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锁骨上有道疤,形状像个月牙——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替赌鬼父亲挡酒瓶留下的。
雨越下越大,凤凰花瓣混着泥浆糊在窗玻璃上,张宇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随吊扇转动忽明忽暗。
他们开始在下夜班的路口“偶遇”。
张宇的破电瓶车后座总绑着保温箱,有时掏出裹在锡纸里的烤红薯,有时是便利店快过期的饭团。
最冷的那天,他摘下毛线手套硬塞给她,自己赤着手拧油门。
手套内袋缝着块补丁,针脚粗粝却温暖,像他掰开豆沙包喂她时,指尖沾的糖霜。
求婚是在太平间后巷。
那晚林悦刚送走一个溺水的孩子,手套上的血渍洗了三遍仍泛着粉红。
张宇突然举着超市赠品券换的戒指冲过来,不锈钢指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殡仪馆花圈半价!
现在领证还能抢特惠套餐!”
她笑得蹲在地上,眼泪砸在血迹未净的袖口,晕开一朵褐色的花。
合租房只有九平米,墙纸剥落处被他们涂成世界地图。
张宇用红色马克笔圈出青海湖:“等攒够钱,咱们在湖边开民宿,你当老板娘只管数钱。”
林悦添上一串北海道樱花,笔尖戳破墙纸时,隔壁传来婴儿夜啼与男人的咒骂。
潮湿的霉味从墙角渗出,张宇把溏心蛋埋进她面碗底层,油花上的葱花浮沉如星群。
某个暴雨夜,林悦值完班发现他在医院长椅上熟睡。
保温箱里躺着半融化的冰淇淋蛋糕,便签上歪扭地写着“转正快乐”。
她咬下第一口时,奶油顺着指缝滴在白制服上,像一道甜蜜的伤口。
急诊室的红灯在雨中氤氲成片,张宇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带着泡面的廉价香气:“等去了云南,我天天给你扎花环。”
他们都不知道,此刻云南正遭遇十年不遇的冰雹,张宇画在地图上的民宿坐标,会在三年后被泥石流吞没。
就像林悦腕间的玻璃珠不会告诉小满,那些药瓶的主人从未活过三十七岁。
凤凰花依旧在窗外开得喧嚣,而雨季快要结束了。
张宇的晋升来得像一场高烧。
那天他攥着销售冠军的奖杯冲进家门,奖杯底座刻着“狼性团队”四个鎏金大字,边角沾着KTV包厢的威士忌酒渍。
他把奖杯往餐桌一搁,金属撞击声惊醒了趴在桌上打盹的林悦——她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