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火,终将以最决绝的方式,烧尽所有不甘。
“阿瓷。”
远处传来熟悉的唤声,昙曜的身影从风雪里浮现,僧袍上落着星星点点的青瓷粉。
我望着他眉眼间未化的霜花,突然想起他在剡溪边教我画坯的冬日,想起佛窟里我们一起拼凑碎瓷的夜晚。
窑火余温尚存,我伸手拂去他肩头的雪,掌心触到未开的莲花胎记,竟与我颈间的一模一样。
萧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穿透风雪,惊飞了远处宫阙上的寒鸦:“原来这偌大皇宫,也不过是场青瓷劫。”
他转身跃上马背,带起的风把《青瓷经》吹到我脚边。
经书最后一页飘进火堆,火焰瞬间蹿起老高,把半尊莲花尊映得通透。
“走吧。”
昙曜伸出手,掌心的温度驱散我指缝间的冰凉,“这窑火既已燃尽前尘,我们便去寻新的窑场。”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骨灰与青瓷粉在指缝间悄然交融,突然听见远处宫城传来悠长的更鼓,混着未息的窑火声,像是这青瓷劫里最后一首挽歌。
风雪中,我们踏着碎瓷末启程。
身后建康城的宫阙在雪雾里渐渐模糊,唯独那尊碎裂的莲花尊,在雪地里隐隐泛着蓝光。
4 莲花烬永元元年,剡溪的梅雨来得格外早,似是天公为这尘世的离合倾洒泪水。
我拖着草鞋踏上天台山的石阶,雨水混着青苔的滑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鼓点上。
佛窟前的银杏树早已枯死多年,残枝上挂着几缕褪色的经幡,随风发出沙哑的呢喃,宛如亡魂的低语。
他已成了石像。
昙曜端坐在佛龛前,凿刀还紧握在已风化的掌中,眼窝深陷如枯井,却似乎凝视着某个永恒的瞬间。
我蹲下身,拂去他肩头的积尘,冰凉的石肤让眼泪瞬间冰冻。
佛龛里的莲花尊残片上,朱砂字迹已渗进石隙:“承昙已灭,青瓷永存。”
那一刻,我终于拼凑起所有碎片。
母亲临终前的低语、萧承眉间的红痣、昙曜掌心未开的莲花,还有《青瓷经》里夹着的黄叶——原来“承昙”是先帝赐予双生子的名字,而我,是那场宫廷政变中被遗落的公主。
“原来如此。”
我靠在佛窟冰凉的石壁上,听雨丝穿透岩洞的回音。
母亲为了保护我,伪造了死亡文书,将我托付给天台山的僧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