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闲宁楚楚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夫芳龄八十,正是闯荡的年纪!全文》,由网络作家“对不准马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即使林开已经对自己这位不着调的太爷爷十分熟悉,可依旧会为时不时蹦出来的几句惊世骇俗的言论而感到无措。我。林开。金执吾!陛下鹰犬,说难听点就是陛下家奴,专门给陛下处理一些见不得光黑活的耗材。哪天不是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受贿?“太爷爷,我的九族也包括您呀。”林开嘴角抽搐。“这就是人情世故的麻烦之处,一个人犯罪了,就得死全家。”林闲摇头叹气,这也是为何他无心尘世,只想隐居的原因。古代虽好,但就是太讲人情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林闲叮嘱道:“我教给你的那些阴损手段,厚黑学啥的,以后就不要用了,若是你将来犯了事,切不可提起我。对外就说我死了。”林开满脸黑线。不是。太爷爷,您咋就不能盼我点好呢?“那小子是谁?”林闲打量起不远处,站在门前一脸木讷的青...
《老夫芳龄八十,正是闯荡的年纪!全文》精彩片段
即使林开已经对自己这位不着调的太爷爷十分熟悉,可依旧会为时不时蹦出来的几句惊世骇俗的言论而感到无措。
我。
林开。
金执吾!
陛下鹰犬,说难听点就是陛下家奴,专门给陛下处理一些见不得光黑活的耗材。
哪天不是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受贿?
“太爷爷,我的九族也包括您呀。”林开嘴角抽搐。
“这就是人情世故的麻烦之处,一个人犯罪了,就得死全家。”林闲摇头叹气,这也是为何他无心尘世,只想隐居的原因。
古代虽好,但就是太讲人情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林闲叮嘱道:“我教给你的那些阴损手段,厚黑学啥的,以后就不要用了,若是你将来犯了事,切不可提起我。对外就说我死了。”
林开满脸黑线。
不是。
太爷爷,您咋就不能盼我点好呢?
“那小子是谁?”林闲打量起不远处,站在门前一脸木讷的青年。
“太爷爷,不管他。”林婉儿哼道。
“王端,王家公子。”林开小声解释道。
“当探花郎那个?”
“是的。”
林闲了然,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人家能当探花郎呢!就是太过板正,有点缺心眼子。
“王端,过来。”还是林开招手,王端方才进门。
“晚辈王端,见过太爷爷。”王端行礼。
林闲:“人都来了,也不会主动上来打招呼?”
王端:“太爷爷没唤我,我自然得在外面侯着,不请自来本就唐突,爹娘叮嘱过我,出门在外不可失了规矩。”
林闲故意打趣道:“若是我一直都不唤你呢?”
王端:“那定是太爷爷不方便,晚辈明日再来。”
林开无奈扶额。
这王端怕是读书读傻了,岂能如此不知变通?
林闲却眉头一挑,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只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
“去,帮我把鸡喂了。”林闲指使道。
王端一怔,拿起食盆,略显茫然无措地朝田地里走去。
“太爷爷,他就是个书呆子,哪会喂鸡啊!”林婉儿嘟着嘴。
“那你还不去帮我看着?”
“哦!”
待将两人打发走,林闲给自己倒了壶枸杞水。
感受到林开好奇的目光,林闲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来点儿?”
林开本想拒绝。
自己年轻气盛,何须保温杯里泡枸杞?
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接了一杯。
“太爷爷可是有事情要和我说?”林开问道。
“不错,出了趟门确实成长了不少。”林闲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林开:“都是太爷爷您教的好。”
林闲:“记住,对外就说我死了。”
林开:“……”
林开洗耳恭听,可等了半响,林闲却并未开口,而是惬意的喝着茶,望着田埂里的男女,笑容和蔼。
“太爷爷,您到底……”
“老二啊,你觉得王端此子如何?”
林开不解其意,想了想,开口道:“人不错,家世和我林家也算门当户对,只是此人为人做事过于板正固执,可为朋友,难为良配。”
板正固执和老实敦厚可划不了等号。
前者属于偏激。
而后者则是软弱。
林闲:“在背后评论别人可是不好的行为。”
林开:“可这不是太爷爷您问……”
林闲:“我问,你就要说?”
林开一怔,若有所思。
林闲则将茶杯放下:“同理,我不说,难道你就要问?非问个清清楚楚才肯罢休?”
