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渡张成的女频言情小说《我在古代买凶宅沈渡张成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绾紫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要把东郊的那处宅子卖给我?”“是,只要掌柜的愿意收,多少钱都行。”永和巷安居堂里,张成一脸急切,生怕掌柜拒绝。宅子是祖上留下的,虽破旧了些,位置确是极好,闹中取静,二进自带花园。若非出了那事儿,断不舍得将其卖掉。见掌柜不信,张成咬牙,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只需三十两,我便将这宅子卖给你。”烛影里,拨弄算盘的手停了一下,慕笙轻轻抬眉,浅笑道:“张大哥莫要与我开玩笑。”张家老宅目前的行情约在三百七十两左右,饶是她口齿伶俐,善于讨价还价,也只能压到二百五十两。三十两,买块儿地皮都不够。听到玩笑二字,张成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房契地契都在,只要掌柜的点头,明日一早......不,现在就能去官府印契。”“张大哥可是遇见了难事儿?...
《我在古代买凶宅沈渡张成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你要把东郊的那处宅子卖给我?”
“是,只要掌柜的愿意收,多少钱都行。”
永和巷安居堂里,张成一脸急切,生怕掌柜拒绝。宅子是祖上留下的,虽破旧了些,位置确是极好,闹中取静,二进自带花园。若非出了那事儿,断不舍得将其卖掉。
见掌柜不信,张成咬牙,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只需三十两,我便将这宅子卖给你。”
烛影里,拨弄算盘的手停了一下,慕笙轻轻抬眉,浅笑道:“张大哥莫要与我开玩笑。”
张家老宅目前的行情约在三百七十两左右,饶是她口齿伶俐,善于讨价还价,也只能压到二百五十两。
三十两,买块儿地皮都不够。
听到玩笑二字,张成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房契地契都在,只要掌柜的点头,明日一早......不,现在就能去官府印契。”
“张大哥可是遇见了难事儿?若是急需用钱,我可暂借一二,利息只需三成。”慕笙学着张成方才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半年后还我。”
张成摇头:“与银钱无关,而是......”
话音未落,庭院里起了风,卷起陈旧的帷幔又落下,幽暗的屋子里似鬼影重重。张成猛地打了个冷颤,盯着落在墙壁上的影子,脸色白了几分。
“而是什么?”慕笙问,手镯上的宫铃碰到茶杯发出悦耳的声响:“张大哥有话不妨直言。”
张成踌躇半晌,终是说了实话。
他的妻子姚娘于七日前上吊自杀,被人发现时就吊在老宅的那株石榴树上,死状可怖。老宅变凶宅,闹得街坊四邻人心惶惶。
来安居堂之前,他已去过徐掌柜的易安居。听说他要卖的是那处刚刚死过人的老宅,徐掌柜当场变脸,叫人将他赶出。
张成言语中透出一丝苦涩:“是徐公子让我来找掌柜的,说是我家老宅只有掌柜敢收。”
慕笙状作不解,反问张成为何急着卖房?妻子尸骨未寒,作为丈夫,最要紧的不该是操办亡妻的后事吗?
张成被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慕笙压低声音:“张大哥如此着急,莫不是张大嫂死因可疑?”
“没有!姚娘她是自杀的!”张成摆手,眼底泛起一丝心虚:“事发第二日就去报官了!请了仵作,验了死因,待到明日正午便要入土为安了。急着卖房是不愿睹物伤心,且我有意搬离此地。”
“没有官司便好,我们做房牙的最怕招惹麻烦。”倒了杯茶,递到张成跟前:“既是徐公子介绍的,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张成蓦地松了口气:“我这宅子......”
“宅子我收了。”
打开抽屉,拿出三十两银子搁到桌上:“印契的事情无需着急,人死为大,还是先紧着把嫂子的后事给办了。”
张成拱手道谢,揣了银子匆匆离去。
烛火摇曳,环佩叮当,一道凄厉的鬼哭声自耳边响起:“他说谎!他在说谎!”
