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子时,都没有停歇。

她本就身心俱疲,夜里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时不时还能听见萧婕妤那边张扬放肆的笑声。

惜春披了衣裳,推开门偷偷去看,半晌回来了。

她死死拧着眉,说:“萧婕妤她大半夜的竟然在跳舞,屋里有几个宫女,应当都是乐司那边的人,琴也弹个没完没了!”

宋仪面无表情,“好好的,她跳什么舞?”

惜春撇撇嘴,“八成是看采女您回来了,以为自己又有机会能争宠了,所以想练舞跳给陛下看吧。”

话音刚落,萧婕妤那边又笑了出来。

宋仪也是第一次感觉着琴音格外的聒噪。

她呼出一口气,说:“最多,最多我再等她一炷香的时间。”

如果一炷香后还不消停,那她也就不必再客气了。

一炷香后,动静不仅没有停,反倒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宋仪直接掀开了被子,穿好衣裳下了床榻。

“惜春,扶我过去。”

惜春一惊,连忙道:“采女,您这膝盖的伤还没好呢。”

宋仪冷声道:“先不论膝盖的伤,任由她这样下去,只怕我先疯了。”

睡都睡不好,论谁都不可能高兴。

惜春扶着她,慢慢挪到了萧婕妤的门外。

屋内,萧婕妤身着一袭清凉的舞裙,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正随着琴音舞动,旁边几个宫女不断说着好,又是鼓掌又是夸赞。

伴随着“嘭”的一声,门被重重推开。

一时间,几人都愣住了,同时看向门外。

宋仪虽然行走不便,但眼神犀利,看起来气场颇为强大,萧婕妤竟从中看出了些许的怒意,忍不住缩了缩脖颈。

奇怪......一个宫女出身的人,为何会令她感到惧怕?

宋仪慢悠悠走了进来,扫视着众人。

萧婕妤反应了过来,怒道:“宋采女,你大胆!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私自进我的房间?”

宋仪看着她,平静地问:“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萧婕妤嚣张地嗤笑一声。

她当然知道。

想练舞是真的,故意练到深夜也是真的。

她就是不想让宋仪好过。

“知道啊,那又如何?这是我的房间,我想做什么,还需要经过你一个小小采女的同意么?”

宋仪嘴角扯了扯,看向那把琴。

她走过去,当着宫女的面,直接将其摔在了地上。

声响很大,宫女被吓得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采女,你......”

萧婕妤勃然大怒:“你发的什么疯!竟然敢摔我的琴。”

宋仪看着她,一言不发,随后又将另一个宫女手中的笛子夺过,重重摔在了地上。

“再有下次,我看见一次摔一次。”

她一字一顿道。

萧婕妤冲上去,趾高气扬地看着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采女,还敢冲着我耀武扬威,你给我跪下!”

宋仪嗤笑,“我不跪。”

萧婕妤瞪着她,“好啊,你不跪,等明日我告诉陛下,你看陛下要怎么处罚你。”

宋仪格外困倦,萧婕妤说话嗓音尖细,她听得头痛。

“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就去说吧,但是今夜,如果你还继续练舞,这把琴我就直接把它摔断,摔不断,我也要拿着刀子过来把它砍断。”

“你......”

萧婕妤被她吓到了,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疯。

宋仪见威慑住了一屋子的人,又是冷冷地瞥了萧婕妤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她走后,萧婕妤的房间内果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也许是真的生怕宋仪发疯,半夜拿着刀冲进她那间屋子。

宋仪回了榻上,也没心思想别的了,眼一闭,立马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

萧婕妤忍不住大喊:“我一定要去找陛下!我要让陛下做主,我可是婕妤,位分比她高,她凭什么这样!”

一旁的宫女连忙说:“婕妤消消气,咱们这就去,陛下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萧婕妤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去之前,我非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宋仪呼出一口气,走过去和曹公公一起蹲在地上,将散落一地的东西全部捡了起来,摆在桌上。

江澜夜凝视着宋仪忙碌的身影,觉得奇怪。

为何,自己会听她的话?

只是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心中的火气消除。

宋仪摆好了桌子,主动地把椅子拖过来,乖乖坐在他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澜夜忽然问:“不是说练好了吗?现在写给朕看。”

宋仪顿住了。

她压根就没练。

在这里睡一夜,又冷又困又累,回去只想拖着她的躺椅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再睡一觉,然后自在地用膳。

她连忙转移话题,问:“陛下,嫔妾可否一问,萧婕妤她方才是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江澜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模棱两可地说:“因为她太像宋仪了。”

宋仪:“......”

果真,若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又怎会轻易动怒,还要打她三十大板。

“那你呢?”

江澜夜忽然开口问。

“什么?”

他淡声道:“当时看见朕生气了,你为何还敢上前,你明明也很怕。”

宋仪当时竭力忍着浑身的颤意,尽量不让自己手抖,没想到还是被他看透了。

不过,江澜夜这么一问,她倒是愣住了。

为何还敢上前?

因为她早就见过更可怕的江澜夜了,之前大胆扑上去吻他的时候,他气到几乎想把自己当场杀了。

所以今晚的江澜夜,生的气好像不算严重。

她早就习惯了为他顺毛。

“因为,嫔妾这些时日与陛下接触,得知陛下经常噩梦缠身,所以恐今日动怒会再度惊扰安寝,故而......”

江澜夜顿时觉得无趣,打断了她:“够了,你继续写书。”

“是。”

往后几日,因萧婕妤一事在宫中传开,众人得知宋采女并非云贵妃,原先跃跃欲试的心顿时像被人泼了冷水,个个不敢再贸然接近陛下。

萧婕妤当日不过是身着清凉,趁着江澜夜还在沐浴时,擅自爬了他的龙床,在江澜夜出来时,故意裸露肌肤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触怒了江澜夜,她这才哭着跪倒在地。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江澜夜尚且不至于那般生气。

偏偏她不知死活,提起云贵妃兴许早就死了。

若不是宋采女进去的及时,只怕萧婕妤真的要没命。

也许是宋仪太想逃离金銮殿,这几日练字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对着江澜夜的字认真学了几日,再写出来的字逐渐像模像样,起码能看懂了。

于是,她奋发图强,终于将一沓厚厚的纸交给了江澜夜。

“陛下,嫔妾已经写完了,方才也检查了一番,没有错字,陛下可满意?”

