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晋明鸢贺云瑄的其他类型小说《被疑生野种?娘娘靠发癫整治后宫晋明鸢贺云瑄小说》,由网络作家“露将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说你是我儿子?”晋明鸢问。她现在正躺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旁边就是一口枯井。浑身疼的像是散架了一样,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这个只到她腰的小孩。“嗯,还是个野种。”小孩也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乌溜溜的眼睛却还含着好奇的盯着晋明鸢打量。晋明鸢听罢,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疼了,她不明白,一个才只有五岁的孩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野种。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小孩又一本正经的解释:“他们都说你是曾经的四皇子妃,在四皇子登基之前与人苟合怀上了我,这才被丢进了冷宫。”四皇子妃?在四皇子登基之前与人苟合生野种?乍一听到这个解释,晋明鸢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乱跳。她是没了记忆,可她又不是傻子,作为好端端的四皇子妃,在自己丈夫即将登基的时候跑去与...
《被疑生野种?娘娘靠发癫整治后宫晋明鸢贺云瑄小说》精彩片段
“你说你是我儿子?”晋明鸢问。
她现在正躺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旁边就是一口枯井。
浑身疼的像是散架了一样,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这个只到她腰的小孩。
“嗯,还是个野种。”小孩也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乌溜溜的眼睛却还含着好奇的盯着晋明鸢打量。
晋明鸢听罢,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疼了,她不明白,一个才只有五岁的孩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野种。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小孩又一本正经的解释:“他们都说你是曾经的四皇子妃,在四皇子登基之前与人苟合怀上了我,这才被丢进了冷宫。”
四皇子妃?在四皇子登基之前与人苟合生野种?
乍一听到这个解释,晋明鸢只觉得脑袋上的青筋突突乱跳。
她是没了记忆,可她又不是傻子,作为好端端的四皇子妃,在自己丈夫即将登基的时候跑去与人苟合生野种,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反正晋明鸢只要想想,就觉得她不可能那么做。
晋明鸢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小孩招了招手:“过来,跟娘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虽然觉得小孩那几句话,信息量有些大,也让她匪夷所思,但看到那小孩与她五分相似的脸,晋明鸢接受的很快。
但那小孩在听到她口中那句娘的时候,却好像愣了一下,硬是僵持了好久也没动静。
晋明鸢只能自己爬起来,揉了揉还在发痛的太阳穴,朝着他走了过去。
小孩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前摆了块粗粝的石头,晋明鸢刚睁开眼的时候,他在吭哧吭哧的磨着镰刀,现在动作倒是停了,但那镰刀还摆在他的面前。
走的近了,晋明鸢先看到的是他被石头擦出血来的手指,她连忙在身上翻着一阵,却是连一块帕子都没能找到。
身上的布料脏兮兮的,晋明鸢只能撕了里衣来给他包扎伤口。
之前只是看还不觉得,现在手触及到小孩的手腕,她才发现这孩子太瘦了,就像是皮肉紧贴着骨骼一样,骨头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肌肤相碰,那小孩瑟缩了一下,就要把手抽回去,晋明鸢忙道:“别动,我先帮你包扎伤口。”
小孩果然不再动了,晋明鸢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都看着自己的侧脸,看得很认真,又好像带着好奇。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孩忽然问。
晋明鸢点了点头,她刚要再问一句,那小孩却道:“贺云瑄。”
晋明鸢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名字。
“你掉进了枯井里,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把你救上来的。”他继续说。
“黑衣服的人?”晋明鸢重复一遍。
贺云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生硬:“我不认识。”
晋明鸢也知道,从这孩子这里问不出多少东西,她在他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把目光落在了那把磨的发亮的镰刀上。
“你磨镰刀做什么?”她问。
贺云瑄方才还有问必答,这会儿却是略微垂下了眼睑,看着那把镰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大片阴影,好一会儿才说:“割韭菜,做饭。”
经他这一提,晋明鸢也看到院子里有一块菜地,地里只长了一片郁郁葱葱的韭菜,这么看来,他们母子二人应当就是靠这个过活的。
晋明鸢又看向了贺云瑄那皮包骨头的手腕,还有这冷宫破旧的似是不遮风的门窗,她当真想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忍心带着儿子在这儿住那么久。
不行,她必须得想办法带云瑄离开这鬼地方。
这般想着,晋明鸢戳了戳贺云瑄的小脸:“乖乖,在这里等着,娘去割菜做饭。”
贺云瑄有些犹豫,瞧着晋明鸢尽是不信任:“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会做饭?”
