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欣妍唐敬言的其他类型小说《毒撩反派:爱与恨的纠缠:柳欣妍唐敬言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木木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因为昨天下午和夜里都曾下过雨,山路很是泥泞湿滑,两个小姑娘分开走的时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春妮在前头走得再利索,柳欣妍在身后走得再小心翼翼,两人都尚算相安无事。这小手一牵着小手之后,柳欣妍很明显就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了。本来如履平地一般的春妮也被她带得终于感受到了雨后的山林是多么地不友好。更不友好的是,即便春妮对这附近的山林再熟悉,也因为晚来一步,好些她记得能采到蘑菇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日头已经渐渐升高,身后的竹篓子却依旧轻得感觉不到太多的重量,春妮脸上的笑终究再难继续维持下去。眼见着小姑娘垮下了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柳欣妍难免有些歉疚之意,若不是她拖了后腿,春妮的收获肯定不止现在这么点儿。轻挪了挪已经开始有些酸疼起来的腿,柳...
《毒撩反派:爱与恨的纠缠:柳欣妍唐敬言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因为昨天下午和夜里都曾下过雨,山路很是泥泞湿滑,两个小姑娘分开走的时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春妮在前头走得再利索,柳欣妍在身后走得再小心翼翼,两人都尚算相安无事。这小手一牵着小手之后,柳欣妍很明显就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了。本来如履平地一般的春妮也被她带得终于感受到了雨后的山林是多么地不友好。
更不友好的是,即便春妮对这附近的山林再熟悉,也因为晚来一步,好些她记得能采到蘑菇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日头已经渐渐升高,身后的竹篓子却依旧轻得感觉不到太多的重量,春妮脸上的笑终究再难继续维持下去。
眼见着小姑娘垮下了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柳欣妍难免有些歉疚之意,若不是她拖了后腿,春妮的收获肯定不止现在这么点儿。
轻挪了挪已经开始有些酸疼起来的腿,柳欣妍轻声道,“不然前头那几处你单独去看看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一块儿下山。”她娘宠她,即便她一无所获也不会如何,春妮就不同了,她家祖母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怎么行!我答应季姨的,要好好照顾你的。”
柳欣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春妮好像还比她小几个月的。
“可我走不动了。”柳欣妍觉得她今天说的大实话着实多了些,她这身子太不争气,她娘是真的宠她,她爹......顺着她娘‘宠’她。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了。
春妮愣了一下,“四丫你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完全好啊?早知道这样,我今天不该拉着你出来的。”
心里装着你的人,总是会为你想出诸多合情合理的借口,只为了让你好受些。柳欣妍的心里暖暖的,果然,这样平淡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她的。没有任何利害、利益关系,就只很纯粹的喜欢或者讨厌。
“我要不想出门,你也拉不动我。我今天出来,主要还是馋的。”柳欣妍有些唏嘘地捂住了肚子,明明每一顿她都很努力地吃得饱饱的,但怎么就能饿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呢?
春妮瞧了眼柳欣妍捂着小肚皮的手,也颇沮丧地低下了头,“我也好饿。”
柳欣妍看着她那样子,如果不是这会儿地上的泥土尚且带着过多的水分,她恐怕都能原地坐下。下一刻,春妮忽然就抬起了头来,眼神晶晶亮,“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个地方是她们都不知道的。走,我带你去。”
......
“就是这里了。”
雁来蕈,一年只能吃上两次,春夏之交,秋末冬初。
“这个和鸭肉一块儿煮,可香了。”春妮这话的意思,柳欣妍听懂了,她只闻过,没有吃过。至于她,吃过的,还不止一次。因为确实很香。唐府也不是皇宫大内那样需要掩藏自身喜好的地方,每回上桌的菜哪道用得最多,府里的厨子都会耐心记下,这道菜出现在桌上的机会就会比别的菜式更多些。
人生在世,越是缺什么,就越看重什么。比如她和春妮此刻,都缺口吃的,所以不论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吃的。
春妮蹲在地上半天没动,手中戳着那一丛小伞状的褐色的蕈子,并不着急将它拔起。
“......如果我会打猎就好了。我们这儿,每年有好多大雁经过的呢!”