江澜夜随意翻看了几页,道:“嗯。”

宋仪小心翼翼地问:“那......往后嫔妾,是不是不需要每天都来金銮殿了?”

生怕江澜夜觉得她是不肯见到他,又添上一句:“嫔妾已经叨扰陛下许久了,不敢再打扰陛下。”

江澜夜动作顿住了,薄薄的眼皮微微掀起,盯着宋仪看了许久,半晌后才说:“今夜你回去吧,日后可以不来了。”

宋仪喜上眉梢,要不是怕江澜夜生气,现在她都想为自己鼓掌了。

“那嫔妾先退下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面纱遮掩的嘴唇,唇角上扬。

时辰一到,江澜夜起身,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椅子,将情绪敛入心中,走到龙榻边,看见窗边的矮榻也是空荡荡的,一言不发地躺下了。

当天夜里,熟悉的被噩梦缠身的感觉再次袭来。

每次做噩梦,仿佛有人在睡梦中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再用尖锐刺耳的嗓音不断地怒吼,想逃也逃不掉。

江澜夜再次被惊醒,他坐了起来,双手攥紧了明黄色的被子,方才整个人到指尖的地方都是麻木的,半晌才缓和过来。

许是太多日不做噩梦,这次倒是令他呆坐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做了噩梦,金銮殿空荡荡的,月光洒下的地方,宋仪那蜷缩着睡觉的身影也已不见。

曹公公听到江澜夜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这次,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似乎...只有宋仪在的时候,且靠近他的时候,江澜夜才不会做噩梦。

曹公公问:“陛下,要把宋采女再叫回来么?”

江澜夜哑声道:“不必,你出去吧。”

他一夜没睡好,第二日晚,为了证实他的猜想,他把宋仪叫了过来。

宋仪本以为这几日都不用去金銮殿了,干脆连脸上的疤痕都没有化,在屋子里一袭素衣,披散着头发,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看话本子,赤着脚去够帷幔上的流苏。

突然,江澜夜身边的人来了,说陛下又宣她去侍寝。

宋仪:“?”

她立马坐了起来,外面的人还在不断催促她。

宋仪咬牙切齿,带着怒意,穿上鞋袜就跟着去了。

她也就才快活了昨晚一夜!

只是,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江澜夜竟然没有坐在桌前看奏折,倒是早早地坐在床榻上了,曹公公见她来了,不断地在打量她。

宋仪觉得奇怪。

江澜夜言简意赅道:“今夜你在这里睡。”

“为何?”

宋仪脱口而出。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江澜夜的脸瞬间黑了。

宋仪立马找补:“嫔妾感到万分欢喜,只是不知嫔妾睡在这里的意义是?”

江澜夜言简意赅:“你不必知道。”

宋仪嘴角抽搐,从善如流地掀开被子,问:“那陛下能否在这里为嫔妾填一软垫?被子要厚的,这个太薄,枕头要高一点的,嫔妾睡不惯矮的。”

为了不让自己做噩梦,江澜夜难得有耐心,淡声说:“去给她准备。”

两个宫女进来把床褥铺好了,宋仪拍了拍软和的褥子,有些满意,说:“陛下,我们可以愉快的就寝了。”

曹公公咳了两声,老脸一红,连忙走了出去。

江澜夜凝视着她,忽然问:“你平日里睡觉,会做噩梦吗?”

她道:“不会,嫔妾睡的一向很香。”

江澜夜回想起每日清晨要去上朝时,她的脸埋在被子里的模样,嗤笑道:“的确。”


曹公公在一旁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宋采女生病,若是两人再睡一张榻上,万一江澜夜再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江澜夜瞥了曹公公一眼,淡声道:“怎么?”

曹公公瞬间不敢多言。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宋仪见状,忍不住偷笑,故意问:“既然如此,那嫔妾还要为陛下暖龙床吗?”

“为何不用。”

宋仪:“......”

果然,他还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嫔妾浑身发冷,好难受啊,那被窝里冰凉,嫔妾好不容易暖热了,还要再挪开。”

听她快速抱怨了半天,江澜夜忍不住道:“怎么,昨夜你没贴在朕身上睡?”

“咳...”

曹公公咳了一下,老脸又红了。

万万没想到,两人的进展如此之快,眨眼间就肌肤相亲了。

如果宋采女能一直得到陛下的喜欢和关注,时间久了,陛下会不会慢慢将云贵妃娘娘忘却......

如果真的能忘却就好了,少了一个执念,也许陛下就能活得高兴些。

宋仪忍不住道:“可是贴在陛下身上睡也不舒服啊。”

江澜夜沉默了,沉沉地盯着她。

宋仪连忙改口:“没有,其实睡在陛下身边特别好,陛下香香的,嫔妾特别喜欢。”

“香......”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形容他。

江澜夜低声道:“一会喝了药先去躺着。”

“是。”

太医知道她身子没什么大问题,调配的药味道也不苦,甚至有些甜滋滋的。

她端着碗将面纱撩起,喝了一小口,药是滚烫的,眯了眯眼,像只小猫一样专心地喝药,看着很乖。

江澜夜方才看她主动把面纱掀开,又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只是她动作很快,迅速又把面纱放下。

他收回视线,走到桌子面前坐下时再看,她已经将药一饮而尽了。

宋仪起身主动躺在了冰凉的被窝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脑袋都缩了进去。

本该批阅奏折的江澜夜忽然搁下了手中的笔,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宋仪一无所知,将被子蒙过头,蜷缩了起来。

江澜夜抬手,解开腰间束带,衣袍随意一放,看着她低声道:“起来。”

宋仪一愣,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陛下要做什么?”

她见江澜夜换了寝衣,惊讶道:“陛下不看奏折了?”

“你不是怕冷。”

说罢,他掀开被子,宋仪连忙往里挪了挪。

江澜夜躺进去后,声音清冷:“靠过来。”

他这是...要为自己取暖?

宋仪怯生生地挪过去,看着江澜夜躺的四平八稳的样子,忍不住问:“这样睡不累吗?”