“应该会吧。”晋明鸢也有些不确定,她确实不记得关于自己之前的事了,不过她看到韭菜水井这些东西都是认识的,应该只是忘了经历而已。
贺云瑄看着她不说话,眉头却紧紧的皱起。
晋明鸢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小孩子家家的,皱眉做什么?开心点,天塌下来还有娘顶着呢。”
她转身进了菜地。
贺云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木讷的抬起手来,按在眉心处被她碰过的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碰他。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话。
可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那么讨厌他,就算她失忆了,他也没有瞒她,他都告诉她了,他就是个野种,她这次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贺云瑄抬脚朝着晋明鸢走过去,离得近了,他忽然惊呼:“你在做什么?”
“割韭菜呀。”晋明鸢有些茫然。
“韭菜哪里有你这样一根根割的?算了,你给我吧。”贺云瑄跺了跺脚,他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伸手就抢过了晋明鸢手里的镰刀。
晋明鸢捏着手里的三五根菜,看着小孩弯腰,小手在菜地里一抓一把菜,镰刀一划就整齐的割了下来。
很快就咔咔的割了一大把菜摆在了一边,晋明鸢看看那堆菜,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一把就将贺云瑄抱进了怀里:“宝贝儿子,小瑄瑄,你可真厉害,真是娘的好宝贝。”
镰刀咔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贺云瑄一双小手僵着,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别扭道:“你…你怎么说话那么…那么…”
他一连说了几个那么,却根本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太轻了,晋明鸢一只手就能抱起他,她另一只手又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么什么?娘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娘的宝贝儿子小瑄瑄,走,娘去给你做饭。”
贺云瑄像是失神了,直到她把他放在一边,转身进了厨房,他都回不过神来。
她叫他宝贝。
他真是她的宝贝吗?
不是的,她只是失忆了,不记得了而已,她之前从来不理他的。
贺云瑄还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他猛地回神,便看到厨房里已是浓烟滚滚,那个女人跌跌撞撞的从里边闯出来,站在门口被呛的咳嗽不止。
“我…宝贝儿子,我好像不会做饭。”对上贺云瑄的目光,晋明鸢也很尴尬,她真不知道她不会做饭。
她明明想生火的,可那烟却怎么也止不住,呛的她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贺云瑄还没说话,只听到外面哐当一声响,有两个丫鬟撞门进来,粉衣丫鬟不耐烦的道:“小野种,你又作什么妖呢?”
绿衣丫鬟翻了个白眼:“你个小野种真是一日也不消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个贱命,陛下准你留在这宫里已经是大发慈悲,你还天天作妖惹事,我这就打死你个小野种。”
两个人气势汹汹。
贺云瑄却像是习惯了,站在原地不跑不闹,任由那绿衣丫鬟急步过来,拽住了他的手腕。
晋明鸢再也忍不住,抄起手里的烧火棍就朝着绿衣丫鬟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道:“给你胆了是不是?当着我的面打我儿子,当老娘是泥捏的吗?”
背上传来一阵剧痛,绿衣丫鬟闷哼一声,那粉衣丫鬟也是满脸错愕:“晋明鸢?你要护着这个小野种?”
贺云瑄这话一出,贺江灈的脸色都变得古怪了几分。
他眼睁睁的看着贺云瑄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以为这小崽子马上就要认怂,没想到他竟是还有心思反过来质问自己。
不应该说质问,确切的说他在套他的话。
贺江灈嘴唇轻启,一句讥讽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胸口忽地被人锤了一拳,晋明鸢已经把贺云瑄拉到了身后:“你还有完没完了?冲儿子发什么火?你若对这破烂地方有意见,便想办法休整啊,在这里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
晋明鸢母鸡护小鸡一般,就差直接把面前的男人生吞活剥了。
他问便也罢了,还没完没了了,她的儿子她自己都舍不得凶,这人一遍遍的质问什么?