大雁,传闻之中十分忠贞的一种鸟。于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中,每一礼女方都能从男方那儿收到一只大雁。她当年,即便娘家已然名存实亡,依旧不多不少的,收了六只。
送大雁的意头倒是很好的,可是能白首偕老、忠贞不二的夫妻这世上又能有几双?或者......是报应么?大雁比人忠贞,丧偶之后都孤独终身。让它们孤独终老的,除了天灾,便是人祸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六礼之中的六只大雁,不知拆散了几对能相伴终身的鸳侣。
“那些个山上的猎户老厉害了,大雁飞那么高,他们都能嗖的一下把它们射下来。还有林子里头的兔子、狍子......好多肉......”
柳欣妍不过走了一会儿的神,再回过味来,春妮已经下定决定要嫁个猎户了,就因为馋肉。
柳欣妍:“......”听着好像确实蛮不错的样子。
有句老话说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春妮心心念念地说着猎户,柳欣妍耳边就仿若响起了弓弦的声音。
“嘘。”柳欣妍冲着春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一个方向,轻声问,“你刚才听到没?好像有拉弓的声音。”
春妮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直到一口气再憋不住,柳欣妍才恢复呼吸,“可能是我听错了。”
在柳欣妍松了口气的下一刻,本来蹲在地上的春妮猛地跳了起来。
“那里有东西!”她先是躲在了柳欣妍身后,几息之后,她探出了脑袋,慢慢地挡在了柳欣妍身前。
枯叶、灌木间沙沙作响,那动静越来越近,两个小姑娘都有些腿软,春妮开始找附近比较粗壮的树准备往上爬,柳欣妍则一边找能用来防御的东西一边往动静发出的方向看。
灰扑扑、晃晃悠悠、一瘸一拐......
“这......村里有人家丢了鹅吗?”见着是这么个玩意儿,春妮觉得没必要上树了。
“这应该不是鹅。”
“虽然毛的颜色有些脏兮兮的,但肉这么多的,不是鹅能是什么?”
说真的,虽然柳欣妍的见识也不大多,但真的头一回见到这么胖的......大雁。这么胖的大雁真的能飞起来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雁。”
“大雁?这个季节咱们这儿怎么会有大雁?”
这确实有点儿奇怪,柳欣妍想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估计是人养着的。”大雁之所以要迁徙,是因为天儿太冷,吃喝都少了,不利繁殖。如果是被人圈养的话,有吃有喝有住的,应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至于长成这样,大约是为了......多吃几口肉?
“老大那么厉害一人,还能有被人施恩的时候?”萧飒这话,沈航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在他心目中,他们家老大那就不是一般人,试问十六岁就能杀人不眨眼,在锦衣卫之中混出些名堂的人,怎么能是一般人?
“那不然呢?”萧飒反问道。
“......我要是知道还能问你,你明知道我跟着老大的时间还短。”顿了顿,沈航叹了口气,“好羡慕林枫啊,老大那么看重他,做啥都把他带在身边。”
锦衣卫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官场之中还拼个人脉、出身,锦衣卫拼的就纯粹是自身的本事和狠劲了。
说句实话,萧飒也是羡慕林枫的,其实只要是唐敬言的直系手下,就没有一个不羡慕林枫的。
因为是个人就能感觉得出唐敬言待林枫的那股子由衷的信任之意,说句夸张的,唐敬言待林枫就像是待另一个自己,看重得不得了。
不过平日里这样的羡慕大家都是埋在心里头的,羡慕之余,各自都憋着股劲,想着在老大吩咐差事的时候给办得妥妥当当的,办妥一回是应该的,回回都办妥,指不定哪天也能入了老大的眼。
大约是今晚的月色太好,本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萧飒却愣是听出了旁的味道来,不近女色的老大做什么事儿都把林枫带在身边......