她怎么记得之前江澜夜睡觉时肢体不是这么僵硬的。

江澜夜眨眨眼,忽然抬手将她纳入怀中,哑声道:“闭嘴,快睡。”

宋仪紧紧靠着他,刚闭上眼,又道:“可是还没熄灯。”

江澜夜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

以往这个时辰他从来没有躺在榻上过,估计今夜睡着的又要很晚了。

殿内的宫女动作麻利地将宫灯熄灭,随后连忙走了出去。

宋仪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随后,她又不老实地弯曲了腿,将冰凉的一双脚压在江澜夜的腿上。

江澜夜木着脸说:“脚,收回去。”

沉默半晌,宋仪很缓慢地把脚收了回去,很不情愿。

江澜夜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又道:“睡吧。”

半个时辰后。

他依旧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从前从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可是今日宋仪读的那本书,却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云贵妃真的撞见了这种事,什么人将她带走了。

还是说,她独自一人去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朝代。

正胡思乱想着,他又感到腿上一沉。

某人再次把冰凉的脚抬了上去。

也许她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便偷偷这么干。

江澜夜想起,云贵妃也是这样,时常手脚冰凉。

他摸索着宋仪的手,触碰到的瞬间,手掌将其包裹了起来。

果然也是凉的。

宋仪有些错愕,小声问:“陛下,您怎么还没睡?”

江澜夜道:“睡不着。”

宋仪动了动,为自己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轻声说:“嫔妾也睡不着......”

随后,她犹豫了一瞬,问:“陛下,能不能告诉嫔妾,之前您都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此话一出,宋仪霎时觉得,江澜夜周身都冷了下来,气氛格外压抑,混合着风雨欲来的不安。

宋仪连忙道:“陛下不想说就算了,嫔妾也只是好奇问问。”

沉默良久后,宋仪感到困倦了,正要合上眼皮睡觉时,江澜夜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很低沉沙哑。

宋仪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吐露心声,连忙打起精神去听。

“现在的太后,其实并非是朕的母后。”

宋仪三年前知道这件事。

“朕的母后,在朕只有七岁的时候就死了,被人用剑捅穿了心窝而死。”

宋仪格外吃惊,忍不住在黑暗中瞪着眼看他。

“就在朕的面前,之后那柄剑拔了出去,好多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朕的身上,脸上。”

“那些都是母后的血,但是朕好怕,怕到恨不能将自己缩起来,只觉得那些落在身上的血格外的烫,格外的疼。”

宋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忽然觉得,江澜夜好像变得脆弱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着抖。

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他,继续听他说:“母后是个很瘦弱的女人,当时那柄剑很长很长,直接贯穿了母后瘦弱的身板,冒出的剑刃上是鲜红的血,还在不断滴落到地面上。”

“朕小时候很怕血,被自己母后的血溅了一脸,真的会很怕......”

宋仪不知所措地紧紧抱着他,软声道:“陛下,我们不说这个了,不说了好不好?”

江澜夜眼神空洞,一直到宋仪的手碰到了他的脸颊,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低声道:“好,不说了。”

宋仪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知道江澜夜的母后被谁杀了,甚至还在他的面前。

只是很显然,这是他的伤疤,他日日做的噩梦,只怕就是当时那一幕......


宋仪洗净了手,回了金銮殿。

江澜夜刚去上朝没多久,回来还有一会的功夫,宋仪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看到苏美人正站在香炉面前,刚要有所动作,听见了宋仪的脚步声后,吓得收回了手,猛然转身。

宋仪奇怪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浑身便僵住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苏美人毫无察觉,仍在警惕地瞪着宋仪。

宋仪动了动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似乎知道为何苏美人的这张脸与她一模一样了。

她的脸与脖颈的连接处,很明显地翘起了一块奇怪的东西,且颜色与脖颈的颜色不同。

苏美人好像戴了面皮。

苏美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手,将脖颈处翘起来的东西快速按了回去。

宋仪挪开视线。

苏美人面色阴沉,直勾勾地看着她问:“你方才都看见什么了?”

她的眼神像是要直接把宋仪杀了一样可怕。

宋仪含糊其辞:“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惊讶姐姐为何会站在这香炉面前。”

方才苏美人将药末塞回了衣袖,闻言低声道:“我只是随意看看罢了。”

说罢,她快步走了出去。

与宋仪擦肩而过的瞬间,宋仪抬眸,瞥了一眼她脖颈处那道极其明显的分界。

她走后,宋仪双膝发软,险些没有站稳。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面皮...而且能做得这么逼真,戴好之后,便一点都看不出来。

做出这个面皮的人是谁...

永福宫内。

苏美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去,看见了太后,当即道:“太后,不好了,嫔妾方才进金銮殿,没有注意,发现这面皮今日没有戴好,嫔妾看宋采女的眼神,她似乎是发现了......”

“什么?!”

太后当即不悦地瞪着她,厉声道:“这东西本就难得,哀家好不容易托人做了一个这么逼真的面皮给了你,你实在让哀家失望。”

苏美人当即跪在地上哭诉:“太后,嫔妾不是有意的啊,现在该怎么办,宋采女她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太后不悦道:“哀家原先想的是,将陛下的关注转移到你身上,这样那个宋采女自然就该失宠,如此不知礼数的人本就不该留在陛下身边。”

“可是如今,眼看着事情要被你搞砸了,哪怕哀家一开始不愿与陛下反目成仇,现如今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她声音冰冷,幽幽道:“宋采女这个人不能留,不妨直接把她杀了,省得她一直留在后宫里,哀家看了也心烦。”

太后又回想起了那一日在永福宫,她不过是罚宋仪跪了半个时辰,她便装模作样地不肯再跪,甚至还出言顶撞自己。

江澜夜明知道她大不敬,还敢护着她。

太后的威严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挑衅,如今看着宋仪日日痴缠在江澜夜身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美人一惊,“杀了?要怎么杀?”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夜长梦多,不妨今晚就动手,今夜你过去分散陛下的注意,倘若她真的把你戴面皮的事情告诉了陛下,你也该机灵点,哀家就不信他们谁会亲自上手扒你的脸。”

“......是。”

今日,江澜夜下了早朝后,便一直在召见大臣,压根没有空回到金銮殿批阅奏折。

宋仪胡思乱想了半日,脑海中都是当时苏美人脖颈处的怪异之处。

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江澜夜。

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原先以为,如果苏美人真的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也许苏美人留在皇宫里,对江澜夜来说是个慰藉。

她回想起江澜夜刚见到苏美人的那副表情,愈发犹豫了起来。

苏美人为他织了一个美梦,而自己发现了这个美梦是虚假的,到底要不要戳破......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江澜夜,奈何自从江澜夜说过这两日政事繁忙后,宋仪愣是找不到和他说话的机会。

终于,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江澜夜回来了。

宋仪连忙迎上去。

“陛下,您辛苦了。”

江澜夜睨了她一眼,立马就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问:“说,什么事。”

“嫔妾今日见到了苏美人,忽然发现,她......”