若非他与小瑄瑄长得像,让她弄不清自己没失忆之前是不是脑子抽筋,真与这种人有些首尾,她才懒得理他。
旁的不说,就单论将他们母子丢在这里五年不闻不问,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晋明鸢越是想下去,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干脆不再压抑,伸手扯了贺江灈的袖子,连拖带拽的推搡着他往门外去。
她手劲极大,贺江灈一时不查,就真的被他推出了门,哐当一声,木门被摔过来,破烂的门框摇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却也完全将贺江灈挡在了外面。
屋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子放低了声音与贺云瑄说话的声音,贺江灈的目光紧盯着那面好像稍一用力,就能四分五裂的门板,他到底什么也没说。
“陛下,可要回紫宸殿?”守在冷宫门口的张公公看完了全程,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询问,一张脸已经憋成了菜色。
乖乖哦,他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陛下是被晋娘娘强行赶出来的?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陛下自登基以来,第一次踏入冷宫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被晋娘娘赶出来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新闻。
张公公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真不知这天还能晴几时。
“让贵妃来紫宸殿见朕。”贺江灈又望了一眼禁闭的门扉,冷声对着张公公吩咐一句,便越过了他朝着冷宫外面走去。
“贵妃?”一门之隔的房间内,晋明鸢略有惊讶的看着贺云瑄,“你是说这宫里的贵妃经常来看我,还给我送东西,凭什么呢?”
也不怪她如此惊讶,实在是贺江灈前脚刚走,贺云瑄就像是疯了一样,将她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还质问她把贵妃送的东西藏去了哪里?
晋明鸢到现在为止,脑子里有印象的,除了贺云瑄,就是刚走的贺江灈,再然后便是那两个被她打跑的宫女,至于什么贵妃,她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看到晋明鸢的茫然,贺云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他冷静了下来,闷声道:“这几年贵妃常来看你,她说你们是最好的姐妹,我以为,她会帮衬你的。”
说话间,贺云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女子雍容华贵的打扮。
她是这些年唯一会来冷宫探望晋明鸢的外人,她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珠围翠绕,云鬓高耸,就连身边带来的下人都好像能填满这方院子。
那女人的到来,是贺云瑄见过的最多的人,也是他见过的最大的排场。
贺云瑄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心生彷徨的,可她却格外和善的拉着他的手:“你叫云瑄吧,莫怕,我与你母亲是姐妹,你可以换我一声清姨,我以后自会常来看你的,云瑄以后若有什么难处,都可以与清姨讲,清姨会照顾你。”
再后来,就是晋明鸢把她叫进了屋里,等到贵妃再出来的时候,又是和善的摸着他的脑袋:“云瑄,冷宫清苦,清姨知道你年龄小,又要长身子,给你母亲留下了许多补品,以后我们小云瑄就不用再受苦了。”
那时候,晋明鸢从不许他靠近,这个格外高贵的贵妃,却是贺云瑄所接触过的最温柔的女子。
贺云瑄对她的话从来深信不疑,只是他等呀等,盼呀盼,也没有等到晋明鸢拿出什么东西给他,甚至还不允许他靠近她的房间。
他听芙蕖和柳枝议论,说贵妃体恤姐妹,给晋明鸢带来了许多好东西,说晋明鸢不许他靠近她的房间,就是想独占贵妃带来的东西不分给他。
后来贵妃又来了几次,次次排场极大,每当贵妃走了,他总能听芙蕖和柳枝说,贵妃又给晋明鸢送来了什么。
久而久之,贺云瑄就对这样的说辞深信不疑。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都以为晋明鸢铺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琉璃金玉,他设想了无数次晋明鸢背着他享福的模样,却从没有设想过,有一种可能是她房里比自己房里还清贫。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清姨姨亲口说…
就连芙蕖与柳枝也说见过清姨姨送来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是清姨姨说谎了吗?
可她的一个贵妃,何至于大费周章来骗一个孩童?
