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样,红着眼求我‘活着’。
可你知道吗?
能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眼泪,已经是铸鼎人最甜的苦。”
昭宁的手穿过微光,却只触到冰冷的残片。
她看见裴溯的刻刀在“世世”二字上停顿,血珠滴在竹简背面,晕染出“长宁”二字——那是他无数次在心里写给她的别名。
“我不要你做英雄,”她对着光影中的身影大喊,“我只要你活在桑林里,看少女采葚,听蝉鸣催夏,像个普通人那样变老……”话音戛然而止。
微光中的裴溯放下竹简,走向燃烧的铸炉,衣摆扫过地上的陶瓮——里面装着她寄的樱花、银杏叶,还有晒干的桑椹干。
他转身时,掌心躺着枚微型银铃,正是地震时崩裂的那枚,铃身内侧的“溯”字,是她教他写的最后一个字。
“别难过,昭宁。”
最后的光影里,他的指尖划过鼎腹裂痕,墨迹随着他的动作在现代残片上显形,“鼎碎了,通神纹便断了,但我的骨血会永远嵌在铜锈里,陪你看每一年的海棠花开。”
最后一个“开”字消散时,昭宁掌心的银铃突然发出清响。
她惊觉那串曾断裂的手链,此刻竟完整地缠在腕上,每颗小铃都刻着极细的鼎纹,而中央最大的铃心,嵌着米粒大的赤金——那是裴溯祭鼎时,融进青铜的血。
“原来你早就把自己刻进了我的铃,”她摸着温热的铃身,想起他说“银铃声能让铜液少些气泡”,原来从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他就决定把余生,都铸进这串能护她长安的铃。
雪停时,展棚顶的月光亮得惊人。
昭宁看见每块残片的裂痕间,都浮动着极细的金粉,那是裴溯的血与青铜的精魂,在三千年后,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对话。
她取出修复工具,在残片边缘轻轻刻下一行小字:“裴溯,我数过了,从你祭鼎到我遇见你,刚好三千零二十三个月。
每片雪落时,我都觉得是你在说‘别难过’。”
墨迹渗进铜纹的瞬间,某块残片突然闪过极淡的朱砂色,像有人在遥远的时光里,轻轻回了个“好”。
三年后的春日,修复好的祈雨鼎重新陈列在故宫珍宝馆。
昭宁站在展柜前,看着暖光射灯下的青铜鼎,鼎腹内侧的“祈雨”二字旁,多了行极小的铭文:“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