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的手腕。
我躲开她的手,指尖用力按弦,E调和弦在黄昏里炸开,惊飞了围在晾衣绳旁的麻雀。
十五年来,我们在这楼顶唱过无数支歌。
她教我用手鼓打出《兰花草》的俏皮,用吉他扫弦应和《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轻快。
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还坚持裹着棉袄上来,说答应过陪我练《圣诞歌》。
那时我对着手机录视频,镜头里她的手在鼓面发抖,却仍对着镜头笑,说等我考上音乐学院,要在迎新晚会上给我伴奏。
而现在,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躺在床头柜抽屉里,夹在奶奶手抄的《李重光音乐理论》中间。
三个月前拿到诊断书时,我把通知书折成纸船,放进楼顶的积水潭里,看它漂过青苔斑驳的地砖,最终卡在排水口。
奶奶发现后,蹲在地上一点点展开皱巴巴的纸页,用熨斗熨平了折痕,说等秋天开学,要陪我去学校报到,在宿舍楼下再唱一次《同桌的你》。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奶奶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想起了什么。
她的手在鼓面画圈,节奏慢下来,像在抚摸时光的纹路。
我看见她无名指根的戒指凹痕——那是戴了三十年的银戒指,直到爷爷的骨灰盒埋进公墓,她才摘下来,说怕睡觉时硌着旁边的空位。
吉他弦在掌心发烫。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医生说最多还有两周,可我等不到槐花开了。
昨天在阳台看见奶奶偷偷抹泪,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听见她对着爷爷的照片说:“老头子你别急,等小满走了,我就来陪你们。”
当时我想咳嗽,却咬住被角不敢出声,怕她发现我醒着。
鼓点忽然停了。
奶奶低头盯着手鼓,指尖摩挲着鼓面中央的牛皮——那里有块浅褐色的印记,是三年前暴雨突至,我们来不及收鼓,雨水渗进皮面留下的痕迹。
她总说这是上天盖的邮戳,每道痕迹都是时光的信件。
“小满,”她忽然抬头,眼里有细碎的光,“还记得你第一次弹吉他吗?”
我笑了,指尖划过第三品的划痕。
那年我十岁,生日前一周在废品站看见这把吉他,琴颈裂了道缝,琴弦锈得发红。
奶奶蹲在地上和收废品的大爷讨价还价,用三块钱买下它,回家后用木工