“太后驾到——”

这个时候,太后偏偏过来了。

宋仪的话被打断,她拉着江澜夜的胳膊,还想继续说:“苏美人的脸是假的......”

“陛下。”

太后的声音响起。

江澜夜听到了宋仪脱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看见太后来了,微微颔首:“母后。”

苏美人紧随其后。

她的面皮戴的精致完美,压根看不出是假的样子。

江澜夜眯眼看了一下,随后用眼神询问宋仪方才那是何意。

毕竟,他还没有亲眼见过苏美人露馅的模样。

宋仪看着太后那张威严的脸,犹豫了一瞬。

也许等她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了。

这些人都只是纸片人罢了,因为她穿到了这个世界,所以过去的三年时间仿佛都是存在的。

但这一切都是为她一人构建的虚假世界而已。

她现在最该在意的,是还有两天自己就可以逃离这个世界了。

至于苏美人她的脸是真是假,和自己无关。

太后瞥了宋仪一眼,沉声道:“哀家有话和陛下说,你先出去。”

宋仪本来也不想见到太后,见江澜夜也默认了,随后走了出去。

天快黑了,她准备回去沐浴,顺便再检查一番那竹林里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看见宋仪乖巧地走了,苏美人垂下眼皮,眸中寒光乍现。

江澜夜今日格外疲惫,并不想和太后多说什么,直接问:“母后又有何事?”

......

此时。

宋仪走到迎春宫外,刚要推开门,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轻飘的风。

“谁?”

她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她连忙将门推开,脚步刚刚抬起来,看清门内的人后,瞳孔瞬间缩紧。

两个侍卫忽然上前,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惜......春......”

她的呼喊声没有响起,昏迷之前,隐约看到惜春等宫女已经倒在了院子里。


皇宫,浣衣局内。

宋仪脸戴面纱,正哆哆嗦嗦地卖力搓洗着盆中的衣物。

这是她穿书而来的第二天,也是她第二次穿书!

上次穿书,还是三年前。

她穿成了当朝暴君江澜夜身边唯一的女人,日日被他囚于金銮殿内。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系统,系统给她的任务,是要让她彻底成为暴君心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可江澜夜性格阴翳、不通人情,宛如一座冰山。

为了能回到现代,宋仪日日痴缠在江澜夜身边,教会了他喜怒嗔痴、爱恨离愁,让他彻底爱上了自己,封做了云贵妃。

从此冰山融化,随后任务完成,她不告而别,毫不留情地回到了现代。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在现代过了三年有滋有味的生活后,就在昨天,忽然又毫无征兆地穿了回来!

宋仪不知道现在宫里是什么状况,不知道江澜夜在她走后是什么反应,后宫里有没有纳新的美人。

但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暴君一定恨死她了。

也许,白月光经过了三年的苦苦寻找,她已经在江澜夜的心里变成了黑月光。

万幸宋仪穿进来时,身处浣衣局内。

她怕身边的宫女认出她的容貌和三年前的贵妃一模一样,谎称着了风寒,佩戴了面纱。

当务之急,她必须要再次找出回到现代的法子。

一旦被暴君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怕要灰飞烟灭。

正这样想着,身边的宫女搓衣服的动静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众人齐刷刷跪下开口:“奴婢参见陛下。”

宋仪:“......”

她洗衣服的动作顿住了,浑身僵硬。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出现在宋仪的眼底下。

她僵着脖颈,强忍着浑身的战栗,缓缓抬起头——

江澜夜身着龙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三年不见,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无情。

他死死盯着宋仪露出的眉眼,像毒蛇在打量着猎物一般,一寸一寸地扫过,湿冷感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参...参见陛下。”

宋仪因为极度的害怕,声音都是哑的。

江澜夜忽然勾唇一笑,眼眸中满是肆虐的暴戾:“爱妃,真是让朕好找啊......”

宋仪连忙跪下,道:“奴婢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江澜夜的身后跟着数位太监,他身边的总管太监曹公公对此情景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云贵妃在宫中忽然消失不见后,江澜夜便如同疯了一般,将整个后宫掀了过来,每一寸地方他都找了个遍。

连云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也被带过去审问,偏偏就是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江澜夜找了她整整一年,一年后,有人哆哆嗦嗦地猜测,云贵妃已经死了。

紧接着,说出此猜测的人,当即被拖下去斩首。

第二年,江澜夜像疯魔了一般,不停地在选秀,而他选秀的标准,要么是和云贵妃样貌相似,要么是身段相似,要么就是性子相似。

更有甚者,只是声音有些像她罢了,也会被江澜夜纳入后宫。

后宫这么多“云贵妃”,偏偏又哪一个都不是云贵妃。

从此之后,真正的云贵妃只活在了江澜夜的记忆里。

他从不宠幸任何人,无论后宫妃嫔怎么哭天喊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女色。

只是,他每夜都会召一位妃嫔前去金銮殿,然后让她坐在自己面前,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上半夜,再沉沉睡去。

这期间,只要江澜夜看见了长得像云贵妃的人,都会说出那句话。

“爱妃,真是让朕好找。”

眼前的女子亦是如此。

也是可怜,又要被抓去当替身了。

曹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位宫女也要...”

江澜夜沉声道:“先带回金銮殿。”

“是。”

宋仪一听这话,顿时充满了排斥。

金銮殿,表面看上去富丽堂皇的一座宫殿,实则里面常年冷的像冰窖一样,且格外沉寂,在里面服侍江澜夜的宫女,连呼吸都需小心翼翼,一旦发出什么动静惊扰了他,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人处死!

