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留在克隆体身上的摄像头，我看见了一切。
厉瑾安通红着双眼，抱着我留下的尸首不撒手，而苏瑶还在一旁拱火。
“瑾安哥哥，你别担心，姐姐现在是机器人，是不会死的！”
厉瑾安一言不发，而是脱下他昂贵的西装外套，将我身上割下的那些碎肉都装到一块。
“都给我滚。”
他哑着嗓子怒吼，吓得所有人四散而逃。
直到整个包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抱着我留下的尸首，眼角竟还溢出了泪水。
说实在的，我很意外厉瑾安会哭，因为在印象中，他就没有那么喜欢我。
“苏禾……你没有死对不对？
你当初是故意骗我的，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我才……我才会把你送去改造。”
我看着他，只觉得一阵苍凉。
心里却庆幸，如果要用我的命来换厉瑾安的真情流露。
那可是亏得不行的买卖。
还好，我还活着。
画面里，厉瑾安还在喃喃自语：“改造……我会找人治好你的，苏禾，等我。”
他说着，下一秒。
我助理的电话就被人拨通了。
“厉先生您好，请问您找H博士有什么事情呢？”
助理的电话开着免提，我可以清晰地听见一切。
“之前的手术还可以再做吗？
机器人有些损坏了。”
按照原定计划，我并不打算做这一场手术，可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念头。
“不好意思先……”助理说到一半，手机就被我接了过来。
我夹着嗓子，将自己的声线伪装成男人：“我有时间，把你要改造的人明天送到之前的实验室。”
说完后，我不听厉瑾安的道谢就挂了电话。
助理愣怔地看着我问：“之前不是说不再做手术了吗？”
我轻笑一声，望着窗外的夜景眯了眯眼：“计划有变，我突然很想看厉瑾安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破碎。”
第二天，我乔装打扮成男人的模样，看着厉瑾安小心翼翼抱着我的尸首走进实验室。
断断几个小时，他就憔悴了不少。
双眼无神布满了红血丝，脸色也发青，像是一晚上没睡。
如果在以前，我会心疼他为什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但凡当初厉瑾安对我好一点，哪怕是一句关心。
我都不会失望至此。
“H博士，麻烦你一定要救救她……”我看着他，故意开口询问：“厉先生看上去如此担忧，这位是你的？”
厉瑾安垂着的头低得更深了些，声音沉沉的。
“她……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
我装作讶然，目光在厉瑾安身上轻蔑地转了转：“厉先生还真是痴情啊，您的妻子都变成这幅模样了，还记得来找我。”
“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术我以后可不会再干了，损阴德啊！”
厉瑾安被我说得脸一红，却也不反驳。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复存在，反倒显得乖顺，是为了救我才忍着吗？
我轻笑一声，让助理接过自己的尸体，转过身开了手术室的门。
“手术八个小时，等着吧。”
一进门，我就开了个电影看，把助理看得云里雾里。
“老大，你不改造吗？”
我瞥了一眼自己克隆体稀烂的模样，皱眉道：“都坏成这样了，咋搞？”
“在这休息会，待会出去告诉他手术失败了就是。”
于是我们俩看完电影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为显示逼真，我将克隆体的手脚皮肤都切开了。
露出里面被生锈铁块侵蚀发绿的肌肉，随后便让助理开了手术室的门将克隆体推了出去。
门外，厉瑾安没再玩手机，一见我们来就迎了上来。
“H博士，手术的结果怎么样了？”
我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自己看去吧，原本好好的钛合金被换成生锈的铁块，就算是我老师在世都救不回来！
更别说是我了。”
“手术费八百万记得到账，你这种不珍惜的主人，救回来也没用。”
厉瑾安呆在原地，愣怔地盯着我的克隆体。
“H博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可以再加钱。”
“只要你能恢复她，我做什么都行！”
我仰着头，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抿唇不说话。
助理适时挡在我面前拦住了厉瑾安。
“厉先生，H博士手术完之后已经很累了。
你……节哀吧。”
男人的肩膀耸起又落下，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气。
“钱我会让财务汇过去。”
不一会，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留在克隆体身上的摄像头和监听器源源不断地传来那边的画面。
厉瑾安瘫倒跪在我的克隆体面前，独自呢喃：“苏禾……我不是那么想的。”
“我不知道他们真的敢这么做，我只是……我只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
说着说着，竟咬牙落下两行清泪。
可仅仅只是哭，不够。
厉瑾安欠我的，没那么快还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