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周延的自白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蜷缩在这间漆黑的衣帽间里,怀里紧攥着她最后一件睡袍。
血腥味混着威士忌的辛辣灌入鼻腔,腕间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可我却觉得痛快。
仿佛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我短暂地触摸到她残留的温度。
第一次遇见许眠意时,我其实是故意的。
那辆失控的轿车原本会撞上林薇。
她刚和我吵完架,因为我发现了她为了进娱乐圈爬上了其他金主的床。
可林薇却还死皮赖脸的求着我原谅。
她红着眼眶站在马路中央,而我站在街角冷眼旁观。
可就在轿车冲来的瞬间,我瞥见了马路另一侧的身影。
许家独女,那个被爷爷用红笔圈在联姻名单首位的名字。
身体比思绪更快,我冲过去将她扑倒在绿化带里。
她摔进我怀中时,发间有淡淡的茉莉香,和薇薇惯用的玫瑰香水截然不同。
“你没事吧?”
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草屑,明明自己膝盖渗血,却先伸手替我擦掉额角的灰尘。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爷爷的选择。
这样纯粹的眼睛,确实适合摆在周太太的位置上当花瓶。
追求她比想象中容易。
每天雷打不动的早安晚安。
偶尔“顺路”送她公司楼下的咖啡。
她就会捧着纸杯笑得像收到钻戒。
有次我故意把给薇薇订的永生花送错到她办公室。
她竟把干枯的玫瑰瓣夹进字典,说这是“第一份礼物要永久保存”。
真是个傻子。
婚礼策划师拿来请柬样本那天,她正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罐头。
“周延,我们把婚宴预算砍掉一半,捐给流浪动物基金会好不好?”
她仰起脸时,夕阳把睫毛染成金色。
我皱眉扯松领带:“周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眼底的光黯了黯,却还是笑着把请柬上的烫金浮雕改成素雅压纹。
林薇给我打电话那天,我在婚纱店扯谎说公司有急事。
眠眠的手指还勾在我袖口,婚纱裙摆像一团化不开的雪。
“能不能......别走?”
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她追到店门口,头纱被风吹得像只断线的风筝。
后来我看监控录像时,那抹白色正飘过巷口。
原来她是在追我的车时被掳走的。
赎金电话响起时,我正给薇薇揉着脚踝。
她刚从颁奖礼摔下台阶,哭得梨花带雨。
“阿延,我只有你了。”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对许眠意的测试。
如果她依然能够像以前一样,跟个小哭包似的问我爱不爱她。
那我一定会和林薇彻底断掉联系。
从此以后只和她过上夫妻该过的生活。
是的,我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疯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瞥见陌生号码直接挂断。
直到三天后警局来电,我才知道那通电话的价值是五十万。
恰好等于我给林薇新拍的那幅画定金。
太平间里,她脖颈的淤青像条扭曲的蛇。
警察说她是被活活掐死的,可指甲缝里没有绑匪的皮屑——她到最后都没挣扎。
我突然想起那次她发烧到39度,迷迷糊糊拽着我说“别去找林薇好不好”。
而我掰开她滚烫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有些绝望,早在那时便深入骨髓。
她的遗物中有本日记,藏在婚鞋盒的最底层。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被绑架当天。
“今天终于要去试婚纱了,他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其实我知道他在看手机里林薇的照片,但没关系,至少这一秒他是我的。”
纸页上有滴晕开的墨迹,像朵枯萎的花。
我开始在她常去的咖啡店从清晨坐到打烊。
店员说她会把方糖搭成小房子,等融化时再一颗颗吃掉。
“许小姐说这样就像把家含在嘴里。”
现在我面前也堆着糖块,可刚垒到第三层就塌了,就像我承诺要给她的那个家。
昨夜我又梦见那间废弃仓库。
这次我终于冲进去抱住她,却发现怀里的躯体正在碎裂。
她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前,轻轻摸了摸我无名指上的婚戒。
“周延,这次换你追着我了。”
惊醒时暴雨正冲刷着落地窗,我疯狂翻找所有抽屉,却发现她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墙上的“对不起”已经刻到第九十九遍,美工刀嵌进石膏的触感让我上瘾。
警察破门时,我正把抗抑郁药混着婚纱照的碎片吞下去。
玻璃渣划破手腕的瞬间,我似乎听见她的轻笑:“周延,这次换我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