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的动作略微放缓。
小石头定了定神,迅速检查了一下线路,发现是接口有些松动。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重新接好。
灯光,重新稳定了下来。
幕布上的光影世界,又恢复了清晰。
马爷朝小石头的方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小石头的心头涌上一股热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也是这光影的守护者了。
演出的最后,幕布上没有出现具体的角色。
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椿树的影子,树下,是几个模糊的人影,像是在纳凉,又像是在告别。
背景是悠扬的京胡声,带着无尽的怅惘和眷恋。
马爷没有唱词,只是静静地操纵着那棵椿树的影子,让它的枝叶在光中轻轻摇曳。
所有人都看懂了。
那是椿树胡同,是他们曾经的家。
曲终,人散。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夜风中,幕布后的灯光也熄灭了。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和寂静,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天边投下暧昧不明的光晕。
观众们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静静地坐着,或站着,仿佛还沉浸在那光影的世界里。
许久,才有人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默默地离去。
王奶奶走过马爷身边时,低声说了句:“老哥哥,多保重。”
那个文化馆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看着马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马大爷,谢谢您。”
马爷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他看起来很疲惫,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卸下了千斤重担。
小石头帮着爷爷收拾东西。
那些皮影被小心翼翼地放回樟木箱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盛大的生命轮回,此刻需要安然入睡。
“爷爷,”小石头轻声问,“这些……怎么办?”
马爷看着那些箱子,沉默良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孙子年轻而认真的脸。
“石头,”他说,“这些,你拿着。”
小石头愣住了:“我?
我不会唱……不用你会唱。”
马爷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托付,“留个念想。
别忘了,咱们是从哪儿来的。
别忘了,有这么一门手艺,曾经照亮过一些人的眼睛,温暖过一些人的心。”
他把那个雕着缠枝莲纹样、装着奶奶照片和日记的小箱子,也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