“聒噪!”勾着唇角轻轻弹了一下宫铃,烛火灭,哭声止,一道红色影子化为雾气隐没入墙壁:“姚娘明日出殡,听说安平县的新县令也到了,你去一趟,顺便探探这位新县令的底。”
慕笙轻语:“凶宅,总得化解了才好卖。”
半个时辰后,安平县衙。
沈渡蓦然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只觉心跳加速,全身冰凉。梦境中的恶鬼,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他扯入深渊。闭上眼睛,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骨戒,沉声道:“来人!掌灯!”
仆从推门而入,连声请罪,说是不知这房里的灯何时被吹灭了。
沈渡阴沉着一张脸看向东边墙上那扇紧闭的窗户。
“将柳主簿与黄典史唤来,本官有事问他们。”
仆人战战兢兢,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的主子看似温和端方,实则喜怒无常,稍不留神,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好,主子未因灯灭之事怪他。
柳主簿与黄典史皆宿在县衙,不消一刻钟便匆匆赶来。
“下官柳怀安。”
“下官黄柏。”
“参见大人!”
沈渡翻看着手里的卷宗,问:“安平县近半年来可有命案发生?”
黄柏看了柳怀安一眼,虚声道:“回大人,安平县一向民风淳朴,从未有命案发生。”
“是吗?本官怎么听说安平县有命案?”沈渡的声音极淡,眼神却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女子,二十岁至二十五岁左右。脖颈处有勒痕,勒痕交错。舌头没了,是被人用铁钳一类的东西生生拔去的。”
黄柏脚下一软,往后推了半步,结巴道:“大人怎的......”
柳怀安赶紧拉了他一下:“大人许是误听了。”
“误听?”沈渡一个眼神扫过去,“二位若是不知,本官便招旁人来问。若是问出来了,二位便是渎职。依我朝律法,渎职该判何罪,二位心知肚明。”
柳怀安倒吸一口凉气再不敢言语。
黄柏抹了下额上的汗,开口道:“确有一女子,其死状与大人方才描述相似,但她是自缢的,并非死于凶杀。”
“自缢?”沈渡摸着骨戒:“既是自缢,为何没了舌头?为何脖颈上有两道勒痕?究竟是你们查案不明,还是你们把本官当傻子?”
案上卷宗飞脱出来,刚好砸在他们头上。
柳怀安与黄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柳怀安道:“死者名唤姚娘,家住紫薇巷,是屠户张成的妻子。七日前,姚娘被人发现吊死在张家老宅里。死时衣衫不整,脚上还穿着一双男靴。”
柳怀安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沈渡,见其面色如常,抹了抹额上的汗,继续道:“姚娘脖子上确有两道勒痕,一道深,一道浅。深的那道是绳索留下的,与吊着她的那根绳子相同。浅的那道是腰带留下的,像是......”
柳怀安欲言又止。
沈渡不耐烦道:“像是什么?”
柳怀安支吾道:“像是男子留下的。”
沈渡蹙眉,神色厌恶。
黄柏轻咳一声,柳怀安意会,继续陈述案情。
“据姚娘的丈夫张成所说,事发前他二人曾因家庭琐事置气。姚娘离家,两日未归。张成误以为她回了娘家,未曾去寻。案发时,张成在家休息,有其表妹白英为证。”
提灯而行,一道红影突兀地出现在前方。红嫁衣,足尖离地三寸,脸白如雪,长发如墨,眼睛里满是怨毒,“你就这么离开了?”
“不然呢?”慕笙反问,打着哈欠:“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红影飘到跟前,用一双泣血的眼睛盯着她:“你在意那个男人?你动心了?你忘了我与你说的,天下男儿皆薄幸!你该吃了他。”
“我又不是你?纯纯恋爱脑,还爱吃人。”慕笙打着哈欠:“我天生凉薄,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于他不同,只是觉得他比旁人有趣罢了,起码不像县衙里的那些蠢货,置百姓于不顾。”
人间亡魂,幽都怨鬼。世人皆言幽冥地府恐怖如斯,却不知那些恶鬼,怨鬼,厉鬼,多是由人间冤假错案造成。但凡人间多几个为民做主,明察秋毫的官员,幽都也不至血光蔽日,终年阴冷。眸光一转,想起那张美人皮,反盯着红影的眼睛问道:“那东西是你弄的?”