“我不说,你可以等着嘛,我终究是要说的,你明白吗?”
就这一点上,林开不如王端。
林开心中一震。
他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教诲自己为人处世的道理。
林开郑重道:“孙儿省得了!”
林开在金执吾当差,身份特殊,嘴不严,耳不聋,心不寂,极有可能授人以柄,惹祸上身。
林闲有心敲打,所幸林开这小子还算聪颖,一点就通。
见林开耐下性子,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林闲暗暗点头,缓缓问道:“你对江湖之事知晓多少?”
林开:“十之七八。”
“可曾听过风雨楼?”
风雨楼?
林开一脸惊异,感受到林闲审视的目光,他硬生生压下内心的躁动,耐着性子解释道:“传闻江湖有一庭二庄三楼十六院,而这风雨楼,便是三楼之一。”
“很强?”
“江湖之上,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风雨楼的眼线。风雨楼内高手如云,光是五品以上高手,就有足足百位!跻身六品者,亦有十余人,据说当今风雨楼主,乃是一位七品巅峰强者,轻功独步世间,无人能敌。”
“风评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林开面容怪异地吐出四个字。
“乱臣贼子。”
“细嗦。”
“太爷爷可知刑州?”
“历朝历代发配罪臣家眷的偏远苦寒之所。”
“据内部消息,风雨楼,就在刑州。”
林闲若有所思。
林开:“皇恩浩荡,历代大虞国主不忍赶尽杀绝,便将获罪大臣的家眷发配刑州,谁曾想那些罪臣家眷到了刑州之后,反倒成了气候,抱团取暖,结党营私。”
“风雨楼应运而生。”
“这些年来,风雨楼虽没有明面上惑众作乱,但也发展迅速,大虞十三州各地都有风雨楼的爪牙和盘口,其心昭然若揭,朝廷一直有心清剿,却难以施为。”
说到这,林开坐近了些,压低声音。
“数月前,风雨楼主惊现京都,企图刺杀陛下!幸好有定北侯许长安出手相救,方才化险为夷,自那以后风雨楼便上了金执吾的必杀名单,见风雨楼者,不论缘由,见之必杀。”
林开本想问问,太爷爷是为何突然提起风雨楼的事情?
可想到刚刚林闲的教诲,老老实实的眼观鼻,闭住了嘴。
林闲突然问道:“那风雨楼主死了?”
“跑了,但被重创。”
“是男是女?”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并不在京都当值,还是事后听同僚说起此事,才知道京都遭变。
不过,据传言,风雨楼主似乎是一位女人?”
渝州城主是你爹?
“所以你不叫季波常?”林闲挑眉。
他就说,哪会有正经女孩叫这个名字?
“我叫季笑笑。”季笑笑脸颊微红,不好意思道。
“那你呢?”林闲又瞥向宁楚楚。
“晚辈确实叫宁动。”宁楚楚一脸正经。
她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幸好老先生并未认出她的女儿身,要不然解释起来又免不了麻烦。
“做牛做马就算了,我这个人懒散惯了,不喜欢有人伺候。”林闲摇头。
他实在不想和麻烦扯上关系。
“老先生!”季笑笑急了,她还以为林闲不愿意出手相救,撅着嘴委屈巴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却听林闲又道。
“多给我切几斤黄牛肉就行。”
季笑笑一怔,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嗯!”
林闲帮忙的原因很简单。
季常山这人入主渝州后,百姓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勉强算是个好官。
若是他嗝屁了,朝廷换个新官过来,日子怕是没有如今这么舒坦。
林闲讨厌变化。
变化就意味着不稳定,麻烦,再加上话都说到这了,自己要是不给季笑笑一个答复,这小丫头片子指定每天上门来哭,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我说过,现在虫灾无法治理,只能遏制,等天气寒冷些,蝗群自己消退。”
“整十万只鸡,足可遏制虫群。”
“问题在于南庆当地。”
“老先生,您慢点。”季笑笑怕自己记不住,特意搬了张小椅子排排坐,拿着书笔聚精会神的记录着。
“我且问你,你爹是直接去南庆,还是需要中转?”林闲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爹要先回京都面圣。”季笑笑老实道。
林闲心中有数,这意味着陛下有些话要嘱咐给季常山,而且这些话不便诉诸书信,得耳提面授。
换言之,当今陛下并没有把季常山当炮灰,还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的。
既然如此,所有的压力就来到了杨政一脉的方向。
“让你爹弄清楚三个问题。”林闲言简意赅,开门见山。
“第一,他是陛下的臣子,还是大虞的臣子。”
“陛下不就是大虞吗?”宁楚楚面露不解。
陛下和大虞,难道还能分开不成?