他们一群人之所以能跟着老大,除了各有本事之外,还都长得挺不赖。
锦衣卫挑人向来是能打,够狠,不怕死的为上,他们家老大么,还得多一条,长得不能丑。
林枫......算是个中翘楚吧,虽然不至于清秀地能去做那男子不耻的行当,但玉树临风之类的评价还是当得的。
回想京中断袖盛行,萧飒浑身发冷,颇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倒春寒。
晋城倒是不兴男风,然但凡为人爹娘,亲生的那种,最在意的多是儿女的婚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女儿大了愁嫁,儿子大了也不免让爹娘头疼。
这会儿唐敬言的美人娘亲就特别愁儿子的婚事,从唐敬言十八岁愁到二十二岁,四年之中,她那本来平滑光润的脸上不知道为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凭添了多少条细纹。
自古美人都难免看重自己的一身好皮囊,不过唐夫人不在此列,不是她对自己的容貌过于自信,而是因为她嫁得好,有个死心塌地,哪怕腰缠万贯也一心一意的好夫君。
晋城人说起唐夫人来,一个字:美,两个字:羡慕。
作为远近闻名的美人,唐夫人当年尚未及笄,家里的门槛已经不知道被踏破几条,那时候大多数人都暗自猜测唐夫人大约会仗着天仙一样的容貌嫁进官家,做个官太太,毕竟就她那模样,也不能是普通人家能养得起的。
但以色侍人者,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待得色衰而爱驰,门户差距只会让这个美人凋零于后宅之中。当年撺掇着唐夫人娘家,让他们将唐夫人嫁入高门的大都抱着看笑话的盘算。
好在,不论是唐夫人还是她的娘家人,都是长着脑子的,没那攀附权贵的心思,就中规中矩的选了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当年的唐老爷,凭借一己之力,养着一大家子人,外人看着是兄长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实际就像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给他们各自都办妥了婚事之后,唐老爷又拖了两年,攒了些身家,才恰好求娶了唐夫人。
‘不早不晚的,定然是缘分使然。’唐老爷每每谈及与妻子的婚事,总是难免说上这么一句,眼角眉间还带了些不容忽视的得意之色,仿若能娶到唐夫人才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至于银子什么的,唐老爷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回敬言回来,你再耷拉个脸,以后都自己睡书房去。”
唐老爷满心欢喜地给爱妻买了套翡翠头面,美美地想着妻子会怎么‘谢’他呢,她说的这话仿若迎头给他泼了盆冷水。
“好好的,又提他作甚?”唐老爷脸上本来满满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大半,虽然不至于表现地像听闻仇家时候的表情,但终归是不好看的。
“他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是你唐家的子嗣,我怎么就不能提了?”在唐家,以夫为天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便是有三从四德,那有德盲从的也必然是唐老爷。
“谁......谁让他不学好。”被妻子瞪了一眼之后,唐老爷有些委屈起来,明明......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他。他好吃好喝地给唐敬言养大,什么别的杂事都不让他经手,就盼着他能好好读书,光耀唐家门楣。
商户......银子虽然是不缺的,但名声终究难听。他是个没本事的,除了挣银子旁的事儿都做不好,就盼着儿子能争气点儿,给他亲娘挣个诰命什么的,让他娘也能做回人上人,不用因为身为商人妇而低人一等。
早些年也是很好的,那些给唐敬言做过夫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说他在读书上极有天分,若是继续往下苦读,肯定是能考个功名回来的。
甚至还有个夫子说,旁的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今后唐家公子参加殿试的时候因为容貌太好而让圣上难以决断,是按照他的才华给他点个状元郎,还是依着他的容貌给他封个探花郎。
说得当时的唐老爷眉开眼笑,那几天走路都是飘着的。
可他后来是怎么干的呢?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偏偏发狂一样地去做什么锦衣卫。