“不是!”红影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真的?”慕笙后退,提起灯笼,照着那张可怖的鬼脸:“没有骗我?”
“骗你我就魂飞魄散!”红影抠着墙壁,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慕笙揉揉耳朵,自语道:“也是,你喜欢直来直往,挖人心肝。”
红影眼睛一亮,抠墙的动作瞬间停下,看着慕笙,讨好道:“我能去挖沈渡的心肝吗?热乎的,做爆炒郎心,麻辣郎肺,酱郎肝刚刚好。”
红影说着,擦了擦唇边的口水。英俊男人的心,单是想想,就觉得美味极了。慕笙摇头,点着红影的额头:“不许打他主意!不许坏我大事?”
红影嘟着嘴,周身怨气四溢,风卷着落叶从身后刮来:“几百年了,你还是头一次为了男人凶我。”
怨鬼难缠,与她说不清楚,慕笙抚了抚额,耐心道:“姚娘是个好人,被那般残忍对待,竟无半分怨念。虽有执念,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张成那个负心汉,担心他被白英欺骗。我让你把沈渡拖进梦魇,也是想利用他县令的身份为姚娘平冤昭雪。”
“吃了就是,何必那般麻烦?”红影背过身去:“你对姚娘比对我都好,我生气了,要去吃人。”
“不怕道士捉你?”慕笙拍拍她的肩:“去吓一吓那个姓刘的,顺便查查美人皮和乐音坊,我总觉得那东西是冲我来的。”
冲慕笙来的?小小邪祟也敢招惹她的人!红影转身,怨毒中夹着几分狠厉:“那东西没死,钻进了那个臭男人的戒指里,那个戒指......
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假道士扛着姚娘从厢房里出来。姚娘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唯有身上那条绿萝裙,透着一丝鲜亮。
慕笙和沈渡站在暗处,看着假道士的一举一动。
慕笙:“那条绿萝裙是张成送给姚娘的定情信物,我只见姚娘穿过一次。那天是张成的生辰,姚娘在安居堂旁边的铺子给他买生辰礼物。她笑得很开心,眼睛里全是光亮。也是那一天,张成把他的表妹白英带回来。他们在铺子前偶遇,张成听着白英的挑拨,数落姚娘乱花钱,却大手一挥给白英买了支镶珠的银簪。自那之后,姚娘便再未穿过这条绿萝裙。”
沈渡:“绿萝裙是白英带来的。”
慕笙回眸:“她是一个又蠢又坏的人!她知姚娘在乎那条绿萝裙,便想着将它拿来,叫张成亲眼瞧见他的发妻是如何穿着她最珍视的裙子与旁人相好,却不知那条绿萝裙于姚娘而言意味着什么。”
沈渡:“张成信了!”
慕笙:“因为他忘了初心。”
夜风卷起裙摆,露出姚娘脚上满是补丁的袜子。慕笙瞧着一阵心酸,不由往前踏了一步。乌云遮月,乌鸦低鸣。
假道士骂了句晦气,扛着姚娘踩进石榴树下的荒草丛里。啪叽一声,泥水飞溅,浸湿鞋面。
“这破草,真碍老子的事儿!”
假道士一脸嫌弃地踢了踢草,不甘不愿地退了出来。白英交代过,一定要把姚娘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未免被仵作看出端倪,再三叮嘱,让他把人打晕后挂到树上。
打晕容易,挂树难,毕竟没个帮手。
想到这里,假道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脏活,累活,苦活都是老子干,等拿到张家的钱财,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扛着姚娘,在石榴树下转了一圈儿,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就把姚娘放到了厢房门前。假道士骂骂咧咧,拿着绳子去绑绳圈儿。姚娘睁开眼,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往门口挪。
一步,两步,下了厢房门前的台阶。
姚娘肩膀微颤,稍稍侧头看了眼。假道士正拿着绳子在树下琢磨。姚娘深吸一口气,不顾体弱,冲向门口。脖子一紧,陡然睁大眼睛。半步,就差半步,她就可以逃出这个地方。
假道士勒着她的脖子,把她拖回石榴树那儿。姚娘挣扎,被他用拳头击中后脑勺打晕。后面发生的事情与慕笙他们推测的差不多。
假道士爬上石榴树,把绳索挂在上面。抱起姚娘,尝试了好几次,才把她的头放到绳圈儿里。
目送着假道士匆匆离去,慕笙拍拍沈渡:“姚娘的舌头还在,脚上未曾穿鞋,这与外间传得不大一样。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有人来了!”
