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却见着陆明渊一副意料之中,猫捉老鼠般的神情。
难道今日赴宴,以及现下的这番说辞,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曹夫人还说,这手串是特意为疏通漕运账目...”
陆明渊再度发话。恰在这时,陆明允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闻听此言,一脚踹在林姨娘心口。
沈月昭一个哆嗦,这是他第一次见着渣男打人。
上辈子他就伪善,但面上的端方君子样装得是真好。
却见陆明渊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身前。
“蠢妇,我说那曹发运怎么敢在朝上参我贿赂上官、结党营私,原来是你干的蠢事!”
沈月昭心下了然,结党营私,是现下官家的大忌。虽然刘李党争愈演愈烈,但谁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正所谓越缺什么,就越怕旁人指摘什么。
曹转运这一参奏,正戳中了官家的痛处。
估计这次陆明允栽了个不小的跟头。
“害得我罚俸一年,品级降一级,若不是刘大人替我出面,都不一定能保住这漕运司使的位子。”
陆明允被怒气冲昏了头,抬手又是一个巴掌扇在林姨娘脸上。
“郎君,妾身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妾身只是……”林姨娘捂着脸,那上面已经起了两个红印,一个陆明允打的,一个老夫人打的。
陆明允还要再说下去,忽见陆明渊立在他身前,一双眸子墨如点漆。
他平了平气,沉声道:“二弟,让你见笑了。”
陆明渊忽然伸手替这位堂兄整了整散乱的衣领,眉眼间玩味的笑意更浓:“堂兄息怒,林姨娘也是关心则乱,为着兄长的仕途操碎了心。”
“只是堂兄还需严加管束,切莫再生事端,累了堂兄多年苦心经营,得来不易的清流名声。”
他话里有话,陆明允的脸色更加难看。
林姨娘膝行到陆明允身前,拽着他的腿,又开始用那娇媚的声音道:“郎君……”
陆明允一个冷厉的眼神甩了过去,她立刻噤了声。
只见陆明允毫不留情地抬腿甩开林姨娘,冷声道:“贱妾林氏,不守妇道,从今日起锁入柴房思过一个月。”
林姨娘吓得花容失色,她自从跟了陆明允,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千娇百宠,哪里去过柴房那种地方。
“郎君……”她哭着喊道,眼泪都晕了脸上的胭脂。陆明允却理都不理,向一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林姨娘就被架着拖了下去。
“阿弥陀佛。”老夫人念了一声,“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颤巍巍地将腰间铜匙解下,递给沈月昭:“月容,好孩子,母亲的私账和私库,还是烦你看顾了。”
沈月昭瞪大眼睛瞅了一眼陆明渊,他正含笑看着她。
难道今天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咳…”陆明允干咳一声道,“儿子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陪母亲叙话了,劳烦二弟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陆明渊,拂袖离去。
当晚,陆明渊照例翻了墙进来时,沈月昭正在灯下绣荷包。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眼都没抬道:“二叔这墙翻惯了,以后怕都不知正门在哪儿了。”
陆明渊不答,直揽过她,一个旋身坐在了榻上。
沈月昭一声惊呼,落在他怀中,绣花的银针还拿在手里。她抬起那银针,在他眼前轻晃了晃:“作死,也不怕戳着你。”
“不怕,嫂嫂手里即便是匕首,我也不怕。”他拿鼻尖蹭着她的,说不出的狎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