锦衣卫那是什么?那就是一群只懂得滥杀无辜,诬陷忠良的败类。他好好的儿子天天和一群败类待在一块儿,光是想想,唐老爷都浑身泛冷。
显然,唐夫人也知道唐老爷不待见儿子是因为什么。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不能理解的,甚至是害怕的,锦衣卫表面倒是风光得很,可不说旁的什么,他们身上配着的绣春刀肯定不是挂着好看的,既然是有实际用处的。
作为亲娘,不论儿子是大善还是大恶之人,她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安危。
唐敬言的目光太可怕,沈航觉得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应该避其锋芒。
沈航脚底抹油溜了之后良久,柳欣妍依旧捏着瓷瓶站在原处。这是清醒了的唐敬言,她心中难免有些惴惴。
唐敬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柳欣妍尚未想好要如何开口,唐敬言带着凝固血渍的衣裳已经落了地。
极诧异的,柳欣妍抬起了头,正和唐敬言的目光对上,她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挪开目光,唐敬言却只淡然道,“把药瓶给我。”
柳欣妍于是乖乖地把药瓶送到了唐敬言手中,而后就愣愣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把药瓶内的金疮药撒在因为再次崩裂而鲜血淋漓的伤处。
“你过来。”唐敬言这近乎突兀的话语一出,柳欣妍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夺门而出的意图。
“不是来帮我上药的吗?背后的伤口,我自己上不了。你来。”
瓷瓶带着唐敬言身上的些许温度,一年四季之中,除了夏天之外,柳欣妍都爱往唐敬言身边凑,因为他身上暖暖的,比汤婆子都暖和,她当时总想,这么热乎的唐敬言,肯定不是如外头的那些人说的那般铁石心肠。
现在想来,倒是她有眼无珠了。
“吹一吹就不疼了。”这是柳欣妍年幼的时候,她娘哄她最常说的一句话。
后来她娘不在了,她有了唐敬言,身上但凡有了伤处,即便只是极小的伤口,她也总是抓紧一切机会让唐敬言帮她吹吹,长大了的她自然是知道的,伤口不会因为吹一吹就不疼或者不存在,她只是想要反复确认唐敬言待她是不同的。
因为想得太多而走了神的柳欣妍在帮唐敬言擦药的时候,下意识地吹了几下,而后不论唐敬言还是她,身子都是一僵。
“好了。”柳欣妍佯装若无其事,假装刚才她吹的那几口气不过是因为窗户没有关严实而吹进来的风,之后麻利地在唐敬言另外两个伤处上撒了药。
“这个还你!”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唐敬言的手比柳欣妍的大上许多,十分轻易地,他宽阔的手掌就将柳欣妍的小手连同药瓶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在柳欣妍炸毛之前,唐敬言极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抱歉。”他这样说道,声音听起来特别有诚意,从她的指间接过了瓷瓶,摆在一旁。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唐敬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发直地盯着她的手,柳欣妍不想等他的允许,转身出了门。
“妍妍,没事吧?”柳欣妍刚跨出房门不久,季敏就迎了上来。沈航特别无辜地站在屋檐下,好像刚才拦着不让季敏进门的人不是他一般。
沈航十分自觉地退出门之后,就看到季敏正焦急地想要进门,对此,他自然是不能答应的,毕竟他刚才手快地把老大的腰带和裤带都给解了。
“柳夫人且慢,令嫒正在给我们家掌柜的上药呢,不方便让您进去。”
“那是我女儿,这里是我家的屋子,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沈航在屋子里头的时候,两个男子,加上他们家妍妍,季敏觉得不妥当,沈航出了门,屋子里头只剩下那个受了伤的掌柜的和他们家妍妍,季敏觉得就更加不妥当了,这不成孤男寡女了吗?
“柳夫人,您是真不懂啊,还是装傻啊,我们家掌柜的在上药呢,他的伤都在身上,上药的时候是要脱衣裳的,我们家掌柜的身娇肉贵的,被你们家小姑娘看看也就算了,要是被您看了,我们家掌柜的多吃亏啊!”
“再说能有什么事,我们家掌柜的又不是豺狼虎豹。”柳欣妍还没回答呢,沈航又嘀咕出声,声音还不小。
“没事。”柳欣妍才刚摇头表示自己很好,季敏已经惊呼了起来,“妍妍?”
见季敏的脸色有些不好,柳欣妍不解地问,“娘,怎么了?”
“你......”季敏复又低头看了看柳欣妍的手,有些不确定地问,“妍妍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吗?”