沈渡示意她看向内院门口,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不是那个假道士!”
慕笙眯眼细瞅,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起来了,是阿炳,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他怎么会来张家老宅?
阿炳眼神不大好,在那边探头探脑好一会儿,才贴着墙根儿溜进来。一阵风吹过,阿炳揉了揉眼睛,看见挂在石榴树上的姚娘。
先是吓得失声大叫,而后捂住嘴巴,往门那儿瞧了瞧。乌云散去,月光清幽,照着阿炳吓得苍白的脸。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确认方才的叫声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才咽了咽口水往门口挪去。
走到一半折了回来,他想知道挂在树上的那个人是谁。
猫着腰走到树下,看见姚娘的脸吓得后退几步,抚着胸口蛐蛐:“姓刘的真会儿玩,让他婆娘去勾搭张成,他来勾搭张成的婆娘。等等,我既知道了,岂非能讨些钱来!”
岂止是钱?他还要张成与姓刘的养着他,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否则就去官府告发,让他们几个统统砍头。
等等,他只看见姓刘的从老宅离开,没看见他吊死姚娘,他得找些证据才好拿捏他。
轻手轻脚走到石榴树下,对着姚娘的尸身上下查看。找了一圈儿,没看到什么值钱的。正想骂娘,余光一瞥,看到坠在发髻上的老式发钗。
发钗是银制的,颜色发黑,比较笨重,是老妇人用的。阿炳见过,在张成母亲头上。
“都说糟糠之妻不可欺,这张成还真不是个东西。给白英那个骗子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给自己的娘子......”阿炳啧啧两声,垫着脚尖去拿姚娘头上的发钗:“这姚娘也是倒霉,遇见那么个混账玩意儿。”
阿炳个子不高,取发钗费劲儿,一个没站稳扑到姚娘身上。吊着姚娘的绳子一松,阿炳赶忙将人抱住,顺嘴又骂了那姓刘的几句。
不敢让人掉到地上,生怕留下痕迹,成了那姓刘的替罪羊。想把人重新吊上去,身高不够不说,绳子还松开了,需得重新捆绑。
阿炳左顾右盼,呲着呀把姚娘扛回厢房。一番折腾,让姚娘身上的衣服松了些,露出大片肌肤。
阿炳咽了咽口水。
他爹娘早亡,靠着偷鸡摸狗养活自己。莫说娶亲,但凡是个女的都瞧不上他。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有所遐想。
上手摸了摸,姚娘的身子还是热的。
眼见阿炳起了坏心思,慕笙站在窗外,急得直跺脚:“怎么可以?姚娘她都那么可怜了......我们真的没办法吗?”
她哭了,眼泪悬而未落,叫人看着心疼。
沈渡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她抱进怀里:“慕笙,她死了!”
突然,厢房内传来一声尖叫,跟着是阿炳支吾不清的咒骂声。慕笙抬头,刚好看见阿炳脚步踉跄地从屋里出来。
满口是血。
“咬我,我让你咬我。”
阿炳握着匕首一通乱刺。刺完了还不解恨,一脚踢到墙根儿处。完事儿后回到厢房,用腰带勒住姚娘的脖子。
慕笙扒着窗户:“姚娘她不是被吊死的,是先被割了舌头,再被腰带勒住脖子,致使血堵在喉咙里活活呛死。”
沈渡提醒她:“阿炳出来了!”
阿炳不似假道士那般有耐心,但他是个谨慎的,知道杀人偿命,故将现场做得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为防被人看出蹊跷,还特意打扫了现场。
就反侦察能力来说,白英与假道士不如阿炳。
“疯了!简直是疯了!”老族长气得几欲晕厥过去:“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了的东西拖下去。”
“鬼!她是鬼!”白英双目圆瞪,直直地看着破碎的棺材,以及因为棺材破碎掉在地上的姚娘的尸身:“她坐起来了!虫子,虫子掉到我脸上!”