她好不容易从暴君的身边逃离了,转眼间又要回去!

曹公公看向宋仪的眼神充满怜悯,恭敬道:“请吧。”

她压根无法拒绝江澜夜。

帝王的权力,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她双膝发软,艰难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在曹公公的身后。

江澜夜大步离去,她使劲低着头,不敢说话。

曹公公知道她紧张,随意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片刻,随后故意压着嗓子说:“奴婢贱名一一。”

宋仪,一一,只是读音略有些相似罢了。

曹公公愣了一下,“一一?真是个随意的名字。”

江澜夜听着两人的对话,探究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去。

回了金銮殿,熟悉的冷入骨髓的温度再次袭来。

宋仪冷得发抖,跟着江澜夜走了进去。

殿内,一个女人见到江澜夜来了,跪地恭敬道:“参见陛下。”

只这一句话,就把宋仪听愣住了。

因为此人说话的声音格外像她,连她本人都恍惚了一瞬。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滚出去。”

那人如蒙大赦,当即退了出去。

在这冰凉的地砖上跪了许久,只觉得膝盖都痛了。

她走后,曹公公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殿内格外安静,静到连她自己的心跳声都格外清晰。

江澜夜随意坐在龙椅上,就这样睨着她。

他生来邪魅,一双丹凤眼格外凌厉,睫毛细长,脸廓冷硬。

宋仪自觉地跪在了他面前。

膝盖接触到地砖的那一刻,好冷!

三年过去了,这暴君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闲的没事把金銮殿搞的这么冷,不痛经的人都要被冻出痛经来。

江澜夜眼底尽是阴郁,一开口就是清冽阴冷的声线:“把面纱摘了。”

听到这句话,宋仪的心肝都在打哆嗦。

她决不能摘!


惜春连忙搀扶她回去坐下。

宋仪却不肯坐着,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随后直接走到床榻边,闷头就要歇息。

惜春见状,红着脸说:“那个...采女,奴婢为您揉揉腰吧?”

宋仪把自己的脸闷进枕头里,生无可恋地说:“不是腰难受,是腿,是胳膊,还有脖子!”

就那样低着头睡了一夜,脖子都快断了。

惜春终于品出了些许不对劲来,疑惑地问:“为何脖子不舒服?”

难不成陛下抢她枕头,不许她枕着东西睡觉,这才落枕了?

宋仪咬牙切齿道:“他不放我回来,偏要我趴在桌子上睡了整整一夜,惜春,你说他是不是有问题啊?”

惜春眼皮狠狠一跳,当即把食指竖了起来:“采女您小声些!不可背地里议论陛下,万一被旁人听见了......”

此时,秋蝉正悄悄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缝,将宋仪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她惊疑不定,没想到宋仪这个从浣衣局出来的宫女胆子这么大。

而且,还以为她真有什么本事呢,结果昨晚不还是没侍寝。

她转身离开,四处张望着,进了萧婕妤的屋内。

萧婕妤倚靠着卧榻,问:“你确定她这么说的?可听清楚了?”

“奴婢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定会狠狠责罚她。”

萧婕妤忽然嗤笑一声,“那她刚进闲月阁的时候,表现出一副累着的样子,我还真以为她侍寝了呢,原来也只是个会装模作样的绣花枕头。”

秋蝉眼眸微动,说:“一个粗使宫女,能懂什么?让奴婢叫她主子,她之前的地位还没奴婢高呢!”

萧婕妤慢悠悠道:“行了,你也收收自己的戾气,这件事我知道了,一会就告诉陛下,你别成日里看不惯她,否则她就会立马怀疑到你的头上。”

秋蝉愣了愣,觉得萧婕妤说的有道理,连忙说是。

宋仪又多睡了两个时辰,再睁眼时,发现秋蝉正站在一旁守着她,见她醒了,忙殷切地上前扶她起来。

“采女,您现在要喝水吗?”

宋仪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触碰,问:“惜春去哪了?”

“她在外扫院子呢,奴婢进来伺候您。”

宋仪皱眉,没吭声,起身将桌上的两本书拿起来翻了翻。

垫在下面的那本书还好些,只是纸张稍微有些皱了,但上面的那一本,因为接触到她的口水了,所以难以复原。

秋蝉见状,试探着问:“这是陛下的书吗?”

宋仪随意嗯了一声,有些反感她,道:“你出去帮我烧壶热水来吧。”

看出宋仪是在打发自己,秋蝉撇撇嘴,扭头出去了。

宋仪翻找了许久,总算找出零星三四本书,将江澜夜的书抚平整,随后将这些书压在上面。

她干坐着无聊,走出去打算转一转。

这座皇宫她很熟悉,还记得三年前她任务完成,可以离开之时,自己正身处御花园的一片池塘旁边。

宋仪决定再去看一看。

与此同时,萧婕妤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见宋仪出去了,随后连忙也跟着出去,只不过是转头去了金銮殿的方向。

她走到殿外,一想到一会儿要说的话,有些得意。

“劳烦通报一声,我有事要告诉陛下。”

宫女神情古怪,进去时,江澜夜仍在批阅奏折。

他一天到晚的事情,除了用膳,就是看奏折,偶尔会看看书,写点东西,总之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坐在龙椅上,在那张桌子面前度过。

“陛下,萧婕妤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江澜夜不喜被人打扰,闻言冷声道:“不见。”

宫女:“......”

她逃似的走了出去,说:“萧婕妤,陛下说不见。”

萧婕妤脸色顿时铁青,觉得在这群宫女面前失了面子,不死心地添上一句:“是有关宋采女的,你再进去说一声。”

宫女无法,只能壮着胆子又走了进去。

“陛下......”

江澜夜抬眸看向她,眼眸如寒性般冷冽。

宫女几乎要哭出来了,说:“萧婕妤说,是有关宋采女的事。”

提到宋采女之后,宫女明显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江澜夜回想起今早宋仪睡醒时,努力仰着头可怜巴巴看向他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说:“让她进来。”

萧婕妤走进去,跪在江澜夜面前。

“陛下,嫔妾有事要说。”

“说。”

他倒要听听,宋仪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昨夜,陛下召了宋采女侍寝,今早她回了闲月阁,一脸不痛快的样子,嫔妾心觉奇怪,之后,她便进了屋,在屋内和宫女大言不惭地说......说您是不是有问题?”

