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盖被子时脚步的节奏——这些藏在时光里的鼓点,从未停歇,也永远不会停歇。
他打开笔记本,在“遗憾清单”里划掉“教会奶奶用U盘”,新写下:“明天教奶奶录AI伴奏,把我的吉他声存进云端,这样她敲手鼓时,就永远有和声了。”
笔尖划过纸页,像琴弦轻颤,而远处,奶奶的房间传来轻微的鼓面摩擦声——她在给手鼓做睡前的按摩,就像三十年来每个夜晚,哄着老伙计入睡,也哄着时光,慢些走。
监护仪的警报声在凌晨四点十七分响起时,小满正梦见自己在楼顶放风筝。
风筝线是银白色的琴弦,风筝面画着手鼓的轮廓,爷爷站在云端敲着《送别》,奶奶的鼓点从地面传来,震得云朵都在打拍子。
“小满,看着奶奶。”
温暖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带着手鼓牛皮的温度。
小满睁开眼,看见奶奶的银发垂落,像琴弦织成的帘幕,背后的灯光晕成五线谱上的符点。
她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扬声器里循环播放着他们昨天录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鼓点混着监护仪的滴答,敲出生命最后的节奏。
“槐树…开花了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
奶奶点头,鬓角的白发蹭过他手背:“今早开的第一朵,粉白色的,落在鼓面上了。”
她举起手鼓,牛皮中央果然粘着片花瓣,边缘泛着浅褐色,像时光的邮戳。
小满摸到无名指的银戒指,环身的音符硌着奶奶的掌心。
她正用拇指摩挲他指尖的琴弦茧,就像无数个练琴后的夜晚,帮他揉按发疼的指腹。
“奶奶,”他忽然笑了,视线掠过她手腕的红绸带,“您教我的三连音,我…终于会了。”
监护仪的曲线开始波动,奶奶的手鼓轻轻敲在床沿。
咚——哒——咚哒,是《奇异恩典》的前奏,比记忆中慢了半拍,却稳如老槐树的年轮。
小满看见她另一只手在床单下悄悄按着止痛贴,袖口滑出半截泛黄的纸条,是他前天偷偷塞进她口袋的“AI伴奏使用说明”。
“爷爷…在等手鼓呢。”
他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那些影子突然变成跳动的音符,组成爷爷墓碑上的猎户座。
奶奶的鼓点忽然顿住,从口袋里摸出个金属小盒,打开来是串琴弦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