白英挣扎着去拍自己的脸,她力气极大,三个壮汉都按不住。
突然,她指着姚娘,声音淬毒:“你活着我都不怕你,死了还想吓唬我?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对了,张成已经答应我了。他请了道士,要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孽障魂飞魄散!”
“住嘴!”老族长冲过去,一巴掌扇到白英脸上:“你这个毒妇!张成呢?张成那个蠢货在哪里?”
衙役掩着嘴咳了咳,提醒道:“张成在衙门!张夫人是被谋杀的,新任县令沈大人已下令彻查此案。稍后仵作会为张夫人重新验尸,至于这凶手嘛......”
目光落到白英脸上:“诸位应当知道是谁了。”
老族长看着白英叹了口气,其余人等面面相觑,各有心思,窃窃私语。
目睹这一切的慕笙用指腹轻轻叩了叩唇。
原以为白英是个极其厉害的,没曾想被姚娘轻轻一吓就发了疯。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姚娘的亡魂出现在慕笙身后,轻语道:“这些,是慕姑娘安排的?”
虽不知慕姑娘是何来历,然能看见亡魂,与其签订魂契,必不是普通人。她已亡故多日,若非慕姑娘出手相助,县老爷哪里来的闲工夫管她的事儿。
在安平县游荡着的亡魂又何止她一人?
轻轻福了福:“姚娘多谢慕姑娘!”
慕笙晃了晃手指:“不是我的功劳,是那位县令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好烧到了你。”
听到火,姚娘不自觉地颤了颤。
她与纸人结合时,曾受烈焰灼烧之痛,虽已凤凰涅槃,对于那个过程却是记忆犹新。听到火,仍会下意识地胆怯。
不,她不能胆怯!
她已答应慕姑娘会成为新的灯芯,被烈焰灼烧是她的宿命。身为灯芯,怎能惧怕火焰?深吸一口气,看向慕笙:“白英与那个人的确想要害我,然真正害死我的人并非他们。连我都不知道凶手是谁?那位新县令怕是无能为力。”
慕笙眨眼:“兴许那位新县令知道凶手是谁呢?”
姚娘轻轻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死后,尸身在树上挂了三天,但凡能被作为证据的痕迹都消失了。慕姑娘应当听过,在老宅时,仵作就已......”
看向自己的尸体,目光涩涩,神情复杂。
“自缢,再验一次,仍是如此。没有证据,即便知道行凶之人,也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他验不出来,不代表旁人验不出来。”慕笙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姚娘:“我既答应帮你了却执念,一定说到做到。”
姚娘感动至极,忽听慕笙说道:“我要你安安心心给我做灯芯。”
姚娘一怔,笑出声来。
慕姑娘行事磊落,作风坦然,说话从不遮遮掩掩,与白英那般口蜜腹剑,口不由心的人比起来,可爱极了。
从张家出来,马不停蹄直奔县衙,经过安居堂,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脚下一滞,那人转过身来。
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单是站着,就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就在慕笙怀疑他与昨夜在梦魇中见到的沈渡是否为同一人时,他朝着她略略点头。
“沈公子?”慕笙回礼:“您不是......”
张成去了县衙,作为县太爷,他该在衙门等着才是。按照原计划,她要去县衙找他,凭着两人共探张家老宅的交情,向他讨个临时仵作的差事。
结果他来了安居堂,且像是在等她。
莫非......他与她打得一样主意?
“你没有回家!”沈渡看着她,眉间微蹙:“穿得还是昨晚那件衣裳,你去了张家?”
“是,奴家去了张家。”慕笙未曾反驳:“离开老宅后,奴家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姚娘对张成那么好,竟被他宠着的白英连同外人合谋害死,死后还落得那样一个污名。奴家心里难受,去张家祭拜,不曾想赶上一场闹剧。公子来安居堂,可是要奴家去公堂上作证?”