贺云瑄脑子乱糟糟的,他在这件事里好像咂摸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过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打算把自己的怀疑告诉晋明鸢,毕竟这女人自摔了脑袋起,举动实在过于不靠谱,且让人匪夷所思。
在一切真相大白前,贺云瑄觉得还是少告诉她一点为好。
晋明鸢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贺云瑄心里已经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对于贺云瑄口中所说的那贵妃,她也没掀起太多的波澜,她无所谓的摊摊手:“小瑄瑄,这人呀,总是捧高踩低的,就算之前是姐妹,如今我落魄成了这样,什么情谊也该消磨干净了,她不帮衬我也是人之常情。
你没必要在意这种事,放心好了,有娘在饿不到你的,娘会想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便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看这家徒四壁的模样,晋明鸢自觉的就没把贺云瑄口中那句她与贵妃是姐妹当回事。
至于那贵妃常来看她,晋明鸢不觉得一个高在云端的人会那么好心天天来探望自己这么个据说生了野种被皇帝厌弃的弃妃。
与其说她顾及姐妹情,晋明鸢倒觉得她更像故意提醒她们云泥殊路的区别。
欣贵人瑟缩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头顶那只手所带来的温度,温暖的,和的,可却令她浑身都颤栗不止。
这女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也太疯了,就算自己带来了很多人,但欣贵人也知道,若是是这女人再抄起把椅子来,她的那些人是绝对不敢上前的。
知道眼下只能先按着晋明鸢的话说才能保全自己,欣贵人正要应声,就听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贵妃驾到。”
脸上的惶恐之色在一瞬间退散,欣贵人觉得自己悬着的那颗心都落到了实处,她忙不迭的就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即便晋明鸢方才说的那话不无道理,可对欣贵人来说,对一个冷宫的弃妇低眉颔首,无异于是一种侮辱。
方才迫于晋明鸢的压力慌乱跪下的芙蕖和柳枝,这次听到贵妃来的消息,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几分喜色。
两人看着穿着湖蓝色裙子的女子,逆着光走来的那一刻,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连磕头道:“贵妃娘娘,您终于来了,您一定要为奴婢,为欣贵人做主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迎面走来的贵妃吸引,晋明鸢也不例外。
她同样盯着那迎面而来的女子,对方生了幅清丽婉约的模样,湖蓝色的宫装将她那张脸衬得无比秀丽干净。
她生得瘦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那春日里摇曳的弱柳,随便来阵狂风都能将她吹倒一样。
柔弱好看,大概是此刻晋明鸢对这位贵妃所有的印象了。
她看着贵妃失神的空档,贵妃已经踏过了门槛,一双美眸将面前的一切环顾一圈,视线在晋明鸢身上定格。
她几乎是有些急切的走到了晋明鸢的身边,伸手就挽住了晋明鸢的胳膊:“姐姐,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凳子盘子怎么都碎了,快给我看看,没有伤到你吧?”
她攥着晋明鸢的手,就是好一番打量,眼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在确定晋明鸢没有受伤之后,她又转而望向了贺云瑄:“云瑄,你有没有事?快给姨姨看看。”
话说着,她就弯腰过来,想要拉贺云瑄的手。
贺云瑄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没有等贵妃碰到他,他就侧了侧身子,小跑着到了晋明鸢身边,手揪着晋明鸢袖子的衣角,眼睛里还能看出些许的警惕。
贵妃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对晋明鸢也是无比的关切。
若是以往,贺云瑄会很感激贵妃不嫌弃自己,可现在…
看着晋明鸢这过分空荡的房间,贺云瑄总觉得贵妃带来的关心让他有些不适。
因着贺云瑄的躲避,贵妃一只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她有些错愕的看向了贺云瑄的方向,目光在贺云瑄捏着晋明鸢袖口的那只手上定格。
她好像短暂的愣了一下,这才对着晋明鸢露出了一个笑脸,她说:“姐姐,我听陛下说,你受了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次带了太医过来,先给姐姐把把脉吧。”
她因为贺云瑄的抗拒失神就好像是一瞬间的事,目光收回来的那一刻,所有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晋明鸢身上。
她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走了过来给晋明鸢把脉。
晋明鸢始终看着她,在这位贵妃脸上,出了温婉的笑以外,她好像再也找不到别的表情。
贵妃注意到晋明鸢的目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道:“姐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还是姐姐在怨我来晚了?
我不是故意不来看姐姐的,实在是这段时日陛下秋猎,宫中大小事务实在繁多,我抽身乏术这才…
姐姐不要因此怪阿吟好不好?”