江澜夜神情一顿。

他有问题?很好......

他是不近女色,但三年前的云贵妃是个例外,倘若没有云贵妃,的确会有很多人觉得他那方面有问题。

不过,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揣测了。

宋仪竟然敢这么说他......

萧婕妤继续道:“而且,宋采女回来时便格外生气,她身边的宫女都提醒她让她不要议论陛下,她竟然还敢继续说,仗着陛下听不见,却没想到,刚好有宫女路过听到了这番话,随后便跑来告诉了嫔妾。”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那宫女一问。”

江澜夜淡声道:“不必了。”

今夜,他要亲自问问宋仪。

“你回去吧。”

萧婕妤观察了一番江澜夜的表情,试图揣测出他当下的心情。

不过,江澜夜从早到晚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来。

她只好告退。

御花园内,宋仪七拐八拐,绕了半天小路,始终没有发现三年前的那片池塘。

当初她就是站在池塘边上,随后系统忽然通知,她可以离开了,于是她果断地选择回去,紧接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回了现代。

可是那片池塘怎么不见了?

御花园内有不少负责修剪花枝的宫女,宋仪随便拉了个人过来,问:“这御花园之前,是不是有一片池塘?”

宫女老实回答:“原先是有的,只是后来被填上了。”


这么多天了,宋仪第一次将面纱摘下来,直面江澜夜。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被擦去了,没有来得及画上新的。

看着江澜夜猩红的双眼,肆虐的残暴之意,宋仪大脑嗡鸣一片。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了。

“江澜夜...你冷静一点!”

这次,宋仪没有再刻意改变嗓音,直接用了自己原来的声音。

江澜夜死死地盯着她,看着眼前三年未见的人,每一寸每一寸的肌肤,他曾经都亲密地触摸过。

这三年间,他像疯了一样四处地搜寻云贵妃的身影,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云贵妃已经死了,他依旧不肯放弃。

这三年,云贵妃从未回来过一次。

一直到宋仪出现在浣衣局,她明知道自己的执念有多重,她竟然还始终伪装身份,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被云贵妃欺弄了感情,如今又再次被她欺骗。

“宋仪,朕问你,看着朕疯了一般地到处找你,你高高在上,你冷眼旁观,看得可高兴?”

他的声音在颤抖。

迷药的作用愈来愈强烈,他的意志力几乎就要撑不住了。

要不是因为满腔的愤恨,要逼问眼前的女人,只怕他的理智已经彻底丧失了。

“朕有时候真的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耍朕很好玩么?”

他一声声堪称泣血的质问,宛如一锤又一锤的重击,砸的宋仪晕头转向,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仪,你是不是觉得朕还不够疯?”

他忽然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宋仪害怕地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那就,如你所愿。”

宋仪几乎要疯了,摇着头哭喊。

“江澜夜,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我!你清醒一点!”

江澜夜俯身,一眼就看到了那纤细的腰侧曾经被他吻过无数次的痣。

红痣静静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像寒冬腊月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宋仪奋力挣扎,双腿也不停地乱踢。

只是她打算逃跑之前只吃了一点东西,体力尚未恢复完全,更无法对抗江澜夜。

她在江澜夜的身下,所有的垂死挣扎都像是只虚张声势的野猫,被轻而易举地按了回去。

江澜夜的眼尾一片猩红,力气格外的大,恨不能将她的腕骨直接攥碎。

“宋仪,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

一夜混乱,两人的衣物散乱一地。

她哭的声音都哑了,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江澜夜的手掌心。

第二日清晨。

江澜夜身上的燥热已经褪除。

他坐了起来,低头看着早已昏睡过去的宋仪。

她的脖颈和肩头露在被子之外,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红色的痕迹,密密麻麻。

江澜夜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每一寸肌肤。

此时此刻,宛如做梦一般。

他做梦都想找到的人,真的回来了。

门外,曹公公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陛下...该起了。”

江澜夜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沙哑。

“早朝散了,今日不去。”

曹公公一哽。

这么多年了,江澜夜何曾没有去上过早朝?

这样一来,只怕前朝大臣又要忧心不已。

不过,昨夜金銮殿内的动静可谓激烈,站在门外的宫人侍卫都听见了,这种时候,谁都没胆子再去劝陛下上朝。

更令曹公公想不到的是,宋采女竟然就是云贵妃娘娘......

她竟然能在陛下身边安稳伪装这么些时日。

她消失的那三年,江澜夜究竟有多疯,曹公公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三年间江澜夜恨不能将宫内宫外全部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所以昨夜他得知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始终在自己身边,以另一个身份欺骗他,定然会发疯。

江澜夜随意披了衣袍,走到殿门处,将门打开。

曹公公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他。

经过昨晚一夜,江澜夜的头发都凌乱了些许,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阴郁,更吸引视线的,是他脖颈处那块格外明显的咬痕。

曹公公连忙低下头,不敢随便去看,小心翼翼地问:

“陛下,您有何吩咐?”

江澜夜冷声道:“从今日起,金銮殿的大门外必须时刻有侍卫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

随后,他顿了顿,幽幽道:“里面的人也不许出来。”

“......是。”

江澜夜冷着脸,迅速将门关上。

曹公公的心跳得格外的快,只觉得今日的江澜夜比以往都要可怕。

已近下午时分。

宋仪仍躺在榻上,死死闭着眼睛,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像是陷入了梦魇。

江澜夜将宋仪身上的被子掀开,抓过她纤细的脚腕,欣赏了一番脚腕处的红痕,那都是他太过于用力攥出来的,五指的痕迹还格外明显。

不过,摸了摸她的脚腕,肌肤有些热。

江澜夜又碰了碰她的额头,意识到她现在是起了烧。

这时,宋仪的睫毛微微颤动。

痛,浑身哪里都痛。

像是被人抽筋拔骨了一样,胳膊、腰、大腿,没有一处不痛。

不仅仅是痛,浑身还格外酸软,头脑异常昏涨。

她挣扎着醒了过来。

随后,她打了个寒噤。

江澜夜正坐在龙榻边,眼眸深沉地看着她,宛如地狱来的阎王。

她想起身,一条腿下意识地屈了起来。

随后,又因为酸胀,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重重摔了回去。

看着她挣扎的模样,江澜夜不为所动,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像是在盯着笼中的猎物。

