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何兴邦下意识扶了一把。
他的手心烫得吓人。
我仰头冲他笑:“兴邦哥,我妈说……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他像被火钳烫了似的缩回手,喉结狠狠地滚了两下。
油灯下,罗秀娟直往我怀里砸钱。
十沓大团结硌得我的心口生疼。
罗秀娟翘着腿嗑瓜子,瓜子皮吐在我妈的药罐旁:“明儿换了亲,你可就是何家少奶奶了。”
我摸着钱上捆的牛皮纸,突然笑出声:“秀娟,赵向阳爱喝枸杞茶,你记得每晚给他泡。”
罗秀娟一下子愣住了。
我凑近她冻得发紫的耳垂,轻声道:“他肾虚,大夫说……得补三年才能要孩子。”
突然,油灯哔剥炸了个灯花。
罗秀娟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染着红药水的指甲掐进我的胳膊:“你耍我?”
我疼得吸气,眼泪却不禁淌了下来:“秀娟,你要是不信,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二婶冲进来时,我正蜷在炕角哭得打颤。
罗秀娟到底还是没敢赌。
她太想要赵向阳那“官太太”的命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去了卫生所。
我攥着热乎的钞票,给我妈买了最贵的消炎片。
玻璃药瓶揣进怀里时,我听见隔壁产房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上一世,我妈就是这时候咳血的。
如今摸着药瓶棱角,我忽然笑出了泪。
何兴邦,这辈子换我护着你。
回村路上,我正好撞见罗秀娟穿着红袄去赵家换帖。
她高昂着脖子冲我冷笑:“等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我哈着白气搓手,瞥见何兴邦扛着铁锹往田里走,棉裤腿扎进胶鞋,一步一个雪坑。
“兴邦哥!”
我脆生生地喊他,“晌午给你送腌萝卜!”
他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沟里。
立春了,屋檐的冰溜子化了一大半。
我抱着铝饭盒往铁匠铺跑时,枣红色的棉鞋踩在泥冰碴上咯吱响,雪水正顺着瓦檐往下淌。
我怀里捂着的酸菜猪肉饺子还烫着心口。
铺子里火星子噼啪乱溅,何兴邦背对着门,铁钳夹着烧红的镰刀往水桶里淬。
蒸腾的白雾里,他身上的汗珠子滚过腰窝时,我莫名想起前世他把我从崖底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