林闲淡淡道:“若为大虞之臣,当为大虞黎民百姓故,救灾民,平祸患,斩佞臣,肃清南庆,诛灭杨政。虽会得罪众多官吏,但获百姓传颂,功名加身,会获罪罢黜,但不会死。”
“若为陛下之臣,当明上意,知进退,换言之就是安心当狗,陛下让他干啥就干啥,这么做的好处是捅了娄子,陛下会保,但坏处是季家下场如何,取决于陛下的良心。”
宁楚楚还在发愣的时候,季笑笑已经连忙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记下。
“第二件事,让他去拜访杨政恩师,弄清楚宰辅的态度。”
“宰辅肯定要保杨政。”宁楚楚皱眉道:“这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照做就是。”林闲并未解释。
“那第三件事呢?”季笑笑忙不迭的问道。
“到了南庆之后,你爹会全权负责赈灾一事,让他好好想想,是救官还是救民。”
林闲的三个问题,除开第一个问题宁楚楚有头绪之外,剩下的两个她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是最后一个,救官和救民有什么区别吗?
不应该都救吗?
宁楚楚想不通。
“就这些?老先生,您要不要多说几句?我家里还有好多病死的小黄牛呢。”季笑笑可怜巴巴地看着林闲。
林闲轻蔑一笑:“我不吃牛肉。”
一句也榨不出来的季笑笑只能道谢后,火急火燎地朝家中跑去。
她要赶在季常山离开之前,将这些东西交到季常山手中。
“老先生嘴上说着嫌麻烦,可却并未束手旁观,可见老先生也是言不由心之人。”宁楚楚轻声道,清澈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林闲,似乎想要将林闲看透。
这位老先生,位处深山,却知天下局势,朝堂波云。
何其不凡?
望着两鬓斑白的林闲,不难想象这位老者,在年轻时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娇郎。
“我只是嫌麻烦罢了。”林闲道。
“太爷爷!”
这时在一旁杵了半天的王端走了过来,冲林闲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还请太爷爷……”
“打住,我不会教你如何去追女孩子,用技巧是换不来真心的。”
林闲虽然不是过来人,但他也知道,恋爱这种事,只有真心换真心。
做自己就好了。
自欺欺人,反而不美。
“太爷爷误会了,晚辈想请您做晚辈的老师。”王端一字一顿。
“啊?”
“刚刚听太爷爷谈经论道,端获益良多,如井底之蛙观明月,才知道自己先前所学的知识,都是下乘!晚辈斗胆恳请先生,收晚辈为徒,教诲晚辈知识道理。”
林闲确实没想到,王端居然会来这一手。
他不解道:“你不是探花吗?科举都考过了,何须再学知识?”
王端一脸正色:“太爷爷,我读书,可不是为了区区功名,而是为了明理,明自身。”
“我还以为你会说,读书是为了天下苍生。”林闲轻笑道。
王端却摇了摇头:“晚辈不过肉体凡胎,有何能力拯救天下苍生?再者,拯救天下,也未必需要读书,坊间乞丐游侠亦可挽天倾!”
这话,让林闲心中一震,对王端改观不少。
“我脑子里的东西,可是大逆不道的歪理邪说,不为世人所容。”林闲脸上收起了轻蔑,换上一抹郑重。
而这些,从刚刚林闲谈论大虞皇帝的那些话中,便可见一斑。
他了解过林闲的事迹。
知道这位老人的不凡之处。
不局限于人理,不固执于俗情,天马行空,却务实可行!
最重要的是,王端知道,眼前这位老者,全然没有对大虞皇室的尊敬,亦没有对阶尊卑身份的敬畏。
这很好。
很对他的胃口。
王端:“求先生教我。”
林闲深深看了王端一眼:“拜师就不必了,你只需铭记,日后出了事,别把为师供出来就行。”
渝州城。
季常山跨上马,即将启程。
他心中微微一叹。
也不知道笑笑那丫头跑哪疯完去了,自己此行京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虽然他离开朝廷已有半年,可对于朝堂上的局势,却还算清楚。
相党,太子党,帝党,后党,乱成一锅粥。
就拿南庆蝗灾来说,那是蝗灾吗?