唐敬言看她的手,娘亲也看她的手,柳欣妍皱了皱眉,她的手究竟......只这么一低头,当那抹无法忽视的猩红之色映入眼帘之后,柳欣妍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起来。
十二岁的柳欣妍是极怕血的,一点都不能见,见到就晕。如果唐敬言来之前已经让人查过他们一家的话,那他肯定是知道的。狠狠地抽了口气,柳欣妍冲着她娘的方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沈航:“......”说倒就倒,小姑娘要是换个性别,还蛮适合做个锦衣卫的啊。就是......装得实在不怎么像,那眼睛虽然闭着,但实在是眨得太厉害了。
想那京城之中,有多少姑娘飞蛾扑火一样地往他们家老大身边凑,这般能就近照顾他的机会,那更是求都求不来的。这是还没开窍呢,白瞎了他们老大的那张俊脸。
“她晕血。”沈航才刚开了个头,唐敬言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诶?晕血?还有这病?”而后他偷瞄了眼唐敬言,觉得自家老大对那又黑又瘦又凶的小姑娘真当上心,这知道的明显不少。
柳欣妍被季敏一步一个踉跄地扶进屋子里头之后,又‘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本来她还想多睡一会儿的,但她娘实在是哭得太厉害了。不过是假装晕个血罢了,她娘哭得就像她生了重病一般。
“娘,你别哭了,我没事。”
“妍妍,我们不去了,再不去照顾那什么掌柜了,谁想要那银子,就让谁去伺候去。”季敏这话,让柳欣妍忍不住侧目,这大约是她头一次听她娘反抗她祖母,即便只是在背地里头。
“他......没有为难我。”唐敬言确实没有太过为难她,大约是觉得她配不上他的为难,他的敌人,便是不能和他势均力敌,至少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而且......他长得蛮好的,比村子里的人都好看呢!”当年之所以救下唐敬言,一来是她向来有之的恻隐之心,二来是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只要想到他会死,她就觉得可惜。
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所谓的‘后’在这世间大多数人看来,是为男嗣。士工商如此,农更是如此。甚至很多时候,农户人家更在意子嗣的传承,因为女娃着实做不了太多太重的农活。
柳欣妍当年出生的时候,她爷直接转身走人,她奶把本来给她娘准备的吃食直接分给了给柳家留后的大伯母和二伯母。至于她的名字,也按照柳家的‘传统’直接顺着叫了四丫。反正女儿都是替别人家养着的,没必要费脑子想什么好名字,能和别人区分开就不错了。
至于‘欣妍’二字,是柳欣妍的外祖父帮着取的,欣是让她开开心心一辈子,妍是长的漂漂亮亮的,毕竟是个小姑娘,长相还是顶重要的事。
春妮走后,柳欣妍对着门口的大水缸发呆。刚才接连下了几场雨,水缸几乎都满了。即便水面不时因为树梢偶尔低落的雨滴而泛起涟漪,柳欣妍依旧能满直观地看到十二岁的自己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总体来说,无非是黑、瘦。虽不至于能和炭相比,但一眼瞧着更像个假小子。几年后的鹅蛋脸这会儿尖得能在人身上戳出坑来,那双据说能溺死人的杏眼这会儿也因为脸太尖而显得圆滚滚的,当一张脸太过瘦小的时候,所谓迷人的大眼睛看起来不但不美,反而有些渗人。
当年大多数见过柳欣妍的人对她最统一的评价是:除了脸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十二岁的柳欣妍,连脸都没法看。
虽然姣好的容貌对于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人家来说未必是好事,但长得太丑,不说讨不讨别人喜欢,自己也是看不下去的。至少美惯了的柳欣妍一时间有些没法接受她现在的模样的。
晚上,依旧睡得不大好。梦中反反复复的,都是唐敬言。梦里的他依旧是待她极好的那个他。梦醒之后,自然是难免要难受的,因为现实向来比梦境残酷。
做唐夫人的时候,她的发髻极不易打理,因为太过顺滑。桃木梳还好,若是用的银梳,一松手就能直接从发顶滑到发尾。现在的她,柳欣妍低头看了眼分叉极多的发尾,算是应了‘黄毛丫头’四个字,头发泛黄不说,还干枯如草,若不是她发量还算多,就她这点儿耐性,只怕几天就能把头发撸秃了。
季敏端着温水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闺女正在和她的一头‘乱草’较真。头发越干就越容易打结,若是头发打结的时候缺乏耐性硬扯,那么梳个头能落一地的头发。
“妍妍!”季敏把水盆往盥洗架上一放,几步疾走到柳欣妍身后,伸手就接过了她手中的桃木梳,慢慢地把女儿的头发梳顺之后,才哭笑不得地道,“你啊,性子怎么就这么急,以后......可怎么办?”
季敏言语之中的那个停顿,柳欣妍默默地给补上了几个字:嫁了人。
可,谁说她要嫁人了?