沈渡被问住了。
他也不知他是因何来的安居堂,兴许,大概,是想看一看她是否安全。
作证?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轻轻点头,看向她的眼睛:“张成已去衙门喊冤,姚娘的案子可以重审。刘弘璋,阿炳,还有药铺掌柜都已在县衙候着。姑娘若是愿意,可去县衙做旁证。待仵作重新验尸,此案可尘埃落定。”
“刘弘璋是谁?”慕笙好奇道,如梦魇中那般走到沈渡跟前,踮起脚尖看着他的眼睛:“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嘛?奴家怎的没有半分印象?”
“梦魇里的那个假道士,白英口中姓刘的。”掩面轻咳,沈渡往后退了半步:“他与白英是名正言顺的夫妇。”
“什么?”慕笙睁大眼睛:“夫妇?还是名正言顺的?白英不是说她夫君死了吗?”
“没死,假的。”沈渡道:“刘家原是商户,除了城里的三家铺子,还有乡下的几十亩良田。刘家子嗣艰难,刘老爷与刘夫人年近四十才得了刘弘璋这么一个儿子,自是宝贝的很。惯子如杀子,这刘弘璋除了长得还行,别的一无是处。”
“白英是看中刘家的财富才嫁给刘弘璋的,至于刘家,约摸是看中了白英的长相。”慕笙琢磨着:“除此外,还因为刘家找不到别的适龄姑娘做儿媳妇。”
“不错!”沈渡点头:“刘弘璋恶名在外,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瘸子里头挑将军,挑来挑去选中了白英。一年前,刘弘璋的爹娘相继去世,刘弘璋被觊觎刘家财产的那些亲戚哄着,贱卖了田产和铺子,于半年内,将所得银钱挥霍一空。”
“白英吃不了苦,刘弘璋更吃不了苦,这两人一合计,惦记上了张家。”慕笙啧啧两声:“白英谎称夫君已死,去张家求张成收留。张成他本就爱而不得,又见白英可怜,便做主将她留在张家。至于姚娘,即使知道此事不妥,碍于张成坚持,也不得不勉强应下。”
“姑娘聪慧!”沈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个儿四目相对:“单凭几句话就完美的推演出了整个过程!”
姚娘被关了两天两夜,粒米未进,出来时,神色憔悴,身上沾满血迹。柴房内血腥气浓郁,满地皆是死老鼠。张成满是震惊,白英虽感意外,却不忘继续往姚娘身上泼脏水,说她成了疯子,在柴房里活食老鼠。
姚娘似笑非笑,只问了张成了一句:“在夫君心里,姚娘可还是你的妻子?”
张成捂着鼻子,满脸厌恶。
姚娘失望至极,欲离开,却被白英抢先一步抵住大门。
“表哥,不能让嫂嫂这么出去。她疯了,若是被人知道她生食老鼠,整个张家都要被她连累。以英儿看,不若先将嫂嫂关起来,再请个大夫为她诊治。”
当张成与白英站到一起时,姚娘笑了,笑得如同一个真正的疯子那般。
角落里,慕笙用力攥紧拳头,低语道:“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蠢的吗?一个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一个无媒苟合的所谓表妹,宁信后者,不信前者,难怪每次看到姚娘时,都觉得她那双眼睛恍若枯井,原来是心死了。”
沈渡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骂人就骂人,何必带上全天下的男人!”
慕笙转过身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沈渡没有辩解,只是勾起唇角,看着慕笙的眼睛说了句:“乌鸦本就是黑的,与人一样有好有坏。姑娘将这眼盲心瞎之人比作乌鸦,可有考虑过乌鸦的感受。”
慕笙冲他招了招手,沈渡靠近了些。
慕笙踮起脚尖,冲着他的耳朵道:“公子说得有理!这等眼盲心瞎之人确实不及乌鸦。”
转身时,眼前景物已换。背巷里,白英正与一男子窃窃私语。瞧那男子的身形与装扮并非屠户张成。手肘向后,轻轻撞了撞沈渡。
“姚娘的梦魇里怎会出现他们二人?莫不是姚娘在盯着他们?”左顾右盼,未见姚娘,越发疑惑:“那男子......”
沈渡自她身后探出头来:“也是与姑娘相熟之人?”
慕笙眯着眼睛:“鬼眉不合群,眼凸心肠狠,奴家怎会与这种人相熟。公子可还记得树干上的那半枚脚印?脚印宽大,是个男子的。上树时曾有滑脱,证明此人体力不济。结合姚娘被吊时的高度,奴家猜测此人身高不足七尺。公子瞧瞧,像不像那人?”
