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锅炉的嘶鸣声依旧刺耳,我站在踏板上,腿已经麻木得像木头。
季宏宇的话让周晖哑口无言,肖兰却还在煽风点火,柔弱地靠在周晖怀里,泪眼汪汪:“周大哥,我看明白了,汤静霜就是嫉妒咱们。
她拉着这么多人演戏,不就是想让你丢脸吗?”
周晖被她的话点燃,脸涨得通红,指着我吼:“汤静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别以为你能骗得了所有人!”
我低着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上一世,我为了周晖的“真心”,一次次忍让,甚至把爸妈留下的遗物都拱手让给了肖兰。
可这一世,我站在这随时可能爆炸的锅炉旁,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颤,心却冷得像冰。
小刘气得攥紧拳头:“周晖,你有完没完?
谁会为了骗你站一天一夜?
你看看静霜姐的腿,都抖成那样了!”
老王也忍不住了,粗声粗气地喊:“周晖,你是厂里唯一会修锅炉的,赶紧过来!
再磨蹭,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周晖冷笑一声,搂紧肖兰:“你们都被她骗了!
我修过这台锅炉,压力表早就换了,根本不会炸!
汤静霜,你再不下来,我就让你好看!”
季宏宇的目光冷得像刀,他一步上前,挡在我和周晖之间:“周晖,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押你回部队!
人命关天,你敢拿这事开玩笑?”
周晖被季宏宇的气势压住,嚷嚷的声音小了些,却还是梗着脖子:“姓季的,你别仗着自己是营长就压我!
这女人就是个戏精,你们等着瞧吧!”
肖兰趁机添油加醋:“静霜姐,你要是真为了周大哥好,就别闹了。
厂里这么多人看着,你这样不是让他难堪吗?”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周围的工友却炸了锅。
小张忍不住冲上去,指着肖兰的鼻子骂:“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静霜姐为了救李大娘命都不要了,你在这儿装什么白莲花?”
肖兰被骂得一愣,泪水瞬间涌出来,扑进周晖怀里:“周大哥,他们都欺负我!
你看,汤静霜多会收买人心,连部队的人都帮她说话!”
周晖心疼地搂着她,瞪着我咬牙道:“汤静霜,你给我听着,今天你要是不向兰兰道歉,咱们就离婚!”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一片哗然。
工友们纷纷议论,有的骂周晖没良心,有的替我抱不平。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踏板,耳边回响起上一世周晖的咆哮:“凭什么死的不是你?”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好,那就离婚。”
周晖愣住了,像是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你……你说什么?”
“离婚。”
我重复了一遍,目光冷冷地扫过他和肖兰:“周晖,你不是一直想甩了我和肖兰在一起吗?
现在我成全你。”
周围的工友们都愣住了,小刘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喊:“静霜姐,干得漂亮!
这种男人不值得你留恋!”
肖兰却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声叫道:“汤静霜,你别在这儿装大方!
谁不知道你舍不得周大哥?
要真舍得,你把你爸妈留下的那块玉佩给我啊!”
她这话一出,工友们的眼神都变了。
那块玉佩是我爸妈留下的唯一遗物,碧绿的玉面上刻着一对鸳鸯,是我父母当年的定情信物。
肖兰早就看上了,几次三番借口“借看两天”,可每次借走的东西,从没还回来过。
上一世,为了保住婚姻,我含泪把玉佩给了她。
可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步。
“肖兰,玉佩是我爸妈的遗物,你休想碰。”
我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肖兰被我的气势震住,脸色一白,马上转向周晖撒娇:“周大哥,你看她!
她就是嫉妒我,故意在这儿演苦情戏!”
周晖被她撺掇得火气上头,抬手就要来抓我:“汤静霜,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季宏宇一把抓住。
周晖吃痛,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引得工友们哄笑。
“活该!”
小张拍手叫好,“周晖,你还算不算男人?
静霜姐为了救你妈命都不要了,你在这儿护着小三!”
周晖爬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你们都被汤静霜灌了迷魂汤!
我呸,她就是个心机女,装可怜博同情!”
肖兰趁机煽风点火:“就是!
她长得漂亮,嘴又甜,谁知道背地里勾搭了多少人?
不然怎么会连部队的人都帮她?”
这话彻底点燃了工友们的怒火。
小刘冲上去,抬手就给了肖兰一耳光:“你嘴巴放干净点!
静霜姐人品端正,厂里谁不知道?
你自己搞破鞋,还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肖兰捂着脸,泪水哗哗往下流:“你们凭什么打我?
周大哥喜欢我,关你们什么事?”
周晖心疼坏了,把肖兰护在怀里,冲着我吼:“汤静霜,今天你要是不跪下给兰兰道歉,我和你没完!”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忽然觉得可笑。
上一世,我为了他的“爱”,赔上了性命。
可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活。
“周晖,我不会道歉。”
我直视他的眼睛,“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我汤静霜,从今往后跟你没半点关系。”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周晖哑口无言。
肖兰却不甘心,尖声道:“汤静霜,你别装了!
你就是舍不得周大哥!
要真舍得,就下来,别在这儿装死!”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踏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肖兰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死?
她似乎知道这台锅炉真的会炸。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婆婆为什么会突然来操作这台危险的锅炉?
她腿脚不好,平时连车间都很少来,今天怎么会跑到这儿?
我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抬头看向季宏宇:“季营长,麻烦你们帮我个忙,去问问我婆婆,她为什么会来这儿操作锅炉。”
季宏宇皱眉思索片刻,点点头:“好,我派人去查。”
他挥手叫来两个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
工友们听了我这话,也开始议论纷纷。
“对啊,李大娘平时都不来车间,今天怎么跑来弄锅炉?”
小张疑惑道。
“是不是有人故意引她来的?”
小刘皱眉,目光扫向肖兰。
肖兰被看得心虚,躲在周晖身后小声嘀咕:“你们别瞎猜,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再理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站了一天一夜,我的腿像灌了铅,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我看向工友们,声音虚弱:“你们走吧,我撑不住了。”
这话一出,工友们眼眶都红了。
小刘哽咽着喊:“静霜姐,你别放弃!
我们再去找人,一定能救你!”
老王也红着眼眶:“静霜,你再坚持一会儿,厂里已经派人去市里请专家了!”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除了周晖,厂里没人会修这台老锅炉。
如今周晖铁了心不救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命运的审判。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汤静霜同志,坚持住!
市里的技术专家来了!”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群人飞快地跑进车间。
我已经站不稳,失去工友的搀扶,双腿抖得像筛糠。
听到这话,小刘和小张扑上来扶住我,声音哽咽:“静霜姐,太好了,你有救了!”
市里的专家动作麻利,带着专业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锅炉的压力阀拆卸下来。
我整个人脱力,瘫软在地,被工友们七手八脚地扶起来。
季宏宇沉着脸让人把拆下的阀门保存好,低声安慰我:“汤同志,你放心,这事我们会查清楚。”
我虚弱地点点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肖兰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死?
婆婆为什么会来操作锅炉?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