七星村地处偏远,别说金饰了,银饰都很少见,大多数妇人绾发都用的木头,手笨的甚至直接用布包着头发。这样的景况下,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多也就梳个外头常见的丫鬟发髻。就是将头发粗分两缕,而后在头顶盘成团,讲究些的给系个发带。
“雨后山路湿滑,别走得太快了,知道吗?”
“嗯嗯。”柳欣妍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点儿没有敷衍之意。若是倒霉的,平地摔倒都能摔断腿,更何况是在山上,摔一身泥还是小事,万一从坡上滚到坡下断了腿,指不定腿就能瘸了,再惨点儿摔到猎户挖在隐蔽处的陷阱里头,只怕小命都要搭上。
家中琐碎的杂事费时颇多,小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帮不了什么大忙,只能背个小竹篓子到山里头采些山货。这个季节里头,野菜固然是个好选择,但少油寡水的,吃着并不管饱,菇类倒是长得很不错,特别在雨后,一丛丛的往外冒,不论炒着吃还是烧汤,都好吃得紧。
柳欣妍慢悠悠地出了门,正与瞧起来着急得不得了的春妮对上了眼。
“四丫,你总算出来了,咱们快走。”被力气颇大的小姑娘拉着快走了好一段,柳欣妍的呼吸开始急促了些,她的体力向来不大好,做什么都一副费劲的样子。
“等,等我先喘口气。还,还早呢!”
“早什么呀,大春她们早都上山了,咱们要是去迟了,就得往山里头去了。”
严冬过后,山里最是危险,便是猎户也不敢进得太深,更遑论她们了。看了眼春妮背后背着的大约是她的两倍大的竹篓子,柳欣妍默默地加快了脚步,遥远的记忆中,她好似记得春妮说过的,不把竹篓子装满,她回家要挨打的。
红菇、牛肝菌、青头菌......比起春妮的熟稔,柳欣妍更像是第一次进山的憨货,明明跟着一块儿采菇,春妮采的都是可以吃的,她采的有的一朵就能毒死一家人。
春妮飞快地将有毒的蘑菇从柳欣妍的竹篓子挑拣出来,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大约是怕伤到小伙伴尚且幼小的心灵,她有些忐忑地开了口,“四丫啊,你是不是,生病还没完全好啊?”
冰雪虽然消融,但河水依旧冰冷得很,柳欣妍被推下河泡了好一会儿,当天晚上便起了高烧,村中有户人家的孩子就曾经因为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养到三十来岁还没说上媳妇儿。如果是个女娃只怕早就被扔到山里头自生自灭了,却偏是个男丁,那家人总寄望着他哪一天突然就能好起来。
柳欣妍被说得有些羞赧,她其实是很爱吃这些个的,但她见到的更多的是它们被精心烹饪过之后的模样,至于它们还隐藏在枯叶之下、树干边上的时候,她确实认不出来。
“我瞧着......它们长的都是一个模样的。”这真是句不愧天地的大实话。
春妮眨了眨眼,有些认命地牵住了柳欣妍的手,“你跟着我,我让你采,你再动手。”
“......好。”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如冠玉......所有可以用来形容男子好看的词,都适用于唐敬言。即便已然成亲三载,柳欣妍依旧经常望着自家夫君入痴。
大约她的目光太过灼灼,本来伏案的男子转过了头,清冷的眉目之间带着股子难掩的戾气,旁人面上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唐同知’,背地里都叫他‘唐阎王’。
“夫君,你在书房里头已经待了一个下午了,休息一会儿,喝点酸梅汤去去暑气。我在井里吊了好些时辰了,应该够凉了。”
“先放着吧。”
“放什么呀,再放又热了,那我就白把它吊井里了。”盯着他把一碗酸梅汤喝下,柳欣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夫君,如果妾身有了身孕,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柳欣妍问过很多次,却从没有一次如这次一般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皆可。”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口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算什么答案?不行,一定要挑一个。”最近他待她又更好了些,柳欣妍承认,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但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子的亲爹,难道不该宠他们吗?
“女......男孩吧。”那个‘女’字,唐敬言说得极轻,轻得即便柳欣妍靠在他怀里,依旧没有能听到。
“夫君你原来也和......他一样,重男轻女啊?”‘爹’这个词,柳欣妍已经有太久太久不曾叫起,当然,其实也很久没有想起了,在她失了娘亲又失了弟弟之后。
撇开那个已经离她很久的人,柳欣妍在唐敬言肩头蹭了蹭,搭在腹部的右手轻轻滑动了两下,“那万一,我生不出儿子怎么办?夫君你会纳妾吗?”
