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为我报仇的第一步,竟是将拘留所里的许父保释了出来。
丰盛晚宴上,许父正满面春风地向顾沉舟敬酒。
“多亏了顾总,我才有机会……”他话未说完,顾沉舟就将一份又一份罪证丢在了饭桌上。
许父面色苍白:“顾总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顾沉舟揽住我的肩膀,“许总认识我太太吧?”
许父满脸假笑:“林氏的千金,当然认得。”
“嗯。”
顾沉舟低低应了一声,而后语气平静,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道,“这几年,许总对林家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我想为我太太出气,许总,你可以自杀谢罪吗?”
不光许父愣住,连我都愣住了。
你可以自杀谢罪吗……这是正常人会提的要求吗?
算了,顾沉舟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许父额头上肉眼可见的青筋凸起:“顾总说什么……?”
顾沉舟从怀里掏出一柄瑞士军刀:“我说,许总可以自杀给我太太看吗?”
“顾沉舟,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许父咬牙,“我已经出狱了……就算你不自杀,依你犯的这些罪,最轻也是个死缓。
我的保释,也不过只能支持你吃完这顿饭而已。”
顾沉舟满脸轻松,“左右都是死,还不如了了我太太的心愿,让她出口气。”
我默默地将椅子挪到离顾沉舟远几步的位置。
我怕两个精神病会传染到我。
许父竟真的拿起了那柄军刀。
真的假的,顾沉舟是不是在献祭心头血时还换了什么会蛊惑人心的法术?
我兀自沉思着,却听许父忽然发出大笑。
“嘿嘿嘿……你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得到的这些罪证,但我确实逃不了一死……可是,顾沉舟,我可以拖着你一起死呀!
死前报了仇,也不算白死一场了,是不是?”
许父话未说完,那柄军刀已向顾沉舟捅去。
顾沉舟左臂没有力气,拼不过许父,那柄军刀,捅穿了他的左肩。
是我曾用枪打穿的地方。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包间被人破门而入,冲进来的,是几个全身武装的警察。
许父被以故意杀人罪为名逮捕,此前数罪并罚,如顾沉舟所说,被判了死刑。
原来如此。
又是这苦肉计。
同样的病房,同样的伤处,顾沉舟又缠上厚厚的纱布,躺在了那张病床上。
他问:“这样,你会觉得解气吗?”
我摇头。
顾沉舟闭上眼睛,自嘲似的笑了笑:“也是,我哪配让你说解气。
前世……我赶到疯人院的时候,你的尸体还没被收拾起来。
你对自己可比我这次狠多了……林夏,你知道吗,咬断了动脉还不算,你连腕骨上,都咬出了齿痕。”
我静静听他讲着我的死状。
实际上那些痛苦都有些模糊了。
眼看着许父用刀捅进顾沉舟肩膀的瞬间,我还想过,让这两位仇人同归于尽也好。
可真当顾沉舟问我解气与否时,我却忽然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何至于此。
顾沉舟依旧在喃喃自语:“你不解气,也是情有可原……我还要做点什么呢……对了,我名下的顾氏股份,已经有三分之二都划到你那里了,等婚后……呵,你应该不愿意跟我结婚了……可许家父女俩都有了报应……林夏,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什么都不用做了。”
我轻声道。
顾沉舟抬头看我,眼里竟是几分恐惧。
“我们,就这样吧,顾沉舟。”
我帮他掖好被角,“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顾沉舟,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了,重活一世,世上该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做,我们,算了吧。”
话音落地,我忽觉满身轻松,起身离去。
病房关闭,里面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也许是顾沉舟,也许不是,但都无所谓了。
我接通电话:“喂,教练吗?
我想好了,结婚计划取消,我要参加今年的世界射击锦标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