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见昆明湖锦鲤衔着子弹壳,那便是我在说:“月光与信仰都该永悬不落,我的杨小姐。”
“以及,已经告诉你千百便却仍然想再一次说一遍的‘我爱你’”(字迹渐淡,最终洇成一朵胭脂色的花)民国七年,上海滩的雪落得格外早。
罗禹抬手拂去肩头细雪时,恍惚又见那日颐和园的春光,杨柳儿穿一袭孔雀蓝滚银边旗袍,鬓角簪着白山茶,在昆明湖畔咿咿呀呀地唱《游园惊梦》。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她足尖点在青石板上,像只随时要振翅飞走的翠鸟,偏那双眼雾蒙蒙望过来时,又似春水化冻,一寸寸漫进他骨缝里。
“少帅当真要娶个歌女?”
副官替他斟茶时欲言又止。
“当然了,我对她一见钟情。”
副官欲言又止,扶了扶额头。
“您真是。”
“你听过游园惊梦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您父亲巴不得您娶个普通女人。
罗禹摩挲着婚书上的金粉,想起昨夜杨柳儿蜷在他怀里,指尖蘸着胭脂在镜面写“同生共死”。
镜中映着她蝴蝶骨上的旧疤,蜿蜒如一道沉默的闪电。
他垂眸看着怀中睡过去的杨柳儿,笑着咬她耳垂,长指点了点她的鼻头,轻哼道:“你这样的细作,该把证据藏好些。”
他早知道她是共党送来的刀。
那日书房暗格里少了半份布防图,她倚在雕花门边吃玫瑰松子糖,糖纸裹着情报塞进他掌心:“大帅要屠学生游行的消息,换你陪我演场戏?”
她眼底映着黄铜台灯的光,分明是淬毒的蜜,他却甘愿做扑火的蛾。
洞房花烛夜,她簪尖抵着他咽喉问为何不拆穿,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胸口:“你要的我都给,命也使得。”
腊月初八,罗家军血洗闸北码头。
杨柳儿在戏院后台对着妆镜描眉,镜中忽然多出个浑身是血的学生。
少年攥着染红的《新青年》嘶吼:“杨同志!
他们用你给的名单抓人!”
胭脂笔咔嚓折断在掌心,她望着窗外漫天大雪,想起罗禹今早替她系狐裘时说的:“等开春带你去西山看杏花。”
她垂下眼眸不看他,只是娇嗔的叫他出去。
如今的天色,哪里去看杏花呢?
子时的钟声敲到第十下时,罗禹推开了卧室的门。
杨柳儿正对着留声机跳探戈,猩红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