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时的暴雨重叠成同一种混沌的底色。
“他们早就知道。”
顾雨薇攥着平板电脑的指节发白,屏幕上滚动的胚胎移植记录显示,生母当年同时孕育了两个孩子。
而程父临终前交托的牛皮纸袋里,那张被雨水晕染的出生证明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双生子,择其一,保秘方。”
真相如同一把锈蚀的手术刀,剖开了横跨三十年的谎言。
我们连夜驱车赶回老宅。
雪后的祠堂泛着冷光,族谱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暗格里藏着的檀木匣中,除了程家祖传的抗癌药方,还有张护士长遗留的另一本日记。
“顾家想用基因技术复刻药方,程老宁死不从...我不能看着他们毁了救人的东西。”
歪斜的字迹在烛火下晃动,“调换孩子,或许是唯一能保住药方的办法。”
顾父的书房亮着灯。
推开门时,老人正对着壁炉出神,火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陌生的形状。
“当年我们以为,科技能替代一切。”
他的声音像冬日枯枝般沙哑,“直到你母亲病重,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代码解不开的。”
壁炉里的木柴突然炸裂,火星溅在那份被他珍藏的老药方复印件上。
基因诊疗中心的紧急呼叫打断了对峙。
新生儿科出现罕见病例,患儿的基因序列呈现出与我们生母相同的突变特征。
我和顾雨薇冲进抢救室时,仪器的警报声与二十年前产房的啼哭、养母临终前的心跳监测仪长鸣,在时空的褶皱里产生诡异的共振。
“用祖传药方配伍结合基因编辑。”
我与顾雨薇异口同声。
当传统药香与现代药剂同时注入患儿体内,监护仪的绿线终于平稳。
晨光刺破雪雾时,我们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苏醒的灯火。
顾雨薇的手覆上我手背:“原来错位的人生,也能拼出完整的圆。”
祠堂的晨钟穿透薄雾传来。
我们将张护士长的日记、顾家的协议与程家药方,共同封存进新建的医学博物馆。
展柜玻璃映出我们的倒影,与身后基因双螺旋模型、古老的药碾,共同构成一幅关于生命与救赎的长卷。
而在更远处,那个耳后带着月牙胎记的孩子,正攥着甘草糖,蹦跳着奔向洒满阳光的未来。
终章:轮回(2050年)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