贵妃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给晋明鸢回答的机会,她就又自说自话的解释起来,手也是把晋明鸢的手攥的更紧几分,脸上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晋明鸢还是没有说话,贵妃又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怪阿吟不争气,陛下让阿吟代掌凤印,阿吟却没有姐姐的魄力,这么久以来,还是没办法把事情处理的样样妥帖,也亏的陛下看在姐姐与兄长的份上没有责怪阿吟,不然阿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挽着晋明鸢的胳膊,脑袋已经顺势靠在了晋明鸢的肩头,就像是一个依赖姐姐的小姑娘。
她一双眼睛略微抬起,正好看着晋明鸢的侧脸,就好像要窥透晋明鸢的内心一样。
晋明鸢兀自听她说了许多,她能听得出来,她表面上虽是自责,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说陛下对她的偏待。
可是那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根本就不记得贵妃口中的陛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晋明鸢任由贵妃靠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她不记得贵妃,不知对方的用意,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又或者她本就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
长久的沉默,贵妃好像也感觉到了自说自话的尴尬,她看向了太医,又急切道:“怎么样了?姐姐的身体可有碍?”
太医摇了摇头:“贵妃娘娘,晋娘娘一切安好,只是额头上有淤青,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敷点药过几日就好了。”
贵妃道:“你确定吗?陛下说姐姐失忆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对身体可有碍?姐姐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失忆?”太医惊讶的重复一遍,他又重新给晋明鸢把了把脉,还是摇头,“这…晋娘娘身子确实无碍,至于贵妃娘娘说的失忆,大概是因为撞击所致,这能不能恢复记忆,老臣也没办法保证。”
贵妃的脸上渐渐的被忧愁占据,她没再理会太医,柔弱无比的喃喃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呢?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失忆了,你让阿吟以后怎么办?”
话说着,她一双眼里已经沾染了湿意。
晋明鸢瞧着她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语调略有僵硬:“你哭什么?我失忆与你何干?”
“小瑄瑄,你认识这个人吗?”面前人的话倒是让晋明鸢短暂的收敛了些许,她好歹没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而是转头去看贺云瑄。
贺云瑄仰着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去看男人的脸,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没见过,应该是那个人的手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那个人知道就不好了。”
贺云瑄从未出过冷宫,自然也不认识面前的人。
他的小手扯了扯晋明鸢的袖口,还没有打消劝说的主意。
此时他一颗小脑袋里更是疑惑满满。
他娘明明是那么个清冷孤傲的人,往日里往什么地方一站,看着月亮就是一整夜不说话,任凭周围发生什么,都好似没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般。
怎么只是失个忆而已,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慌什么?让他知道又怎样?老娘还想见见那小肚鸡肠的皇帝怎么回事呢,自己吃的膀大腰圆,把我儿子养的瘦骨嶙峋,什么东西?”
晋明鸢大手一挥,直接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扯着贺云瑄的胳膊就要越过他。
只是下一刻,手腕就被人拉住了,男人眸光森森地望着她:“你失忆了?”
他说的是个问句,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你谁呀?松开,别误了我给我儿子找吃的。”晋明鸢皱眉。
贺江灈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确认在她眼里没有看到一丁点儿的伪装,只有明显的烦躁。
看来确实是失忆了。
目光略微的下移,他又看向了贺云瑄那只揪着她另一边袖口的手上,若非失忆,她绝不敢这么亲近这小东西。
只是......贺江灈想到方才暗一的禀报。
这冷宫素来无人靠近,她这两年也算安分,怎会无缘无故掉进枯井?
还偏偏就在他出宫围猎的时候,出了这档子意外,未免过于巧合。
贺江灈正要说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内监尖锐的声音:“陛下,哎哟,陛下哎,您去哪儿了?等等奴才们啊!”
啧,找来的倒是快。
贺江灈脸色一沉,拉了晋明鸢动作利落的将她连带着贺云瑄一起塞进了两面宫墙隔绝出来的一小片甬道里:“嘘,先别…”
“你与那狗皇帝有仇?怕看见他?”他话都没说完,晋明鸢已经眼睛亮晶晶的接上了话,她道,“瞧你这打扮身份应该不低,长得也不错,又在这后宫里游曳,还那么怕被狗皇帝发现,莫非你给狗皇帝戴绿帽了?让我瞧瞧,咦......不对,你这张脸,这双眼睛怎么这么有些像我儿子?你…你该不会是…不会是…”
后面的话晋明鸢结结巴巴大半晌,愣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口。
不…不是吧?
她宝贝儿子难不成还真…不是皇帝的种?