宋仪哆嗦着嘴唇,格外害怕。

“江澜夜,你听我解释……”


江澜夜低声道:“朕不嫌弃。”

她睡在里面,江澜夜睡在外面。

两人中间,是用一条卷在一起的软毯隔开的,盖了两床被子。

虽是这样,可宋仪许久不曾和人同睡一榻,她又是个喜欢独自霸占床榻的人,这样局限着,其实很是难受。

江澜夜更甚。

天黑之后,殿内异常安静,殿外守夜的宫女太监个个不敢出声。

于是,两人的喘息声对彼此而言,都格外清晰。

宋仪面对着墙,无声叹息。

本应离他越来越远的,可偏偏弄巧成拙。

江澜夜这种性子的人,竟然会同意她上龙榻睡觉......

两人都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各有心事,胡思乱想了半夜,最终还是困意占据上风,眼眶逐渐酸涩,宋仪先睡着了。

独属于她身上的香气不断飘来,萦绕着他的鼻尖,不停打转。

江澜夜沉沉地看向宋仪,也闭上了眼睛。

......

江澜夜是被一条腿压醒的。

宋仪的左腿没有受伤,一开始是压着中间的毯子,脚心贴在江澜夜的小腿上。

江澜夜睡得很浅,容易被惊醒。

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时,猛然睁开双眼,下意识地屈膝——

随后,他的动作将宋仪吵醒,她嘟囔了两句听不懂的话,竟直接把腿抬了起来,压在了江澜夜的膝盖上。

江澜夜:“......”

他浑身僵的像根木头,缓慢地转头,一言难尽地盯着宋仪的侧颜。

宋仪睡得熟,许是腿下有什么东西担着她,这个姿势舒服,片刻后忽然又转身,下意识地滚到江澜夜这边。

奈何中间有东西拦着,她最终还是没能滚过来,只是胳膊抱着毯子,睡得很香。

江澜夜叹息。

他两条腿被压着了,今夜定然是不能再翻身了。

这样也好......

反正中间有东西挡着,她也过不来。

江澜夜放下心,就这样睡下了。

清晨。

曹公公在外用尖细的嗓子轻声喊:“陛下,该起身了——”

江澜夜蹙着眉,只觉得后半夜自己像是被鬼附身一般,怎么动都躲不开,阴气森森,他甚至都要喘不过气。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朦胧间看着自己的胸膛上枕了个脑袋。

也不知道宋仪用了什么手段,也不嫌那毛毯咯人,硬生生越了过去,挤到江澜夜身边。

她不仅挤过来,还把左腿全压在了他的下半身,头枕在他的上半身,胳膊还要紧紧抱着他。

江澜夜木着脸,再扭头,就发现自己距离掉下床榻就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距离,翻个身绝对会被摔醒。

偏偏身上的“鬼”一无所知,睡得很香,涎水都要流下来了。

江澜夜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喊:“宋、仪。”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睡着了,虽然睡得不算很好,但最起码没有做噩梦。

宋仪拧了拧细长的眉,弱弱地抬起胳膊,像是在寻声音的来源。

江澜夜继续道:“起来。”

他声音很冷,是个人听见了,都知道他此时此刻极其不爽。

但宋仪只觉得他吵,确定了位置后,手“啪”的一下落在他菲薄的唇上,将他的嘴巴捂住了。

他直接将宋仪的手拉开,坐了起来,随后将她拎了起来。

忽然被勾着后衣领的宋仪满脸茫然,看见江澜夜冷冰冰的脸,只觉得亲切又熟悉:“陛下,您醒了。”

江澜夜倏然放开了手。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有些幽怨地问:“怎么了?”

江澜夜似笑非笑:“从现在起,不许再上这张龙榻。”

宋仪缩了缩脖颈,小声嘀咕:“凭什么......”

江澜夜绷着脸起身,在外候着的宫女瞬间鱼贯而入。

他冷着脸被旁人服侍,几个宫女不敢随意乱看,方才站在外面,分明就听见了宋采女短促的叫声。

没想到这种时候,两人还要......

江澜夜洗漱完后,回头看了一眼宋仪,道:“朕下早朝后,你把龙榻收拾好,且不许在上面待着。”

宋仪连连点头。

他走后,宋仪立马躺了回去,顺便扯过被子为自己盖上。

反正江澜夜下朝得一个多时辰,她可以再睡会。

可惜,她的这一想法无法实现。

江澜夜前脚刚走,一宫女忽然来了,对着殿外的惜春说:“太后请宋采女去永福宫。”

惜春一愣,连忙推门而入,道:“采女,太后要见您!”

宋仪蹙眉,喃喃:“太后......”

她依稀记得,江澜夜的母后在他登基前就已离世,而现在的太后,是当初得先帝宠爱的贤贵妃。

贤贵妃膝下并无皇嗣,江澜夜登基前在她膝下,现在成了太后。

这还是当初江澜夜主动告诉她的,不过也只是潦草的提了几句。

外面的宫女忽然又喊道:“太后说了,采女要是不便走路,外面自有歩辇,采女还是快些动身吧,莫让太后等着急了。”

宋仪当即道:“服侍我更衣。”

她随意穿了身衣裙,头发简单用一支簪子盘起来,又紧了紧脸上的面纱,扶着惜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她上了歩辇,一路摇晃着去了永福宫。

永福宫宫门紧闭。

歩辇落下,宋仪冷冷地看着宫门,不明白太后是何意。

又要见她,又要在她来时将宫门关上,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么?

方才的宫女又说话了。

“采女,这会太后刚起身,采女站起来等等吧。”

她膝盖受着伤,站立着本就费劲。

这显然是太后的命令。

三年前她只零星见过太后两面,稍有些印象。

她依言起身,那几个太监忙不迭地把歩辇抬走了。

惜春搀扶着她,有些不安:“采女......”