那是各方势力都眼巴巴盯着的绞肉场,不知有多少人想借题发挥,火中取栗。
他是真不想掺和这破事。
可谁让他前半辈子只知道打仗,不懂人情世故,是个孤臣。
但凡朝野中有人帮他说句话,这差事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上意难违啊……”季常山一脸苦闷。
“爹!”
季笑笑急匆匆从城外赶来,叫住了他。
“笑笑,你这是去哪了?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季常山略微皱眉,临行之际本想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劝慰勉励一番。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季笑笑撅着嘴,有些委屈。
真是臭狗屎!
跟臭老头一样讨厌!
她将抄录的信纸塞进季常山怀中,冷哼一声。
“路上记得看!”
“这是什么?”季常山皱眉。
“能救你命的东西。”
季笑笑满脸不高兴:“你何时回来?”
“不知。”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太监开始催促:“城主爷,时间紧迫,咱们得动身了。”
季常山微微点头,领着队伍出城。
看着渐行渐远的父亲,季笑笑只觉得心头酸楚,不免担忧。
她跑上城墙,冲队伍大喊。
“爹,安全回来!”
季常山闻言,冷峻严肃的虎目略有些湿润。
但他并没有转身。
亦没有作答。
渝州距离大虞京都并不算远,骑马也就半个月的路程。
转瞬之间,那硕大的朱红城墙便近在眼前。
“城主爷,您在这里稍候,我去禀报一声。”值守的士兵恭敬行礼。
“嗯。”
季常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他看了信中的内容。
这些天,他都被信中的三个问题折磨得辗转反侧。
他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个由头。
提出这三个问题之人,对大虞当今朝廷的局势,十分清楚;对大虞各地的现况,也了然于胸。
季常山心中惊震交加。
只可惜,他走的匆忙,翻开信件时,已经行至过半,否则他非得找到季笑笑好好问问,这封信到底出自是何人之手!
“爹,高人说按照上面的来,就能救你,你可一定要听高人的话哦!”
回想着信件末尾,季笑笑的刻意叮嘱,季常山面沉如水。
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高人,又岂会问出此等叛今离道的问题?离间我和陛下的君臣关系?”
“陛下和宰辅素来不和,我既为陛下臣子,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去拜访宰辅?”
“至于那救民救官之说,更是无稽之谈!陛下令我前去救灾,理应一视同仁,遇者皆救!”
“这哪里是什么高人?定是忤逆不轨之人!”
思索间,守备将士去而复返。
“城主爷,请。”
“常山,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威严的大虞皇帝坐在龙椅上,正值壮年,不怒自威。
“臣,拜见陛下!”
大虞皇帝:“不必多礼,常山,原本朕答应让你归隐,现在却把你从女儿身边叫了过来,你不会怪朕吧?”
季常山:“为陛下效力,乃是微臣的职责,虽死不悔!”
大虞皇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黑眼圈也少了些许的倦意和疲惫,多了一丝欣慰。
“南庆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微臣来的路上,听说了一点,南庆遭遇蝗灾,百姓流离失所。”
大虞皇帝将一个书卷交给季常山,面色冰冷。
“你自己看吧。”
季常山查看书卷,上面的内容,饶是季常山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依旧免不了心神俱震。
杨政粉饰太平,欺君罔上!
竟真让那神秘高人说中了?!
“常山,咱让人骗了!”大虞皇帝咬牙切齿,眼中隐有泪光,这位戎马半生的铁血帝皇,在此刻竟委屈的像一个孩童。
季常山十分能理解大虞皇帝此刻的想法。
大虞皇帝和杨政相识于微末,当初大虞皇帝还是不受待见的皇子的时候,杨政就已经是他的幕僚。
一路从刀山火海中滚出来的情谊,不仅是君臣,更是挚友。
大虞皇帝对杨政信任至极,甚至连当今风头无两的定军侯,也得往后稍稍。
就在不久前,大虞皇帝在朝会上对杨政大肆赞扬,甚至有意将他从南庆调来京都,擢升为右丞相。
传闻,圣旨都写好了,就要送去南庆。
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被最信任的人,一骗就骗了十几年。
放谁都接受不了。
季常山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无情工具人。
他当即冷冷道,杀意凌冽。
“臣该怎么做?”