贺云瑄仰着脸,这会儿也是震惊的盯着贺江灈,满脸尽是惊讶,不…不能吧,真是他那素未谋面的亲爹?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目光惧在贺江灈身上游移不定,贺江灈的胸口更是起伏不定。
贺江灈还没有说话,晋明鸢已经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她伸手就拉起了贺云瑄的胳膊,很是自来熟的指责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一走了之,瞧把儿子饿的,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陛下?陛下等等奴才啊!”
“哎呦陛下,您去哪儿了啊陛下?”
外面的声音接连不断,旁边晋明鸢更是喋喋不休,贺江灈眉心都在突突跳个不停,眼里的躁郁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闭嘴,等会再说。”这女人话太密了,贺江灈好不容易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黑着脸呵斥一句。
他气场太强,倒是震的晋明鸢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她就又道:“看你打扮的也是人模狗样的,我不管,儿子饿成这样就是你的问题,想让我闭嘴,你得想办法给我们娘俩弄吃食。”
她说了那么多句,都不见这男人反驳自己的身份,晋明鸢这会儿已经笃定了这就是孩子爹。
本来晋明鸢倒是有底气和狗皇帝据理力争改善自己和儿子的生活环境,可现在…
瞧着面前这人与贺云瑄那几分相似的脸,她还真没底了。
贺江灈并没错过晋明鸢短暂的心虚,凭借她那略有奇葩的脑回路,他大抵能猜到这女人又想到了什么,目光阴沉的几乎要化作刀子。
“你…”
“你什么你,你就说答不答应吧?”晋明鸢问。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呢?”贺江灈话说的意味深长,语毕时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还差不多,他们好像走了,我和儿子回去等你,你赶紧的想办法,别把儿子饿坏了。”晋明鸢说。
她一点儿不留情的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又是大摇大摆的沿路返回,坦荡的好像一点留恋都没有,更没有注意到背后男人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
倒是被她牵着的贺云瑄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贺江灈身上扫。
那人…真是他爹?
他没有否认,应该是的吧?
可贺云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宫墙之下一片阴影扫落下来,男人的身影隐在暗处,只腰间挂着的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闪烁着莹润的光。
贺云瑄方才分明恍惚的看到,那块玉佩上好像有凸起的雕刻,像是…龙纹。
“怎么了小瑄瑄?在想什么?”晋明鸢终于察觉到了贺云瑄的不对劲,她略微弯腰,声音又放的温和了起来,和方才那副暴躁的模样判若两人。
贺云瑄小手揪着她的袖口,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口来。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那个人从来高高在上,不屑踏足冷宫附近,反正这五年来自己从未见过他,只听过他的名讳。
更何况他那么讨厌自己,就算来了,也绝不可能与自己和平共处。
“你觉得刚才那个人真是我爹吗?”贺云瑄抬眼盯着晋明鸢问。
“娘娘,您没事吧?”满春见贵妃久久没有回神,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
见贵妃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满春挽住了她的胳膊,小声安抚道:“娘娘莫慌,陛下毕竟与她有多年的感情,如今听到她受伤的消息,过去看看也正常。
而且现在陛下愿意把这件事交给娘娘来查,就说明他最信任的依旧是娘娘您啊,娘娘莫要再为此事忧心了,您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动摇的。”
贵妃慢悠悠的回神,她看着满春恭维的模样,脸色却冷了下来:“你胡说什么呢?如果姐姐与陛下能重归旧好,这贵妃的位置我要与不要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姐罢了。”
“对不起娘娘,是奴婢失言,那奴婢现在陪娘娘去冷宫看看?”满春道。
贵妃点了点头,她忽然偏头问:“满春,你说她是真失忆了,还是…”
“奴婢也说不准,不过娘娘去看看就知道了。”满春说。
那位素来没有什么心眼,就算真的再假装失忆,那定是瞒不过熟悉她的人的眼睛。
贵妃点点头:“那快点走吧,都是我不好,竟是连姐姐出了这样大的事都不知情,我们赶紧去看看姐姐。”
在贵妃带着满春火急火燎的赶往冷宫的时候,冷宫里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出去搬救兵的芙蕖和柳枝回来了。
带回来的却不是什么皇上,反而是一个打扮的很是张扬的女子,她们唤那女子欣贵人。
晋明鸢看到在这位欣贵人面前,这两位一改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全程都点头哈腰的恭维着。
一行人来的时候,晋明鸢还在看着贺云瑄用饭。
这孩子年龄不大,但不知怎么,格外的多愁善感,就连吃饭时都皱着眉头的,一副深沉的模样。
晋明鸢兀自在心里发誓,一定得想办法改掉他这个毛病,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样子,而不是像他这样总是老气横秋的。
绿衣柳枝先看到了桌上还没动过多少的饭菜,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指着贺云瑄道:“你这个小野种,从哪里偷来的这么多的肉?
