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年秋,得师父传授‘点睛’之法,夜不能寐,对灯试刻,毁皮三张,终得其神韵一二。”
“癸卯年春,与阿秀成婚。
为她刻‘嫦娥’一枚,愿如此影,常伴左右,清辉不减。”
“庚申年夏,鸣儿(小石头的父亲)周岁,刻‘哪吒’闹海,望其勇健。”
“甲子年冬,雪夜演《白蛇传》,满巷空寂,唯王家小儿痴立雪中,直至曲终。
赠其‘许仙’一枚,不知他日后可会忆起此夜光影?”
一页页翻下去,小石头仿佛看到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爷爷。
他看到了爷爷对皮影艺术的痴迷与敬畏,看到了他对奶奶深沉内敛的爱意,看到了他对父辈传承的责任感,也看到了这门手艺从兴盛走向衰落的无奈与感伤。
那些被他视为“老掉牙”的皮影,每一个褶皱,每一道刻痕,原来都藏着一个故事,一段人生。
他拿起那个“旦”角儿皮影的部件——那是奶奶的形象。
他忽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总是一遍遍地擦拭、修补它。
那不仅仅是一个道具,那是爷爷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是他对抗时间、留住记忆的方式。
那天晚上,小石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自己的小屋玩手机,而是搬了个马扎,坐在爷爷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修补皮影。
院子里只剩下爷孙俩和那盏孤灯。
远处挖掘机的声音似乎也小了些,只有秋虫在墙角不知疲倦地鸣叫。
“爷爷,”小石头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那箱子里的东西……我看了。”
马爷的手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奶奶……真好看。”
小石头轻声说。
马爷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小石头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她……喜欢看我唱戏。
她说,灯影里的我,跟平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说……”马爷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一个久远的梦,“她说,像个角儿。”
爷孙俩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隔阂,而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小石头感觉自己与爷爷之间的那层坚冰,似乎开始融化了。
他开始理解,这间破旧的小院,这些看似无用的皮影,对于爷爷来说意味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