“杨政,跑不了,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援南庆数十万灾民。”大虞皇帝拍了拍季常山的肩膀,有热泪的欣慰,也有隐晦的堤防。
就连人畜无害的杨政都可能欺瞒自己,谁又能保证憨直木讷的季常山,没有异心?
“我已经备好粮草辎重,三千营的将士也皆归你调遣,我就一句话,给咱将那些受苦受难的大虞百姓给救回来!”
季常山肃然领命。
“敢问陛下,待臣到达南庆之后,那杨政该如何处置?”
大虞皇帝咬牙切齿:“将他给咱带回来!咱要亲自扒了他的皮!充草悬首示众!”
“这是兵符。”
季常山跪地,却久久没有等到大虞皇帝将兵符交给自己。
他心中有些发怵,壮着胆子偷偷抬头,却看到大虞皇帝正死死盯着自己。
他心中一震,浑身冰凉。
大虞皇帝森然道:“常山,你不会骗咱吧?”
“昔日若非陛下出手相救,微臣这条命,早就被北蛮子夺去了,陛下若是想要,只管自取!”季常山说罢就拉长了脖子,一副引颈受戮之色。
大虞皇帝沉默半响,倦倦摆手:“去吧,这件事情办好,朕就许你解甲归田。”
满门抄斩?
季笑笑心中一颤,有些慌了:“喂老头,你为何会这么说?”
事关父亲和家族安危,即使季笑笑再不信林闲的话,此刻也不由得心中发怵。
林闲:“你可知南庆前几年都好端端的,为何今年蝗灾却肆掠严重?”
“还请老先生明示。”这也是宁楚楚觉得蹊跷的点。
“因为瞒不住了。”林闲言出惊人。
“瞒不住……是什么意思?”季笑笑一脸茫然。
“有没有可能,以往南庆的蝗灾,并没有治理得当,而是因为某些官员粉饰太平?”
“绝无可能!”季笑笑断然否决。
当今南庆刺史杨政乃是父王钦定的高官,是父王最信任的肱骨。
多年前,大虞乱象初定,天下百废待兴。
南庆作为古战场,被各方势力打得千疮百孔,民生凋零。
是杨政受命于危难之中,抛弃富贵荣华,毅然决然前往南庆就职。
临走前,未带金银,仅仅带了一件官袍布衣。
一晃十余年过去,南庆在杨政的治理下,万物竞发勃勃生机,摇身一变成为了大虞最著名的鱼米之乡,更有凉茶粮仓之名!
每年从南庆送到京都的稻米,足有万担!
父王更是不止一次派遣官员,前往南庆学习;后来更是将杨政立为标榜,供文武百官传颂。
这样一位好官,岂会做那粉饰太平之事?
“杨政之名,天下皆知!”
“可若是那杨政真的和坊间吹的那么好,他更应该知道蝗虫之害,妥善防治,怎会闹得象今日这般,虫灾遮天蔽日,甚至危害邻省?”
林闲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猛烈地刺进了宁楚楚的内心。
是啊!
杨政治理南庆多年,和蝗虫不知打了多少年的交道,怎会不知道蝗虫之害?
可……
若是他真的粉饰太平,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一位官员举报?
她尚且年轻,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真相可以被粉饰,可市场形式,是骗不了人的。”林闲缓缓道。
“就以南庆为例,南庆鱼米之乡,产粮大省,当地米价却高出邻省十文钱之多!以至于每年岁末,南庆都需要向外收购粮食,度过寒冬!”
“你可知渝州当地的米家是多少?”
“两文钱一担。”
“而南庆,却需要将近二十文一担。”
“怎会如此……”宁楚楚面色发白,这些事情她从未了解过。
京都奢华,物价极高,可京都米家也不过十文钱一担。
南庆米价,怎会如此高昂?
“那也不能说明杨政粉饰太平啊!”季笑笑显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键。
在她看来,南庆每年都会闹蝗灾,米价高一些,并无不可。
“若南庆真水深火热,当地百姓还不早就顶着大诰进京告御状了?”
“你又怎么知道,没有百姓进京告状呢?”林闲意味深长。
“官官相护,自古如此,杨政本就是陛下钦定之人,揭穿他,岂非打了陛下的脸?再者,杨政恩师乃是当朝宰辅,门徒遍布朝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怎会不帮杨政遮掩?”