“不会。”
柳欣妍嘴角的笑容里满是甜蜜,“夫君我会努力的。”如果一胎生不出儿子,那就再生一个,反正......夫君那么有本事,肯定是能养得起他们的。
一声惊雷,将柳欣妍从梦中惊醒。四周依旧和她入睡之前一般,阴冷、黑暗,被关在这样的地方,看不到日升日落,柳欣妍没法判断时间。
她唯一能判断时间的依据,是那些从门上的小窗户里头递进来的饭,应该是一天两次。前头几天还有些菜,这两天便只剩下白饭了,大约是时间拖得太长,关着她的人已然没了耐性。
“别怕,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很小声的,柳欣妍摸着肚子说道,与其说是安慰才刚怀上不久的孩子,不如说是安慰她自己。
黑暗很容易让人滋生恐惧,在一片黑暗之中待得久了,就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种被全世界背弃了的错觉。
“你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第一天的时候,柳欣妍的语气带着十分的笃定,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柳欣妍开始替唐敬言找借口,指挥使又交给他很重要的差事了,他不在京城里头。把她抓来的人,要他用自己的命换她的,他在想更周全的法子救她......
唯一不敢想的,是他不要她了。他怎么可能不要她呢?他对其他人都那么坏,人人都在背后骂他,恨不得他早点死,他只待她一个人好,好到所有人都说她会狐媚之术。
不,他不会不要她的,她还没告诉他,她终于怀上他们的孩子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柳欣妍不适地闭上了眼睛,因为那久违的光亮,正如她所猜测的一样,她此刻应该是被困在一个地窖之类的地方,因为明明处于夏日之中,这儿并不透风,她却也从未觉得热。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不愧是唐同知的夫人,这长的就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哈。”
那语气之中的轻佻和不尊重,让柳欣妍忍着不适睁开了眼,太久没有见光了,即便只是一盏油灯,依旧让柳欣妍不由自主地流了泪。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不假,本来不过是不受控制而流下的眼泪,这会儿却止也止不住,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怎么能不害怕呢?
但她一直忍着没哭,是因为敬言说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它除了向旁人揭示你内心的软弱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会儿......她也不该哭。
柳欣妍咬着牙狠狠擦掉了依旧不停下落的眼泪,状似平静地抬起了头,“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有胆子把我困在此处这么多天?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夫君的手段吗?”自己没有本事的话,大可以狐假虎威,这话,也是敬言说的。
“哟,刚才还哭得挺可怜的,我这心都有些被同知夫人您哭软了,这才哪跟哪儿呢,您这就开始硬气起来了。这么看来,确实是和唐同知一样,冥顽不化呢!大哥,您说是不是?”最后那句话,那语气之中,谄媚至极。
“爷让咱们过来是办正事的,就你废话多,看了几天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怜惜一下美人嘛,谁知道美人不肯领情。同知夫人,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您多担待点儿吧!”
不太明亮的光线衬得他的面容十分地狰狞可怖,但柳欣妍更怕的,是他手里那柄看着就很锋利的短刀,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直到背贴住冰冷的石壁,毫无空隙,退无可退,“我夫君睚眦必报,你们......”
那人冷嗤了一声,伸手就往柳欣妍探去,柳欣妍下意识地将双手护在肚腹之间,他却只拉住了她的手,在她挣扎之间,他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倒在地,而后一脚踩住了她的手掌,一脚制住了她反抗的动作,明明只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柳欣妍明白了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差异。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柳欣妍奋力挣扎间,只听他阴测测地道,“你再踢一下,我就敲断你的腿。”
“大哥,切哪个?”柳欣妍才刚停下动作,听到他十分随意地问道,就好像在问今天午膳是吃鸡还是吃鱼一样。“我瞧着她这手指也没有太大特点,不然......把整个手掌都给砍了?”
“不要,不要!”柳欣妍此刻,除了摇头之外,别的什么都再做不了了。
“先切个小拇指吧,唐同知要是认不出,下一回就给他送无名指,一根一根送过去,让他慢慢拼起来,不是更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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