宋仪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这个时辰,太阳刚好露了头出来,耀眼的光直直地招摇在宋仪身上,将她的耳根都照的发红了。

宋仪就这样耐着性子站了许久,久到额间都要冒出汗了,宫门总算从里面打开。

丹若姑姑打量了她几眼,敷衍道:“见过采女。”

宋仪直接问:“太后已经起身了?”

“采女进去吧。”

宋仪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格外艰难。

屋内,太后端坐在椅子上,远远看见宋仪要走进来了,冷声问:“她就是那个,浣衣局的宫女?”

一旁的宫女道:“是。”

太后嗤笑,说:“走得这么慢,把她带进来。”


宋仪恭敬地磕了个头,还是刻意压着声线,哑声道:“陛下恕罪,奴婢着了风寒,恐将病气传给陛下,故而...暂时不能摘。”

说完后,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正当宋仪兀自猜测他的想法时,江澜夜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站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宋仪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江澜夜身量修长,宋仪在女子当中本就不算矮,可一站到江澜夜的面前,也只能看见他的喉结,若是想看见他的脸,还需仰着头。

这样的压迫感极强,一片阴影落下,宋仪的头更低了。

忽然,他伸出手,死死扼住宋仪的下巴,迫使她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看着朕。”

宋仪不得不认真看着他。

江澜夜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松怔。

太像了......

他抬起手,抚摸着宋仪耳边的面纱,手指一勾,就要这么将她的面纱挑下来。

宋仪瞳孔瞬间缩紧。

紧接着,江澜夜身形忽然晃了晃,眉头微微蹙起。

宋仪疑惑,刚想开口询问,紧接着,高大的身影突然倒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倒在宋仪身上。

宋仪连忙接住他,可江澜夜太重,如黑云压境一般,她支撑不住太久,扑通一声抱着他倒在了地上。

他就这么晕了?

什么情况!

独属于江澜夜身上冷冽如霜雪的气味裹挟而来,宋仪心情复杂,还没反应过来,门外,曹公公匆匆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又晕了,快去请太医!”

说罢,数人涌了进来,将他搀扶着躺在龙榻上。

宋仪惊疑不定地跟过去看,发现江澜夜唇色苍白,正静静地躺在榻上,睡着的他倒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眼尾向下垂下,瞧着莫名可怜。

她生怕曹公公误会是她做了什么,连忙摆手解释:“奴婢不知道怎么了,陛下忽然就倒下了。”

曹公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

“不关你的事,这是陛下的老毛病了。”

老毛病?

之前她怎么不知道江澜夜有个动不动就会晕倒的老毛病。

看来是在她离开的三年间才有的。

宋仪唯唯诺诺地点头,问:“那,奴婢现在...”

曹公公无奈道:“你先回去吧,去浣衣局收拾收拾东西,等陛下醒来了,应当还要见你。”

宋仪二话不说就走了。

她一路跑回浣衣局,浣衣局里的宫女见了她,个个阴阳怪气:“不是被陛下看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是陛下不要她了,戴着个面纱,兴许是长得丑陋。”

“不过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浣衣局,我怎么对她没印象,像是突然出现的?”

宋仪不理会她们,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才在这里待了两天,掌事宫女给她两身衣裙,都是宫女裙,平时换洗着穿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穷的可以。

她刚要闷头走进房间,忽然问:“你们谁有胭脂可以借我一用?”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脾气颇好的小宫女道:“用我的吧,就在匣子里。”

“多谢!”

宋仪打了满满一桶冰凉的水,犹豫半晌,终于一咬牙,将衣衫褪尽,整个身子泡进刺骨的冷水之中。

她为了让自己真的生病,咬牙坚持了许久,一直泡到四肢都麻木失去知觉了,这才哆嗦着站了起来,穿好衣裳。

随后,她拿起笔,沾了胭脂,在脸上画了一大片烧伤的痕迹,为了效果逼真,她还用木黛描了边。

所幸她曾学过一点画画,画出来的烧伤痕迹不至于太假,不过也经不起仔细的端详就是了。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戴上面纱,收拾东西,离开了浣衣局。

入夜,金銮殿内。

江澜夜缓慢睁开了双眼,适应着殿内的烛光。

烛光太过刺眼,半晌后,他不悦道:“把烛灯都熄了。”

曹公公连忙将蜡烛全部剪断,只留下了桌上唯一的一盏小烛灯,殿内瞬间漆黑一片,显得更加阴冷森暗了。

江澜夜一向不喜欢亮光,这也是这三年里养成的习惯。

“太医怎么说?”

他哑声问。

曹公公当即斟酌着用词,回应道:“太医说了,陛下您这是操劳过度,又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夜里常常噩梦缠身,这才会经常头痛,您身子亏虚,这次才会突然晕倒。”

听完这些话,江澜夜缓缓合上了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显然不是很在意。

他不是不想睡,也经常会困到极致,倒头就能立马睡着。

只是每次睡着不足一个时辰后,他必定会被噩梦惊醒。

这三年里,只要他睡着了,就一定会做噩梦。

久而久之,他为了不做噩梦,逐渐开始排斥睡觉。

只有在的确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浅浅睡上一觉,然后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惊醒。

噩梦缠身,哪怕吃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半晌后,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问:“白天的那个宫女去哪了?”

依稀记得,他晕倒之前,是想扯掉她的面纱看一眼的。

“陛下,那宫女回去收拾了衣物,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江澜夜没说要给她什么位分,把她安置在哪里,曹公公也不敢自作主张。

他撩起眼皮,淡淡道:“让她进来。”

宋仪抱着两身衣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发现殿内是黑的。

她暗骂一声,心道要不是她太了解金銮殿的布局,进来非得摔死不可。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江澜夜面前,跪下。

“参见陛下。”

依旧还是戴着面纱,只是这次嗓子是真哑了,不用她再刻意压低声线了。

江澜夜依旧审视着她,说:“把面纱摘了。”

这次,她不能不从。

要是三番两次的反抗,反倒会惹人生疑。

于是,她颤抖着手,将面纱缓缓摘下。

江澜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面纱滑落,她的脸在昏暗的烛灯照耀下,晦暗不明,唯有脸上的疤格外醒目。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疤痕,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宋仪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冷了下来。

江澜夜失望地挪开视线。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