“当今陛下体恤爱民不假,可急于求成,若未达预期之人,轻则流放罢官,重则扒皮充草,高压之下,官员为了活命,难免夸大其词。”
“无非是苦一苦百姓罢了。”
林闲轻轻一叹。
他并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
一来是因为他没这个能力,二来则是这个世道如此。
他心中有很多想法,可实现这些想法的前提,是提高生产力。
而这,恰恰也是最难的一点。
他没有外挂,没有系统,搞不到土豆和超级大米。
任何超出当前时代生产力的想法和举动,都会成为这个世界劈向自己的屠刀。
我林闲不过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
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
还费那闲工夫做甚?
且活着吧。
“老先生,此言当真?”宁楚楚深吸一口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她隐隐有些明白,为何父王会将赋闲在家养老的季常山给叫出来,点名道姓让季常山去南庆救灾。
怕是这场蝗灾,让父王也嗅到了一丝端倪。
“你以为当今陛下,真的眼瞎耳聋?”林闲微微摇头:“我若是猜的没错,陛下只怕早就知道南庆之事,只不过顾全大局,一直在隐忍,想要找个机会将杨政之流彻底铲除。”
“只是我觉得京都那位可能尚未准备好,这场蝗灾,来的不是时候。”
杨政之流,盘根错节,想要铲除谈何容易?
按照自己那位父王的性子,确实会谋而后动。
只是今年的蝗灾太过严峻,以至于许多人想要掩盖,也掩盖不了,装作无事发生,更不可能。
父王此刻让季常山去南庆,用意不明。
若是季常山处置不当,极有可能两头不是人,到时候不仅要面对父王的疏远,还会迎接杨政之流的报复!
若是蝗灾治理不当,别说满门抄斩,能痛快死都是父王开恩!
想到这,宁楚楚心乱如麻。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悠闲的林闲,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老者,足不出户,却心细如发,竟然仅靠一些细枝末节,便能推断出事情全貌。
这样的人,岂非麒麟之才?!
“请老先生救我爹!”季笑笑直接下跪。
就算她对朝野之事一窍不通,此刻也大致明白自己父亲的处境,极其危险。
南庆蝗灾,大虞皇帝不用杨政一派,也不用自己的近臣,反倒让她退休在家的老爹前往。
这不是摆明了把她季家摆在火上烤吗?
怎么着?
我爹是个老好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负?
“你爹?”林闲神色古怪。
“实不相瞒,我爹乃是即将前往南庆救灾的渝州城主,季常山!先前笑笑有眼无珠,不知老先生真貌,有所冒犯,还请老先生海涵!如今我爹危在旦夕,笑笑恳请老先生出手相救!若是能助我爹渡过难关,让笑笑做牛做马都行!”
季笑笑重重叩首一拜。
她知道,眼下只有眼前的老者,能够救自己的父亲。
“楚楚,你看看我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季笑笑转动身子,满心欢喜地展示着刚到的衣裙。
这可是她等了好久的定制款,花大价钱让林婉儿托门木先生做的!
“很美。”宁楚楚赞叹道。
季笑笑的身段容貌本就极好,这衣裙犹如量身定做般,将她烘托的越发温婉可人。
只是这样式,她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
“是不是把你迷住了?”季笑笑伸手勾着宁楚楚的下巴,看到她发愣,还以为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脸上绽开一抹迷人的坏笑:“如果是公主殿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走开~”宁楚楚笑着拍开季笑笑的手。
别看季笑笑长的乖巧纯洁,实际上性子跳脱着呢,疯起来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两女嬉闹一会儿后,季笑笑提着裙摆,准备去季常山面前显摆显摆。
“让我爹也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艺术!”
那得意傲娇的样子,让宁楚楚忍俊不禁。
没多久,就看到季笑笑一脸不高兴地走了回来。
“怎么,你爹又说你了?”宁楚楚好奇。
“我爹要回京都了。”季笑笑撅着嘴。
“啊?前几个月我父王才让宁城主赋闲在家,怎么又把他调回去了?”宁楚楚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出什么事了?”
难道,京都遭变?
没理由啊。
“庆南遭遇蝗灾,陛下让我爹立刻回京述职,动身去庆南救灾呢。”
“京都那么多大臣王公,为何偏偏选了你爹?”宁楚楚俏眉紧皱。
“不知道。”季笑笑一脸苦闷:“我可听说那蝗灾邪性得很,不仅吃庄稼,还吃人!我爹是个只知道打仗的武夫,哪会治理蝗灾啊?”