不等沈渡回答,慕笙的肩头碰了碰他:“这梦里的人应当是看不见咱们的吧?”
沈渡道:“看不见,但不能离得太近。离得太近,梦境会扭曲,届时被送到哪里谁都不知道。”
慕笙问:“公子这么了解,可是入过类似的梦境?”
沈渡道:“姑娘想问什么?”
慕笙眉眼一弯:“我想知道隔着一堵墙,梦境会不会扭曲。”
拉着沈渡绕着背巷的另外一头,白英与那男子密谋的声音传来。歹毒遇缺德,这俩竟商量着以姚娘得了疯病为由将她活活蒸死。
慕笙捶墙,梦境扭曲,他们又回到了张成的宅子里。
张家人在院里架了一口大锅,张成蹲在地上,白英正跟那些看热闹的咬耳朵。与她在巷里密谈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道士服,对着五花大绑的姚娘念念叨叨。
锅里冒出热气,白英给男人使了个眼色,扮成道士的男人立马招呼张家族人把姚娘放在笼屉上。慕笙一急,差点掉下去,这才注意到她和沈渡被梦境传送到了树上,难怪视野这么清楚。
沈渡抱着慕笙,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满脑子都是书里写得“盈盈一握”。
女子的腰怎会如此细,如此软?
不,不是女子的是慕笙的。
以往也有女子投怀送抱,却不像慕笙这般腰肢细软,还有她们身上的味道臭的令人作呕。离得近,看得出慕笙未施粉黛。那股清冷的,似雪中梅花的味道是她自带的。
禁不住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她的后腰,慕笙未曾察觉,紧攥着他的袖子:“姚娘要被他们蒸死了!”
“我看过仵作的验尸记录,姚娘的死因是窒息,她是被勒死的。”沈渡扶着慕笙的腰,使她稳稳坐在树上:“安平县的仵作虽嗜酒如命,窒息和蒸死还得分得清的。姚娘的尸身被发现时,围观者众多,想来那仵作也不会在验尸结果上做什么手脚。”
此时,院中起了骚动,姚娘的娘家人及时赶来把姚娘从蒸笼里救了下来。
姚娘虽无亲兄却有两个表兄。
两个表兄都比姚娘年长几岁,是看着姚娘长大的,对她疼爱至极。表兄做买卖,一年之中有大半年不在安平县,此次回来是专门探望姚娘的,没曾想进门看到这幅场景。
走南闯北的人自是有几分脾气,况且还带了伙计,揪着张成一顿打。
吵闹声引来更多人,不巧有人认出了那个假扮道士的男人,指出他并非道士而是赌徒。眼见事情败露,白英跳出来,说她跟张成也是被那道士被骗了。一边装模作样地捶打道士,一边给道士使眼色,让他趁乱逃走。
树上,慕笙一会儿拍手叫好,一会儿随着众人叫骂,那假道士逃走时,她急得直叫,隔空挥拳,恨不得将他打死。
沈渡倚在树干上,眼眸含笑,一眨不眨地看着慕笙。
这姑娘与他以往所见皆有不同。
梦境再次扭曲,树木摇晃,墓笙猝不及防,脚下一滑从树上跌下来。沈渡伸手拉她,刚拽住就和慕笙一起被拖进下一个梦境。
落地时,沈渡一个转身垫在下面,慕笙刚好伏他身上,磕到下巴,痛的直呼。
沈渡蹙眉:“貌似我更痛一些。”
慕笙“哦”了一声,揉着下巴,狼狈地爬起来:“公子是君子,君子怜香惜玉,怎么跟小女子比起疼来。”
沈渡:“伶牙俐齿!”
慕笙:“多谢公子夸奖!”
沈渡:“你哪只耳朵听出我是在夸你?”
慕笙捏着耳垂:“两只耳朵啊。”
明明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却叫他觉得可爱的紧。可爱?他怎么会觉得慕笙可爱,分明是只牙尖嘴利,还会反咬一口的兔子。
白了慕笙一眼,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土,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他们还在张成家里,只是从白天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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