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站在医院七楼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
窗外凤凰花开得正烈,猩红的花瓣被风卷着扑在玻璃上,像一滴滴凝固的血。
她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白制服袖口的纽扣硌着腕骨——那是母亲临终前缝的,针脚歪斜却紧实,像极了她对人生的态度:笨拙而固执地相信,命运总能用双手缝补完整。
这是她实习的第三个月。
儿科病房的哭声总在凌晨两点准时响起,3号床的白血病患儿小满蜷缩成一只虾米,化疗药水顺着青紫色的血管爬进身体。
林悦蹲在床边替他按着针眼,孩子突然抓住她手腕的玻璃珠链子:“姐姐,这个会发光吗?”
她愣住,珠子是抗癌药瓶的橡胶塞,母亲化疗时攒了整整三十七个。
最后一粒塞进她掌心时,床头的监护仪已拉成直线。
“会的。”
她把珠子贴在孩子眼皮上,“等小满病好了,夜里走路就不会怕黑。”
走廊的应急灯恰好在此刻熄灭,玻璃珠折射出一点幽蓝的光,映得孩子瞳孔如星子闪烁。
那天下着暴雨,林悦躲进实习楼后的小饭馆。
油渍斑驳的塑料帘子外,外卖员的电瓶车碾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扑在玻璃上,把“正宗兰州拉面”的招牌晕成一片混沌的黄。
张宇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T恤湿漉漉地粘在背上,肩胛骨像两片振翅欲飞的蝶。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蒸腾的热气从牛肉面碗口窜起,模糊了棱角分明的下颌。
“你们护士吃得真清淡。”
他把面推到桌角,咧嘴笑时露出虎牙,“这种天只配一口汤泡饭?”
林悦的绿豆汤碗晃了晃,袖口滑落露出手链。
张宇的视线在玻璃珠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抹掉她鼻尖沾的葱花:“像不像小时候玩的弹珠?
我老家后山有片乱葬岗,墓碑缝里总能抠出这种珠子。”
老板娘端来免费的海带丝,塑料盆沿结着灰白的盐霜。
张宇说起上周送餐到别墅区,滚烫的汤泼在客人爱马仕包上。
他跪着用袖口擦了三遍,对方却把整碗面扣在他头顶。
“面汤顺着领口往下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喂的流浪狗。”
他舀起一勺辣椒油浇在面上,“狗挨了打还会呲牙,人怎么就学不会呢?”
林悦的汤匙磕在碗沿,清脆的一声响。
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