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我到底是没忍心让晏昭在我这吃个闭门羹。
他那曲童谣吹至一半,我已推开窗,向他砸去一个香囊。
我朝着他,冷哼一声。
你吹破了天,我也不能原谅你。
新婚夜连娘子也不要了,为着那官家小姐彻夜不归。
晏昭手忙脚乱地接住我的香囊,素来俊俏又神情寡素的人总能轻易被我牵动心神。
我千挑万选的夫郎向我陪笑。
好娘子,许尚书落马抄家,可他家小姐实乃无辜。
许尚书唯一的夙愿便是让我照看他的女儿许清如,为夫难有不从。
性命相托,确实不好推诿。
我勉强接受晏昭的说辞,却不打算轻拿轻放。
那奶妈子呢?
你何至于要将亲近之人也一并送去?
我步步逼紧,晏昭不怒反笑,满目疼怜。
他的示弱退让总叫我寸寸心软。
晏昭朝我连连作揖。
娘子,许小姐娇气愚钝,轻易闯出大祸!
为夫这是找个人看住她,实非对她另眼相待。
他这样讨饶,我不好捉着不放。
可我到底留个心眼,又问道:夫君怎的吹起玉笛,而非为我奏琴?
此乃无心之举却一语中的。
晏昭游刃有余的神情一紧,几度张合唇齿。
最终,他心虚地错开我疑惑的视线。
昨夜为救许小姐,我的琴已经典当了。
我讶然挑眉。
你是说,你为了给官家小姐买宅子置办首饰下人,将吃饭的家伙事典当了?
家中并非没有松快银钱,打点抄家官差、置办起居左右不过百两。
可若是追求京中奢靡风气大操大办,那便难有支出上限。
晏昭典当十把琴也是使得。
晏昭自知理亏,急急解释许清如自幼体弱,前月的风寒还未愈。
晏昭若是在起居细软上将就糊弄,许清如的病情怕是一时好不了,只会耽误千金小姐的身体康复。
他说:清如不比娘子身体康健,又有为夫依仗。
她如今一无所有,我既是她的师长,自然不可视而不救。
晏昭的言语间尽是为人师表的道德与正义。
为了让我心安,夫君自称他与许清如乃高山流水遇知音,并无男女之情,让我别太多心。
晏昭这般头头是道,我信了。
何况,他安置完那头后与我举案齐眉、共度良宵。
直至今晨,晏昭还为我亲自描眉。
陪嫁丫鬟羞得不敢进门,最终误了三朝回门的时辰。
可我没想到他却因许清如,再一次将我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