娘娘,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呀,定是这小野种手脚不干净,就知道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请娘娘好好给她们个教训。”
芙蕖也对着欣贵人行了个礼:“娘娘,奴婢们也是没想到,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让这小野种做出了这般勾当。
小小年纪如此不识规矩,必是他那个娘亲没有教好,还请娘娘莫要因此迁怒奴婢。”
这两人问也不问,你一言我一语,就已经先把偷东西的罪名推到了贺云瑄身上。
“好啊,你个小野种,竟然还敢偷东西,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今日这事竟然被本宫撞上,本宫必须要好好教教你,来人,把他的手给本宫卸了,本宫看她以后还怎么偷东西。”
欣贵人双手环胸,一开口就是居高临下的味道,柳枝和芙蕖得了吩咐,幸灾乐祸的一笑,身子也稍微让开了一些,任由欣贵人的人朝着贺云瑄走去。
“我没有偷。”贺云瑄紧绷着一张小脸,闷闷的辩解一句。
欣贵人却是嗤笑一声:“没偷?那你倒是解释解释,这一桌吃的是哪里来的?你个小野种若非偷盗,谁会给你那么多的肉?
都愣着做什么?不用理会他,直接将他的手给本宫卸了,本宫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贺云瑄抿着唇,他依旧想反驳,可偏偏欣贵人的那个问题,却让他有些反驳不了。
是呀,若非偷盗,谁会给他这么多吃的?
虽然今日确实是那人提来的,可是…
贺云瑄偏头看了一眼晋明鸢的侧脸,他绝不能说。
且不说那个人身份不明,万一真是他父亲,一旦自己说了,那就是将娘亲也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贺云瑄的沉默,直接就助长了芙蕖和柳枝的气焰,柳枝又讥笑道:“没话说了吧,小野种,偷盗还撒谎,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活在…啊!”
柳枝的话都没有说完,未尽的话语忽然转化成了一句尖叫。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空了的盘子被晋明鸢抄起,砸在了柳枝的额头上,又坠到了地上,瞬间摔的四分五裂。
这一声巨响直接镇住了所有人,那向着贺云瑄逼近的两名宫女也止住了脚步,扭头请示欣贵人。
晋明鸢已经站了起来,她挡在了贺云瑄的面前:“都说够了没有?能安静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闯到我这儿来骂我儿子,还卸我儿子的手,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她转头看向同样失神的欣贵人:“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贵人,谁给你那么大的权力一句话定人罪名,你配吗?”
“我…你…小小贵人?你个疯妇,本宫就算只是个贵人,也比你这么个冷宫弃妇地位高,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是陛下亲口下令,将你母子二人幽禁在此的,你儿子擅自出冷宫偷盗,难道不该罚吗?
陛下日理万机,没空理会你们,本宫也是按着陛下的意愿做事,你如此反抗,是在对陛下不满吗?”欣贵人嘴唇动了几次,才终于理顺了话头,语气也渐渐的变得镇定起来。
她盯着晋明鸢,试图通过对晋明鸢身份的贬低,来让晋明鸢低头,可下一刻,女子的讥笑声就直接捅破了她这份希冀。
晋明鸢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挑破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那陛下有贵妃,有管事公公,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小贵人替他来做决定?
不过就是想在拿我儿子来找优越感而已,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信不信你再不滚,老娘先卸了你的手啊?
什么破烂玩意儿,当老娘是死的吗,什么东西都敢来欺负我儿子了?
说什么陛下的意愿,若是他的意愿能让你一个小小贵人随便参透,他这龙椅还是换人做好了。”
晋明鸢兀自絮絮叨叨,全然不管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而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欣贵人,这会儿已经是目瞪口呆,但她很快就回过了神,尖声叫道:“疯了,这女人疯了,来人,赶紧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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