别看她平时和季常山不对眼,可心里还是关心父亲的。
不同于季笑笑想的那么简单。
宁楚楚明显从这件事上,感受到了一种蹊跷。
季常山平日里行事低调,在朝堂上一直充当边缘人,没有同党和派系,因此深得父皇信任。
就拿蝗灾这件事来说,怎么着也落不到他头上。
可现如今父皇亲自点他前往,想必庆南的局势,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庆南地处荒原,每年都会有蝗灾。
每当以往,朝廷都会提前安排人手,抵御蝗灾。
南庆虽有折损,但也不会太过严重。
今年怎会如此严重?
“走,随我去找老先生。”宁楚楚抓着季笑笑就往外走。
“找那个老头做甚?”季笑笑正烦着呢。
“老先生见多识广,保不齐有治理蝗灾的法子呢?”
“他?”季笑笑一脸不屑。
“试试呗。”
季笑笑想了想,道:“先等等。”
“来人,给我把院子里那头小黄牛给宰了,不对,是那只病死的小黄牛!”
……
“你若三冬来,还我一城雪白,想吃~广东菜~”
当宁楚楚带着季笑笑赶到小院时,发现林闲正哼着歌,骑在一头奇异的木兽上,围着田埂遛弯。
那木兽前后两个木轮,中间由轴承相连,样式怪异。
“老……老先生,这是何物?”见多识广的宁楚楚一时都惊了。
“自行车。”林闲一个脚刹漂移,排水道过弯,帅气地在两女面前停下。
看了眼身后下人扛着的牛肉,冲着季笑笑打趣道。
“说好了送牛肉,这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糊弄我糟老头子呢。”
季笑笑涨红着脸:“牛病死不要时间啊?”
“有道理。”林闲点了点头,看在黄牛肉的份上,也没有和她一般见识,而是招呼两人进院子。
“今儿找我何事?”
“老先生怎么知道我有事相求?”宁楚楚好奇道。
“我只要你一头黄牛,你们今日却送来两头,定然是有事相求。”林闲将车放好。
这玩意太颠了,乡野都是石头路,还是得想法子弄个减震器。
林闲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手捧茶杯,像个退休老干部般眯着眼。
“说吧,何事?”
“老先生可会治虫?”宁楚楚开门见山。
“何虫?”
“蝗虫。”
宁楚楚旋即将庆南蝗灾的事情告知了林闲。
说完后,她一脸期望地看着林闲。
林闲刚要开口。
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只见王端不知何时站在院子外面。
“哟,你怎么来了?”林闲一脸意外,冲王端招着手。
王端脸上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咬牙进了院子,笔直走到林闲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求太爷爷教我!”
“你是王端?”季笑笑惊了。
名声鹤起的王端,王探花郎的名字,她也是听过的。
昔日揭榜的时候,她还见过。
年轻一代天骄般的人物,怎么跑到怪老头这儿跪下了?
“你是?”王端并未认出男装的季笑笑,只觉得脸生。
“在下季波常,渝州一书生。”季笑笑应道。
“见过季兄。”
打过招呼后,王端一脸认真地看向林闲,叩首一拜。
“还请太爷爷教我!”
“教你什么?”
“如何追女孩子。”
“噗嗤。”
这耿直的话语,让在场的季笑笑和宁楚楚绷不住了。
林闲也一时有些想要捂脸。
“这事儿,你应该去问怡春院里的窑姐,她们最懂女人的心思,而不该来问我这个糟老头子。”林闲摇头。
“婉儿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况且婉儿最听您的话。”王端正色道。
“求太爷爷教我!”
说罢,王端叩首在地,大有一种林闲不同意就不起来的架势。
“这位王兄,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是我们先来的,能否让老先生先替我们解惑?”宁楚楚无奈道。
王端一怔,旋即起身,乖乖地站在一旁,虚请一手:“先来后到,理应如此,二位兄台先请。”
宁楚楚神色怪异。
这人,还怪有礼貌的。
“老先生,可有治理蝗灾的法子?我叔父即将前往庆南救灾,实在没个章程。”宁楚楚问道。
“治理蝗灾不难。”林闲慢悠悠道:“实不相瞒,老朽确实略懂一些手段,能够治理那些蝗虫,只是如今一切晚矣,就算老朽手段通天,也奈何不了那些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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